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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君君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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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梁嘉看著自已的兒子梁文輝,灰敗的眼神中透著銳利,他無法相信自已一手教育的兒子竟然有了不臣之心。

梁嘉曾有一子一女,女兒梁如慧年紀輕輕便已離開自已,兒子長年在外鎮守邊關,這麼多年承歡膝下、陪伴左右的便是孫女梁璃。梁璃長相不肖其姑姑,更像她的母親。

梁嘉感念梁璃的孝心,看得出其對裴恆有意,便也撮合了這場婚事,到頭來,竟然是自已的兒子將梁璃逼上絕路。

“璃兒還在夏宮內,你是否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你將你的女兒置於何地?”梁嘉站起身,右手指著梁文輝。

梁文輝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聽著梁嘉的指責,低頭不發一語。他知道父親得知此事絕不會置身事外,但他絕不退縮。

確認面前的兒子懷有狼子野心,梁嘉一時怒氣噴湧,感覺呼吸困難,伸出左手撐在桌子上,右手收回摸向自已的胸口。

梁文輝察覺到父親的氣息不穩,站起身向前扶住梁嘉,看到父親頭上的絲絲白髮,梁文輝眼神微凝,有些不忍。

待氣息稍平穩,梁嘉一手推開梁文輝,對其喊道:“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態”,此時的梁嘉無法顧及大家風範,憤怒於兒子的大逆不道。

梁家是夏朝的世家大族,百年來以裴氏皇族馬首是瞻,祖上多有大儒出現,直至梁嘉一脈,儒學素養達到巔峰,一時成為天下著名的大儒。

夏朝立國以來,以儒家思想教化萬民,強調臣、民對裴氏君主的忠誠和對大夏的熱愛。在梁嘉看來,臣子應盡心盡力地效忠君主,為國家盡忠,為天下蒼生盡責,忠君愛國毋庸置疑。

梁嘉作為一代大儒,門下弟子過千,著書立傳多部,在此事之前,梁嘉都認為“天地君親師”是至尊倫常,不應違背。自已這一生以身作則,為天下表率,垂垂老矣時,竟被兒子打醒。

梁嘉不愛權、不愛錢,但非常愛惜名聲,名留青史是他的夙願,想到這裡,梁嘉又是一陣的頭暈目眩。

梁文輝正值壯年,父親推拒的力道對於自已來說無法造成什麼傷害,他看向了梁嘉,沉重地說道:“父親,兒子曾無數次地自問,我們梁家從未對不起裴氏皇族,但他們卻屢屢背信忘義,你忘記妹妹是怎麼死的麼?”

不待梁嘉回答,梁文輝在廳中走了幾步,停住看著廳中的樑柱,此時門內、外的下人皆已退下,房門緊閉。

梁文輝深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梁家做了裴氏百年的走狗,我們梁家缺什麼?名聲還是民心?為何裴氏能繼續安穩地坐著,我們不能?”

梁嘉聽出兒子毫無悔改之意,頭微仰,喉嚨吞嚥了下,似將想要留出的淚水吞了回去,張口說道:“孩子,你知道稱帝之路是用屍山骨海鋪就的麼?為了你的野心,讓全天下陷入水深火熱?”

梁嘉雖隱退多年,但也時刻關心朝中局勢,他了解梁文輝掌兵的能力,知道裴恆過人的手段,兩人的碰撞對峙,如何能不傷及天下黎民。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可有想過史書如何書寫,後世如何評價你?”梁嘉繼續問道。

梁文輝冷聲一笑:“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父親,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敗者連活著的機會也沒有。裴氏號稱夏禹後人,外人不知,您難道不知道麼?那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夏高祖裴業不也曾是秦末的大將,擔心起兵推翻秦朝後被後人評說以下犯上、以臣亂君,才編造的先祖託夢麼?!”

梁嘉對其猛揮了下衣袖,示意梁文輝住口,緊盯著梁文輝,質問道:“那璃兒呢?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梁文輝低頭,不看梁嘉,聲音冷冽,說道:“稱帝之路,哪有不死人的,她享受著梁家賦予的一切,最終也為梁家而犧牲,也算償還養育之恩了”。

聽到此處,梁嘉極其失望地看著梁文輝,最後問道:“你真不願回頭?”

“不願,也不能”,梁文輝擲地有聲。

梁嘉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濁氣,不再看梁文輝一眼,說道:“你我父子情誼,於今日斷絕,此後,你好自為之”,話音落地,梁嘉步履蹣跚地向外走去。

走至廳門處,梁嘉站定推開了大門,看著廳外似有些灰濛濛的天空,剛要抬起右腳向外邁出時,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向後倒去。

梁文輝聽到動靜,尚來不及作出反應,便看到父親後腦勺墜地,口角鮮血直流,梁文輝一時呆立當場。

他本想在事成之前先將父親圈禁在梁府內,不讓他與外界再有聯絡,但沒成想父親依舊如此頑固不化,知道此事後暴跳如雷,面對自已絲毫不控制脾氣,大發雷霆。

梁文輝走近廳門,彎身,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指探查梁嘉的鼻息,此時的梁嘉口鼻已毫無氣息。

梁文輝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眼神微紅,看向了廳外。如果裴恆的背信棄義讓他憤怒,那父親的死亡直接讓他對裴恆產生了仇恨。他從小就知道,父親疼愛妹妹梁如慧,多年後,卻依舊站在梁如慧生的兒子那一邊。

梁文輝在文學一道沒有天賦,為梁家日後的名聲與榮華,他果斷地棄文從武。多年來的軍旅生涯,讓梁文輝吃盡了苦頭,一路爬到了武館最高位,他一直希望父親以他為傲。

但夏朝的武將、士兵比起文官的待遇差得不是一星半點,缺衣少食是常事。他多次向先帝裴殷堅反映,裴殷堅都視若無睹。他與父親訴苦,父親卻認為朝廷的政策正確,文官懂禮守節,以儒家經學典籍為立身之本,本就該比武官站得高。

梁文輝看著廳外的天空,嘴角帶笑地搖了搖腦袋,眼神卻越發冰冷。

他不是一開始就有稱帝的野心,而是多年的征戰、邊關的防禦,讓他漸漸覺得裴氏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繼續高高在上。此次的班師回朝,自已早就想過拒絕交出兵權,這麼多年,也早已在漠河一帶埋下了引子。

揚州一行,如果沒有丁原的阻攔,裴恆那一劍便會毫不留情地刺穿自已的胸口。父親啊父親,自已如何再為裴氏賣命?或者等裴恆回到京都,將自已貶為一介庶民?自已怎會甘心?

梁文輝深深地喘了口氣,此後,父親也沒有機會再明白自已了。

既然踏上了不歸路,便沒有什麼不可利用的,梁文輝喚來丁原先妥善安置梁嘉的屍體,並將梁嘉因靖文帝的任意妄為、寵幸奸佞而急火攻心,吐血而亡,死不瞑目之事散播出去,告知天下,成為擊倒裴氏人心的一把利劍。

吩咐完,梁文輝反身至屋內,將自已關在房內,不再見外人。

京都,太極殿

裴恆高坐龍位,淡漠地看著百官。

工部主官周沛出列向裴恆詳細闡述最近的戰況,話音落,大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幾息之後,“好啊,好,朕大夏朝多座城池攔不住那區區五萬大軍,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往太原進發?”裴恆嘴角含笑,細看時才發現其眼神無一絲笑意。

此時的他不再是百官眼中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世子爺,而是喜怒無常、天威不可測的帝王。

有些官員聽到帝王的詢問,羞愧地低下了頭,不能為陛下分憂,實在是羞愧難當。

“陛下”,兵部主官徐峰出列行禮,說道:“逆賊梁文輝長年領兵在外征戰,時時提防匈奴之侵擾,對軍備器械不敢有一絲懈怠,故而兵精將強,此其優勢之一”。

看龍座上的帝王眼神淡漠地看向自已,徐峰恭敬低頭說道:“逆賊梁文輝計劃自太原起兵,太原是梁氏家族之基,積蓄非凡,佔盡地利,此其優勢之二”。

停頓了下,徐峰繼續說道:“逆賊梁文輝帶兵多年,大夏朝現有的將領皆與其有舊,又不滿大夏重文輕武多年,此其優勢之三,故其大軍在大夏內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

徐峰說完,靜靜等待帝王的反應。

“說了這麼多,可有什麼解決的辦法?”裴恆身子向後微仰,靠在龍椅上,讓自已坐得更舒服些。

看徐峰依舊低著腦袋,現在不是斬人的時候,裴恆耐著性子再次問道:“看這個光景,約莫再過幾日,朕的好舅舅就要與這五萬大軍彙集一處,揮師京都了,眾位愛卿可有良策?”

禮部主官倪士豐出列,向裴恆行禮說道:“臣已起草討賊檄文,望陛下過目後昭告天下。”

裴恆伸出右手向李季冬輕揮,李季冬上前一步說道:“呈上來”,自有大殿外圍站立的小太監腿小步快速移動地將倪士豐手上的文書傳遞到李季冬手上。

李季冬接過,展開徐徐念道:“蓋聞當朝大儒之子梁文輝違抗聖令,無故興兵,好亂樂禍,行差踏錯。致使饕餮放橫,傷化虐民......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

一篇檄文洋洋灑灑千餘字,將梁文輝的罪行描述得淋漓盡致,聽者氣血奔騰。

龍座上的裴恆依舊無甚表情,耳邊似響起林雲的柔和堅定的嗓音:“百官們不是不清楚弊端,但除了皇權需要穩固,階級、世家,甚至是文官集團自已的利益也不容被突破,有幾人會主動向你提起廢除更戍法?”

裴恆還在冥想時,武官郭明剛出列行禮,聲音鏗鏘有力道:“陛下,大夏自來重文輕武,推行的更戍法更是造成各個部隊戰鬥力低的根本原因,應予以廢除”。

裴恆回神,看向了郭明剛,大夏朝多年來由文官把控朝堂,即使是兵部主官徐峰明知更戍法的弊端,也不敢說一句廢除,這個人倒是拼上了自已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的確有勇有謀。

裴恆看向周沛,周沛會意,出列行禮說道:“陛下,郭將軍說的甚是有道理,應該提高兵、將的待遇,並廢除更戍法”。

話音落,其餘百官有些騷動,吏部主官孔萬鑫出列行跪拜大禮,沉聲說道:“陛下,萬萬不可啊,這是高祖訂立的國策,廢除更戍法便是動搖國之根本啊”,隨即百官皆跪地叩首,此起彼伏地大聲道:“望陛下聖明,不可輕易廢除更戍法”。

看著殿上眾人的惺惺作態,裴恆想起了昨日與林雲的對話。

當是時,臨近京都,馬車內的林雲微皺眉頭,將新來的急報看了又看,慎重地說道“你舅舅那固然優勢頗多,但也不是沒有破局的辦法。

首先,必須改變更戍法,對,不能一下子廢除,它有自已的優勢,軍隊以三年為期更換駐地,那我們就將原先全部的人馬改成以三分之一的人馬為基礎進行輪換。既然三年一次大換防是定製,當第三年大換防的時候,第一批調來計程車兵也訓練兩年,此時的新老交替便不是重新開始,將領也更方便一些,甚至在每年換防開支上也可減少。

這一國策的出臺,既讓鎮守的兵官看到了朝廷的改變,安撫了人心,同時也可以堵住文官的嘴。試想下,一屋子人,你想開個窗,大家都不同意,但是當你想要把房頂掀了,別人也就同意你開窗了”。

百官聽上座沒有聲響,有些官員膽大地抬起了腦袋看向龍座,裴恆冷笑了一下,看著他們說道:“既然看到了弊端,便應做出改變,更戍法無需廢除,但必須進行更改”,隨即將林雲的計策緩緩道出。

百官左看右看,等待前面的主官們回應。

兵部主官徐峰及時出聲,腦袋貼地,聲音洪亮:“陛下聖明,臣附議”,其餘百官皆異口同聲說道:“陛下聖明,臣等附議”。

裴恆坐在高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下面的鬧劇,衣袖一揮,大殿又恢復了寂靜無聲的狀態。

“既然無將可用,朕給你們點個大將”,裴恆右手手指輕點扶手上,看向武官郭明剛,繼續說道:“郭明剛,聽旨”。

郭明剛出列跪道:“臣聽旨”。

“封郭明剛為討賊大將,著禮部發布討賊檄文,此次朕將御駕親征,一應事宜皆由郭愛卿安排”,落下這句重磅炸彈,裴恆站起身揮袖離去,不理會身後回神的百官鬼哭狼嚎。

郭明剛在眾人此起彼伏的“萬萬不可啊,陛下”的叫喊聲中,腦袋貼地,聲音似如洪鐘,傳遍太極殿:“臣,領命”。

大監李季冬踏前一步,手揮浮塵,朗聲說道:“退朝”,說完這句,便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向裴恆離開的方向小步快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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