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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張予畫旁邊的是一身紅色嫁衣的柳如煙。
按照規矩來講，柳如煙作為妾室過門是沒資格穿紅嫁衣的，於禮不符。
最後還是張予畫將原本自已準備的紅嫁衣給柳如煙穿上了。
未來的當家主母都不在意這些，其他更是沒有辦法多說什麼。
還是張夫人勸了張予畫幾句。
暗地裡悄悄跟張予畫說：“這穿了紅嫁衣就代表著用了正妻的禮制。”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妾室用了正妻的禮制，那入了門之後這妾還是妾嘛。”
張予畫其實知道張夫人跟她說這一番話是向著她的。
但她想到了自已生母遭遇的一切。
就是因為她的母親是妾室，這麼多年一直活著很累。
如果有選擇，哪個女人不想做正妻，誰能甘心做妾室。
或許是出於同情的心理，張予畫並不打算像對待下人一樣對待柳如煙。
只要柳如煙安分守已，恪守本分，她不介意給柳如煙足夠的尊重和安穩的生活。
柳如煙不管是裝的也好，還是本身就很乖巧，每次在她面前的姿態都很低，一口一個姐姐喊的。
雲無殤跟她說過，將柳如煙帶進家門更多的是利益的交換。
張予畫對於這個解釋沒有懷疑，但她也不是青春稚嫩的小女生。
要說雲無殤不喜歡柳如煙，她是不相信的，或許正是因為柳如煙這乖巧的性格吧。
張予畫心裡能沒有想法嘛？肯定是有的。
還沒等成親呢，就找好妾室了。
在得知這個訊息那一刻，張予畫甚至想過悔婚，因為她見過雲無殤眼中的痴情，那模樣是裝不出來的，眼裡的熾熱融化了她的心。
她強忍著難過等來了雲無殤的解釋，雖然她並不是很滿意那樣的說辭，也或許不管是什麼說辭她都不會滿意。
她只好自已安慰著自已，雲無殤納妾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罷了，自已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果然聰明的女人都會自已攻略自已。
柳如煙看著鏡子中的自已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張予畫看到落淚的柳如煙問道：“怎麼了？後悔了？後悔了我去同相公說。”
柳如煙連忙抹了抹眼淚：“姐姐說哪裡的話，能嫁給相公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我都沒敢想過自已還有穿上嫁衣的這一天。”
“姐姐的恩情如煙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張予畫一邊照著鏡子欣賞著自已的容貌一邊說：“和一切都是相公給的，要感謝也感謝那個小男人，生個兒子，我與相公商量抬你做平妻。”
柳如煙搖搖頭：“妹妹不敢，妹妹已經很滿足了。”
張予畫撇過頭看向柳如煙，鄭重其事的說：“一開始我挺討厭你的，說到底我也是女人，我也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已的男人。”
“但事實已經發生了，我也只能接受，我嘗試接納你，是為了相公開心。”
“但打心裡還是不希望有你存在的，至少在我有兒子之前不想。”
“所以我不想短時間內有第二個，第三個和你一樣的存在。”
張予畫說完後就認真的看著柳如煙。
對視上張予畫的眼神後柳如煙會心一笑，露出妖媚模樣來：“姐姐放心，妹妹保證短時間內讓相公沒有出去偷吃的想法。”
此時張彩霞也早就在房間內穿好了嫁衣。
張彩霞穿著一身正紅色嫁衣，原本還稍顯稚嫩的容顏在嫁衣的襯托下也多了幾分成熟。
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張彩霞也達成了自已的目的，可她卻很不高興，起大早就鬧了脾氣。
原因就是張予畫穿了黑色的嫁衣，而他只能穿紅色的。
她吵鬧著也要穿一身黑色的嫁衣才肯做罷。
但是那黑色嫁衣哪裡是普通人能穿的啊。
大秦以黑為貴，黑色嫁衣自然也比紅色嫁衣尊貴。
可這黑色的嫁衣卻不是誰都能穿的，必須得是貴族才行。
而且還不能是一般的貴族。
就比如雲施安的妻子就是沒資格穿黑色嫁衣的。
其實要說資格，張家也是遠遠不夠格的，但這嫁衣是鎮北王賞賜的，那就不一樣了，還有那鳳冠霞帔。
那可是隻有王族嫡系才能佩戴的，這些可都是王恩浩蕩。
其實張彩霞並非不懂這些，重活一世的她比別人知道的多得多。
她發脾氣是因為上一世，上一世她出嫁時明明都沒有這些，鎮北王甚至都不知道她和雲無殤的婚事。
這一世從她拒絕和雲無殤的婚約開始，一切都變了。
雲無殤不光不傻了，還升官了，而且連升四品，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正五品官。
對比上一世簡直是天壤之別。
見到那一身紅嫁衣時，張彩霞甚至有了一絲後悔，如果她沒拒絕雲無殤的婚事，這一世就是她穿著黑嫁衣風風光光的嫁入雲家。
但很快她就將這個想法打消了。
不管雲無殤做的再好，終究比不過未來的趙煜的。
上一世她可是親眼見證趙煜從零做起，一路從一介白身爬到了官居二品，封侯拜相。
上一世張予畫做了侯府夫人，走到哪裡都是風光無限，而她跟個傻子讓人嘲笑了一輩子含恨而終。
既然上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那她說什麼也要改變自已的命運。
五品官又怎樣，將來趙煜哥哥可是要做二品大官的。
只不過她真的很眼紅那一身黑嫁衣。
那上面的祥雲圖案可是代表著雲家的認可。
還是張夫人勸慰了幾句，張彩霞才有所收斂。
說到底張夫人還是更偏向自已親生女兒的，要不然也不會一早就先來張彩霞的房間。
只不過張彩霞完全沒看到自已母親是良苦用心，只覺得自已母親對張予畫好，對自已這親生女兒不好，心裡還記恨著張夫人。
殊不知，她不願意張彩霞嫁給趙煜是心裡不想讓自已女兒跳火坑。
討好張予畫，也是因為和雲無殤的婚約，將來張家得勢了，張彩霞在趙家的地位自然也就高了。
說到底張夫人都是在為張家謀求利益。
而張彩霞也是享受到這些利益的人。
……
另一邊雲府。
此時雲無殤也已經穿戴整齊，就等著吉時到了去接兩個新娘子。
雲府外面此時也已經圍滿了人，這些人都是來祝賀和看熱鬧的。
畢竟是雲家的婚事，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平頭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一群人都等著雲無殤時的場面，見證這對於北地郡來說，歷史性的一刻。
……
吉時已到。
先從雲府出來的一支樂隊，隨著鑼鼓聲響起，雲府門前圍著的一群人自覺的分到兩邊讓出一條道路。
樂隊走出後，迎親隊伍緊隨其後。
雲無殤在前面騎著馬，頭戴金色麒麟冠，面戴黑色貔貅面具，面具一圈刻著的祥雲環繞。
身上穿著的黑色喜服，喜服上金絲銀線勾著祥雲圖案底紋，胸前是金線繡著的紅雙喜，肩上斜挎著一朵紅布大花蓋在胸前。
騎著的黑馬頭上套戴著黑金護額，身前掛著大紅花，身上披著的是黑金戰甲。
就是這馬上沒有馬鞍，騎著有點咯屁股。
雲無殤兩邊跟著的是一個牽馬的小廝和兩個護路的護衛。
身後跟著的是八抬的大轎，轎身完全是頂好的紅木組成。
抬杆頭是鎏金的，上頭雕刻著的是比翼雙飛鳥，杆身上銀絲勾勒的牡丹花連綿。
大轎整體紅布環繞，頂上是一朵紅布綁著的大紅花，轎前的簾子是金線繡的雙喜字。
轎身兩邊刻的是福臨門。
再然後是一連十臺雙乘的馬車，十臺馬車用紅布相連。
每臺馬車裡坐著兩個丫鬟模樣的年輕女子。
車隊每前行一段距離，那馬車內的女子就會從窗內丟擲一把乾花瓣，碎紅布，和一點銅錢。
這花瓣和紅布落在地上，給一片雪白添了幾分別樣色彩。
周圍的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當場爭搶地上的銅錢。
而是在車隊最後一輛馬車走過時，才會迅速的撿起地上的銅錢，而且誰撿到的就是誰的，沒有二次爭搶的情況發生。
雲無殤接親的車隊一路走著，周圍的百姓一路跟著，喝彩聲也緊隨著車隊一路前行。
……
另一邊張府。
張予畫此時也已經畫好了妝，妝是丫鬟給畫的，但頭髮是張夫人給盤的。
張夫人雖然不是張予畫的親生母親，但她是張德帥的正妻，說起來算是她的嫡母。
張予畫出嫁，她自然要給其盤發。
從今天開始張予畫就不再是少女，盤發也代表著已是人妻。
頭髮盤好後，插著的是一柄白玉簪子，簪子上雕刻著一個畫字。
頭頂戴著鳳冠霞帔，這是隻有貴族女子出嫁時才有資格戴的，也是鎮北王一併賞的。
鳳冠霞帔在上面才是蓋著的黑色蓋頭，蓋頭上是紅線繡著的雙喜字，用金絲勾的邊。
雪白的脖頸上戴著一串白玉項鍊，手上戴著一枚白玉戒指。
類似的首飾一共有兩套，都是前一天從雲府送過來的，據說這兩套首飾是鎮北王府送來的。
剛送來時，張家一家人都珍惜的不得了。
要不是兩套首飾上都刻著字，張家真想厚著臉皮借來一套給張彩霞戴。
三個女子同時從張府出嫁，結果本來身份地位最高的張府嫡出小姐，一身行頭居然是最便宜的。
張家的嫡小姐出嫁的裝扮還不如一個妾室。
……
這一套白玉首飾似乎要將張予畫都融進這雪景之中。
蓋頭是張夫人親自給蓋上的。
張夫人語氣有些抽噎：“予畫，從今往後你就是雲家二少奶奶了，行事不可任性，要以家族為重。”
或許是自已親女兒也出嫁的原因，又或者是真的有些母女親情，這話聽起來倒也似發自肺腑。
張予畫蓋頭下強忍著眼淚，聲音哽咽：“知道了母親，予畫一定恪守婦道，勤儉持家，相夫教子。”
張予畫這話是對張夫人說的，也是對在天之靈的親孃說的。
張予畫旁邊坐著的柳如煙，柳如煙的妝是秋香畫的，頭髮也是秋香盤的。
頭髮上也同樣插著一根白玉簪子。
只不過柳如煙沒有蓋頭，更沒有那鳳冠霞帔。
一身紅色嫁衣的柳如煙愣神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已。
或許是張夫人的話也觸動了她，又或者是其他。
張彩霞此時也已經穿戴整齊，蓋好了紅蓋頭靜靜的坐在房間內等候趙府的接親隊伍。
一身裝扮也是頂好的布料做成的，雖然不比柳如煙的那身紅嫁衣差，但和張予畫的一身黑嫁衣相比，相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張彩霞旁邊站著的是她的貼身丫鬟，這貼身丫鬟名叫小紅，自幼就跟著張彩霞了。
前一陣子偷聽張德帥談話的也是她。
上一世張彩霞嫁給雲無殤，小紅就是作為陪嫁丫鬟一起嫁過去的。
最後雲無殤一家落魄後小紅也一直伺候她左右，算是與她患難與共了。
這一次將要嫁給趙煜，張彩霞也是要將小紅帶在身邊的。
小紅穿著漂亮衣服，雖然不是嫁衣，但也比一身丫鬟裝扮好看許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也是府裡的小姐呢。
張彩霞對著小紅問道：“小紅，人還沒來嘛？”
小紅回道：“小姐，還早呢 估摸著怎麼也得半個時辰能到，小姐您要不先吃點糕點吧，這蓋頭戴上就得晚上才能掀，一整天呢，不吃點東西怎熬得住。”
“沒事，我挺得住，小紅，從今以後你就跟我去趙家享福去，將來等趙煜哥哥封侯拜相了，我就是侯府夫人，你也是高門貴妾了。”
小紅對於自家小姐的話是相信的。
最近這幾年，張彩霞就經常唸叨著將來要嫁給趙煜，做侯府夫人。
特別是最近一年，基本每天都要念叨幾遍，每每入夜，唸叨的更多。
作為張彩霞的貼身丫鬟，她聽到的最多的就是趙煜如何如何有才華，將來如何如何有權勢。
久而久之，她也被張彩霞洗腦了，百分百的相信，相信趙煜未來肯定能成為宰相，肯定能封侯爵。
……
另一邊趙府的迎親隊伍也已經按時出發，奔著張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