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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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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花一拿到張校長給的條子,就美滋滋的往財務處領錢去了,把葉青丟在原地,一轉眼不見了蹤影,完全不顧年僅八歲的葉青第一次來這個學校,能不能找到教師,如何和老師同學介紹自已。望著王紅花離去的背影,葉青暗想 ,其實一直以來,王紅花和葉老三,本來就是表面功夫都不會做一下的,自已就是他們心中撿回來的丫鬟,可笑她卻聽信了他們的洗腦,就是要無私奉獻自已,孝順父母,照顧姐弟,到了後面,都不用他們說,自已也習慣了一直為這個家庭付出,好像這就是自已存在的意義,她為上輩子的自已感到深深的痛惜,既可憐又可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她的重生,但是她能能這麼快就知道了他們的真面目,也算是上天垂憐吧。

上一輩子,葉青從未上過一天學,雖然偷偷看過很多次葉寶珠的書,識得了幾個字,但是真正站在了校園裡,還是有些忐忑的。安平縣中,是安平最大的學校,小學初中在一起,資質在市裡都算不錯,也正因為如此,它在得到教育撥款的時候,也會比別的學校多些,又是給讀書補貼,又是建新宿舍,可以實力雄厚。

她抱著自已的行李,觀察了一下四周,看到不少父母手裡拿著行李,帶著孩子往旁邊的教學樓走,這些孩子看著年紀都很小,估摸也是八九歲的樣子,葉青想,他們應該也是剛入學的一年級,可以跟著他們走試試看。

想罷,葉青就是抱著東西,跟著人群走進了教學樓裡,一樓的入口處,有好幾位老師正在分配寢室和班級,因為報到的學生都是一年級,他們基本都是在和家長溝通,只有葉青自已抱著東西,站在旁邊,顯得格格不入。她站了好一會,聽到老師和家長的交流,更加篤定是報到的地方了,就也自覺的站在了一位家長的後面排起了隊,輪到她時,老師頭也沒抬,問了句:“是來報到的嗎,家長呢?”葉青不假思索的回答:“沒有家長,就我自已一個人。”這時,老師抬起來頭看了她一眼,典型的農村孩子,面黃肌瘦,已經有些毒辣的太陽,將她的臉曬得通紅,隊排的久了,額頭開始沁出汗珠,但再怎麼窮,不至於讓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自已來報到。

她不禁放緩了語速,儘量溫和的問葉青:“小朋友,這裡是報到的地方,要填資訊,分班級和宿舍的,需要家長在,你的家長呢?”葉青整理了下自已的衣服,將行李放在地上,儘量挺直腰板,直視老師:“老師,我媽送我到了學校就走了,現在就我一個人,她已經去過校長辦公室了,剩下怎麼報到,你和我說就行了,謝謝。”態度不卑不亢,緩慢的和老師說清了原因,老師十分詫異,忍不住和她確認:“你多少歲,孩子?”葉青答:“八歲了。”這孩子個子不算高,很瘦,但看起來卻很有精神。她留著很短的頭髮,瘦黃的臉上長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那堅毅的眼神很難讓人忽視,想到自已家中八歲的孩子,還在撒嬌淘氣,這個孩子就自已拖著行李報到了,老師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對待葉青,比對旁的孩子,多了十分的耐心,為她選好了班級,有意將她分到了自已所帶的一年級3班,併為她安排好寢室,就換了路過附近的四年級學生,請他們帶葉青去認教室、放行李。

和這幾位四年級的“小哥哥們”道謝後,葉青將行李放在了門板床上,來不及收拾,就坐在上面,上呼了一口氣。

總算邁出了離開葉家的第一步了,上輩子每次看到葉寶珠和葉寶玉去上學,不知道有多羨慕,努力的幹好家務活,去山上摘草藥賣錢交給葉父葉母,祈求他們,也能給自已一次機會去讀書,但換來的,只有無情的打罵和嘲諷,他們全家人一遍遍的給她洗腦,說她不配,也不允許妄想,只能這麼過一輩子。於是,曾經的她就真的一天學也沒上過,直到困死在張勇手裡。

現在總算進了學校,原來校園裡這麼大,裡面有一排排的教室,教室裡面是成套的木頭桌椅,每個住校的學生,還配有寢室,一間寢室住6個人,是上下鋪的,床也是平整的木頭打的,比她在葉家住的房間都好,沒有漏風的窗戶,也不是爛掉的木頭上面鋪幾層稻草,寢室的天花板還有明亮的燈,天黑了,她再也不用摸黑點煤油燈走路。葉青坐在凳子上,閉著眼睛,笑著笑著,就流出眼淚來了,被光照著的地方,原來這麼溫暖。

“哎,已經有人坐在這裡了,爸爸,你看。”耳邊傳來好聽的女童聲音,葉青睜開眼朝聲音傳來處看,寢室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小姑娘,頭髮黑亮順直,扎著兩條麻花辮,白皙紅嫩的臉龐滿是興奮的表情,穿著一雙嶄新的黑色小皮鞋,看著就是家裡條件很好的孩子。她的旁邊站著一位中年男人,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衫,戴著時下流行的手錶,對著女兒滿是寵溺:“乖文文,這個學校和寢室,你看到了,條件多差啊,我們還是轉回省裡小學去讀,好不好?”叫文文的女孩,把嘴一撇,放開爸爸的手,大步往寢室裡面走,驕橫的說:“我才不要呢,我上週已經聽姨媽說了,娉婷姐姐這個學期要來這裡的讀的,那我也要和她一起,媽媽不是說了嘛,近什麼就可以得到月亮。”

“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劉偉,你就別勸他了,你這麼大的人,還沒有她看的清楚,不愧是我的女兒,雖然只有7歲,但是已經知道要怎麼接近貴人了。”一個漂亮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她穿著掐腰的連衣裙,看花色,和小姑娘是同款。母女倆站在一起,女兒漂亮的五官,和她白皙精緻的面龐,有七分相似。王晴將剛在學校門口買的水果放到的桌上,看了下四周,用指尖彈彈灰,拿著手帕捂住口鼻,嫌棄之情溢於言表:“這寢室的環境是差了點,但是文文,你忍一忍,難得你姨媽同意,讓你有機會可以近距離的接觸你娉婷表姐,這可是我們整個家族的大榮譽。”文文點點頭,明顯對王晴更加的信任,她抱住王晴的手,撒嬌道:“那媽媽,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送我去首都讀書,這樣我才能一直跟著娉婷姐姐啊。”王晴滿意的點點頭,表示默許,劉偉看著母女勢在必得的樣子,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這時,王晴才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的葉青,一個灰撲撲的小姑娘,看著就和她家文文雲泥之別,但考慮到之後文文要住在寢室,還是率先對葉青表示出了友好,揚起美麗的笑容,問她:“這個小朋友,你也是這個寢室的嗎?”葉青點點頭,想了下叫了聲“阿姨好。”王晴臉上笑意未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孩子,衣服破爛,鞋子上都有破洞,更別說一張臉黑黃枯瘦的,站在她家文文身邊,就是個丫鬟都不配。她從水果袋裡,掏出一個蘋果,遞給葉青,說:“那你們以後就是一個寢室的了,麻煩你多多照顧文文。”

在物資匱乏的當下,別說村裡,鎮上能隨意跟人家分享水果的人也不多,王晴斷定眼前這鄉下丫頭,必然會感恩戴德的收下,但另她沒想到的是,葉青拜拜手拒絕了,禮貌的回答她:“謝謝阿姨,不用了,我早上出門吃過飯了。”伸出去的手突然就顯得有些尷尬,還沒等王晴反應過來,王文文衝到葉青的面前,蔥段般的小玉手生氣的指著葉青:“你是哪裡來的鄉下人,竟然敢拒絕我媽媽,給臉不要臉的臭東西。”

葉青雙眉緊蹙,沒有選擇讓著她,而是正面回應:“我不是臭東西,我和你一樣,也是這個學校一年級的學生,剛剛我向阿姨說了謝謝,你應該聽到了。”

王文文看她還敢還嘴,氣的就要衝上去打她,被劉偉及時抱住,細聲安慰她:“寶貝,你今天剛來第一天,不要鬧太大,娉婷姐姐也馬上要到了,我們還是先去找她比較好。”王晴覺得丈夫說的也有道理,不耐煩的把蘋果直接扔到地上,對王文文說道:“文文,我們趕緊走了,找你姐姐的事比較要緊,至於她,你以後慢慢來。”說完,白了葉青一眼,帶著女兒和劉偉出了寢室。

蘋果在地上滾了兩下,就沾滿泥土孤零零的躺在了角落裡,葉青看了眼,準備拾起扔到垃圾桶裡,寢室門開啟,又走進來一個女孩,她怯生生的問葉青:“你真的準備把它扔掉啊,洗洗還能吃呢。”葉青回頭,是一個扎馬尾的小姑娘,說話神色很緊張,手指頭緊緊繞著衣角。葉青看了眼蘋果,遞給她,問:“你想吃嗎,想吃的話,給你吧。”

小姑娘臉通紅,猶豫了好一會,還是禁不住水果的誘惑,接下了蘋果,寶貝似的用衣服擦了擦,狠狠的咬了一口,滿足的兩隻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葉青看她這個樣子,被她的快樂感染到,問她:“你也是這個寢室的嘛,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呢。”

小姑娘點點頭,幸福的吞下口裡蘋果,答道:“我叫劉盼弟,家裡就住在縣裡邊郊,剛剛我爸送我到了學校,辦完手續就走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糾結再三,看了眼手中的蘋果,還是鼓起勇氣問葉青:“其實,對不起,剛剛我一直在門口,但當時我很害怕,不敢進來。他們看著就是很有錢的人,你不怕他們嘛?”

葉青笑笑:“不怕,我是來讀書的,少接觸就是了,為什麼要怕。”劉盼弟急切的解釋:“不是的,我在校門口的時候,看到他們一家三口了,從一輛好新的小車上下來,是那種小轎車,全縣都沒見過什麼人開這種車,我就在隔壁劉爺爺家裡的電視上,看過一眼,他們肯定是省裡有錢人家,你得罪了他們,怕是不好。”

原來是這樣,難怪剛剛王文文一家底氣這麼足,但葉青依然毫不在意,她來學校的目的就是好好讀書,世上本來就有富人和窮人,也不是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說你住在縣裡,那怎麼還住學校啊?”葉青開始將鋪蓋放好,問劉盼弟。

盼弟吃蘋果的動作一頓,摸摸還隱隱作痛的手腕,小聲答:“我弟弟想要一個自已的房間,我爸媽就說讓我住學校,反正也不要錢。”說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又急忙補充:“我自已也是想住校的,至少,這樣也不用天天回家,可以少挨點打。”

葉青領到的書,整齊放好在桌上,走到劉盼弟的鋪位旁,把她的衣服袖子擼上去,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全是紅痕,她對這種痕跡再熟悉不過了,自已在葉家的時候,不就經常被這麼打嘛。她沒說啥,抱了抱對方,溫柔的說:“那我們以後就是一個寢室的好姐妹了,加油啊。”劉盼弟重重點頭,緊緊回抱葉青,也對新生活充滿了期待。

隨後,剩下的三個室友也來了,她們都是安平縣下面的鎮裡的,因為縣裡的學校的給錢好政策,學校也算數一數二,附近的學生要讀書讀書的話,首選都是來這裡。三個室友分別叫洪小花,方玉和王思思,大家在父母的幫助下,放好各自的行李,就和父母吃飯去了。

“走吧,青青,我們也去吃飯吧。”劉盼弟熱情的拉著葉青,想往食堂走:“我主動說住校,把房間讓給弟弟一個人,我弟可開心了,爸爸看弟弟這麼高興,就也給了我20塊錢,讓我帶來學校花,我還是第一次身上有這麼多錢呢,我們去食堂看看吧。”

想著確實是從早上出門到現在,肚子裡還滴米未進,她回應了聲好的,就拎著早上帶來的鹹菜和米,和劉盼弟一起去往食堂。

食堂裡已經瀰漫了各種香氣,新鮮的食材在學校大廚熟練的手裡翻滾,各種香料和佐料被同時放入鍋中,鍋鏟和火候的合鳴,每一個孩子來報到的家長都願意今日破費一把,吃頓好的。

劉盼弟興奮的拉著葉青:“我早就聽說了,學校的食堂有三個視窗呢,第一視窗就是好多炒菜,裡面的肉分量很足,學校會給一點補貼,所以價格也會比外面便宜點。2元可以買一盤肉菜,一盤菜中午吃不完可以晚上吃。”葉青摸摸口袋裡為數不多的錢,又把錢按了回去:”那其他的視窗呢,應該有那種自已帶了菜,可以直接熱的吧。”劉盼弟點點頭:“是的,第二視窗是賣米飯和一些便宜的炒菜,一般1元錢就可以了。第三視窗的話,就是為自已帶米帶菜的學生準備的,一般就把米和菜放到這個視窗,每餐過來,請廚師幫忙熱一下,這個是不要錢的。吃第二視窗的人比較多,大家都喜歡自已在家裡帶點肉菜,直接在學校打飯,吃得好也划算。”

她看著已經打好飯的人,盤裡的肉香像勾人的小蟲子,好不容易從家裡出來,開學第一天,可以吃好些,正準備拉著葉青去第一視窗,葉青已經往第三視窗去排隊放帶來的飯菜了。

盼弟趕緊跑到葉青旁邊:“你今天不吃頓好的呀?”

葉青搖搖頭:“我沒有錢,也沒有父母,有個飽飯吃就可以了。”隊伍輪到她的時候,她把鹹菜從袋子裡挖出半個手掌的大小,再用小碗挖出半碗米,交給大師傅熱一熱,就按指示把剩餘的菜和米,放在旁邊的置物櫃裡。

“景哥哥、娉婷姐姐你們看,真的有人就只吃個鹹菜耶。”王文文趕緊拉住身邊的景寒和娉婷,像發現巨大笑話似的指著葉青給他們看。由於她的聲音尖銳,語氣過於誇張,很多路過的學生,包括葉青,都抬頭望向了她身邊的那兩個人,不看還好,一看可以不得了。

這是怎樣的一對人中龍鳳啊,女生就是娉婷,美麗的如陽光的化身,長著一張天使般可愛的臉,烏黑的頭髮,沉浸在在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中,都美的刺眼,她的眼睛是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純潔無暇,對著這麼一張臉,即使她做錯了事,都能讓人主動原諒她,她還只有十歲,很難想象,長大了以後,她能美的有多麼的驚心動魄。這麼出塵漂亮的姑娘,她的旁邊站著的就是景寒,如果是隻憑容貌在他們之間做個比較,女孩已經是人間頂級,可是那個男孩居然還能更盛一籌,如果說,女孩是不染凡塵的小公主,那麼男孩就是不屬於人間的神,他站在那裡,就是一幅油畫,每根頭髮絲都閃耀著絲絨般的光芒,面如冠玉,眼神是冬夜的寒星,冰冷明澈,透出不可抗拒的王者之氣,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眾生,就如靈芝寶樹一般,不用他垂青,只要站在他的身邊,都是褻瀆了他的領地,令人不敢造次,只想拼命尋求機會去做他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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