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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想要跟著爸爸！”媽媽的聲音陡然尖利，她深呼吸了幾下，勉強壓下了自已的情緒，蹲下來直視著莫謙的眼睛，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皺紋如同溝壑一樣，將所有人攔在了外面。
莫謙嘴裡發澀，他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石子，“媽媽，就讓我跟著爸爸吧…”
莫謙被母親抓著晃動了幾下，像要把他的腦袋晃醒，“你知道他要怎麼對你嗎，他都敢打媽媽了，他肯定也會打你！我不同意，你不能跟他。”
莫謙把眼睛睜的大大的，擔心自已的眼淚被媽媽看見，淚水要溢位他的眼眶了，他趕緊往下看，“媽媽，他不會打我的，”他牽著媽媽的手，還是那麼溫暖，“如果，我說如果，你以後可以帶我走，再來帶我走。”
母親還能不明白嗎，她知道自已的兒子已經知道了，她將兒子抱緊了，她也不明白誰在顫抖，眼淚像是要流乾了，顛三倒四地說她要帶兒子走，又說莫覓不是人，還會仔仔細細地摸著莫謙的臉，說著媽媽愛你。
莫謙牽著她的手，把小拇指帶出來，“我們說好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母親感覺到指尖的顫動，她想說什麼，又止住了，淚水把體溫哭冷了，他們好像被絕望的冰冷包圍了。
母親走了，少數溫情的畫面被掩埋，取而代之的是莫覓那張因為酒醉紅通通的臉，他一開始還好，只是不管家裡的飯菜，要莫謙自已做。後面連學雜費也不想交，讓莫謙自已想辦法，居委會上門過幾次，都被裡面的酒臭味嚇跑了。
再後來莫謙長大了，要用到錢的地方很多了，他開始自已去做小工，莫覓在一次酒醉中發現了他藏在沙發底下的錢，酒精的發酵下，暴怒來勢洶洶，他拿著衣架，木棍，打在了莫謙的身上。
他映照在牆壁上的背影如同一個粗魯的野獸，莫謙像一隻小獸把自已蜷縮起來，他掩蓋在手肘下的眼睛默默流著淚，也許，他也在等淚水流乾的那一天。
莫謙被打斷過肋骨，也骨折過，他只能在分出一部分的錢去治自已，只有上了更高的地方，他才能脫離這種境地，莫謙黑洞洞的瞳孔裡只有冷然，感受在他身體和心靈上消失了。
高中他會悄悄換掉莫覓的酒，讓他昏迷一會，莫謙拒絕再向他提供金錢，莫覓果不其然在暴跳如雷中又選擇了動手，這次莫謙接住了，良久的酒精毀掉了莫覓的身體，他不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也去學校鬧過，但直接被趕出了學校。
他現在在外面的路口，聲淚俱下地說自已的兒子有多不孝，精確到他的班級和學號，永遠不可能這麼關注自已的，只有他這個父親。
明明豔陽天，莫謙如墜冰窟，他不可抑制地發起寒顫，呼吸急促，管住車把手，往學校開。
泡沫終有一天化為虛無，莫謙忍住不回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