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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戰一龍也不明白趙周喬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給戰一龍的感覺是，聽了她的話，心裡突然一種毛骨悚然的緊張。
第二天，他們出發，拜訪了幾個花圈作坊。
這裡雖然號稱亞洲最大的紙紮用品集散地，但是，卻沒有實現工業化標準化的工廠。
絕大多數都是散落在村裡家家戶戶中的作坊式生產，因而產品質量良莠不齊，對於質量一說，基本是扯淡。
作為有著現代企業管理理念的我，自然是難以接受這種落伍的生產方式。
但是，在跟他們溝透過程中，戰一龍發現他們並沒有未來的商業意識，只看眼前。
戰一龍很無語，也很無奈，這就是中國特色。
尤其是這些上不了檯面的產業，根本入不了投資公司的法眼。
這使得他們的市場調研從一開始，就進展得很不順利。
特別是在跟這些商家老闆聊天過程中，他們完全沒有把這些產品當作產品，就當作是撿錢的生意。
的確，這些紙紮產品從售出到燒掉，整個過程一般不超過一天時間。
而且，無論是燒掉之前，還是燒掉之後，沒有人會關心產品質量。
對於他們來講，這種撿錢的生意也不是那麼簡單。
十幾年前，從業人數少，價格利潤都還不錯，因而早參與的產業鏈，基本都賺到錢了。
在這種地方，只要有一家賺到錢了，自然就會引發一窩蜂地上。
一旦產能過剩，立刻開始內卷，惡性競爭隨之產生。
讓戰一龍好奇的是，以這裡這麼原始的加工方式，根本滿足不了市場的需求，無論是產能，還是質量亦或者產品創新，統統不能滿足市場的需求。
那麼，為什麼還會內卷的這麼厲害呢？
從花圈作坊裡出來，我們沿街尋找吃飯的地方。
“這裡有一個紙紮店！”
歐陽櫻梓跑到一個紙紮店門口，驚呼道。
他們跟著過去看了一眼，還真是一個紙紮店，規模還不小。
現場有好幾個工人正在製作各種紙紮製品，只是，從他們穿的衣服上，看不出誰是老闆，誰是工人。
這就是特色，這裡的老闆往往就是幹活最多的那個工人。
對於這一點，我並不奇怪。
老闆一眼就能從著裝看得出我們是城裡來得，因此對我們很熱情。
歐陽櫻梓更好像是一個從日本來的觀光客一樣，好奇的看看這裡，摸摸那裡，一驚一乍的，嘰嘰喳喳驚叫個不停。
老闆並不在意，甚至覺得有趣好玩。
戰一龍跟老闆介紹了身份和目的，希望能跟老闆具體聊聊。
簡單一個招呼，就讓戰一龍立刻意識到，這個老闆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這不同於其他的商戶老闆。
其他的商戶老闆眼裡只看生意和錢，對於這種沒有直接收益的訪問，他們基本全無興趣，直接就是愛搭不理的態度。
但是，這個老闆完全不同。
儘管他知道戰一龍他們只是純粹的來訪是為了市場調研，他也一樣非常熱情地招待了戰一龍他們，甚至，拿出比一般客戶更高階的熱情招待。
他們一起聊得非常愉快，從產品創新，到如何實現標準化批次快速製造，以及半成品設計方便物流運輸，再到產品發展趨勢，以及產品種類的拓展與延伸。
對於這種志同道合的緣分，人們總是相恨見晚，惺惺相惜。
戰一龍和老闆也不能免俗，為此，老闆極力邀請他們留下一起喝一個。
北方人的熱情，就是那種粗暴地攔著不讓你出門，必須滿足了他對你的盛情邀約之後，方可讓你出門。
這讓我們四個驚訝，但是又對北方人的熱情感到開心和舒服。
在吃飯閒聊過程中，老闆得知趙周喬家中也是從事紙紮的生意，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只不過，這個酒的我替趙周喬喝，話呢他們兩個聊。
畢竟這是出差，我作為領隊，要為他們每個人負責，決不能讓她們出現意外。
他們聊嗨了，只要老闆提杯，我就得幹了。
兩個人越說越來勁，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
歐陽櫻梓插不進話，覺得無聊，就離開酒席，進了作坊參觀工人幹活。
在當時的紙紮製作，基本還停留在最原始的手工階段，完全沒有利用更加高效且已經有千年傳承的印刷術。
尤其是紙紮人的五官，基本都是工人一筆一劃地描繪出來的。
遇到汽車、別墅，那更是一個累人的手工活。
歐陽櫻梓好奇心和好玩心趨勢，試探的問道：“能讓我畫一下嗎？”
工人看見她是老闆親自招待的客人，那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基本上可以說是，你想怎麼樣都可以，只要你別把房子拆了，或者點一把火燒了，都可以的高度信任。
歐陽櫻梓接過工人的畫筆，隨手幾筆，就畫出一個惟妙惟肖的圖案。
這讓工人驚呼叫好。
歐陽櫻梓可不是隨便畫了幾筆，她可是從小就專業學習過美術的基本功，這點東西，對她來說那就是雕蟲小技而已。
用南方話來說，那就是毛毛雨啦。
北方話說的話，那就是……簡直啦……
“再來，再來……”
工人都放下手裡的畫，讓歐陽櫻梓再多畫幾幅展現一下手藝，同時，這些工人也想趁機偷點技藝。
歐陽櫻梓的性格本來就是人來瘋的性格，既然受到這麼高規格的抬舉，那還不得把家底全亮出來啊。
對於紙紮畫工來說，要論工作量，那當然是畫建築，量大，簡單，都是線條，隨便畫，只要有手就行。
但是，要是論難度，那還是要畫人臉。
這個需要天分，不會就是不會，無論你怎麼學，依然是不會。
歐陽櫻梓信手拈來，隨手幾筆，一張栩栩如生的臉就出現了。
“太像了！”
“太真了！”
“不對……”
歐陽櫻梓眉頭一皺，問道：“哪兒畫得不對？”
工人好像看見鬼了一樣，指著那張臉上的眼睛，欲言又止。
“這還沒有貼上，又不算的……”
一個工人替歐陽櫻梓解釋道。
但是，那個工人依然固執地堅持規矩，她說：“還好沒有貼上去，這要貼上去，豈不是要出事嗎？”
歐陽櫻梓看見她們兩人爭執不下，好氣又好笑的問道：“你們吵什麼呢？”
就在兩個人還沒有爭執出一個結果的時候，她們驚愕地發現，歐陽櫻梓手裡拿著筆，走到一排紙紮人那邊了。
“咦？這些紙紮人怎麼連眼睛都忘了畫呢？”
歐陽櫻梓笑了一下，隨手就給一個紙紮人畫上了一對逼真明亮的大眼睛。
“不要啊……”
兩個工人看見歐陽櫻梓給紙紮人畫上了眼睛，當場就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