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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終究只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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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禮就這麼走了.....

正如他莫名其妙的來到三人的身邊,往他們的桌上扔下了一枚“炸彈”後就迅速的離開......

三人被炸的頭腦眩暈,思緒紊亂,久久無法理清頭緒。

林國全的電話在這時候響起,這才將三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電話是打給王金斗的,他拿起來接聽,越聽臉就拉的越長.....

江萊皺著臉似乎還在想著什麼.....女孩子的心思難以讓人琢磨,從她那眼神之中混亂的情緒就能看出來。

林一目光一直落在薛禮留下的那部手機上,彷彿生了根.......

原本王金斗打算先把江萊送回去的,結果江萊不知為何,選擇留下來和兩人一起加班。

或許是新員工想要好好表現吧,也或者是煩躁不安的心緒讓她回去也無法入睡。

三人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皆是一臉默然的苦悶著。

林一和江萊是因為薛禮最後的那句話,王金斗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則完全是因為又要加班才一臉怨憤的苦惱。

林一將手機和銀行卡放到了辦公室的茶几上。

獨自一人走進工作間,翻找起張金宇家屬的資料,尋找著劉翠芳的電話號碼。

王金斗一屁股坐到辦公桌前,開啟電腦,檢視著從警察局那邊發過來的卷宗。

剛才林國全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此事,一件新的案子!

需要王金斗處理卷宗裡的資訊資料,以備接下來的遺物收集工作。

江萊站在一旁,熟悉著工作流程,大多數時候眼神都在呆愣著。

眼睛時不時瞄向茶几上的手機,心中強烈的衝動,想要開啟手機看個究竟。

林一找到劉翠芳的手機,本打算直接打過去,但是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農村人晚上睡的都比較早。

劉翠芳身心疲憊下,又坐了一下午的高鐵,這個時間點,應該也早就睡下了吧......

林一放棄了,他將‘明天給劉翠芳打電話’,這件事備註到了手機備忘錄裡,這才走出了工作間。

江萊將目光看向他,似乎在詢問他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林一輕輕搖了搖頭,坐到了茶几前的沙發上,目光投向桌上的手機,神色有些犯難。

江萊也過來,就坐到了他的身邊,距離靠的很近,能聞到少女身上獨有的淡淡的香味。

林一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著身子,不過他沒有多想什麼....

江萊好奇的拿起手機,低聲問林一道:“林一.....我們要不要開啟看看?”

她現在對張金宇和薛燕之間的故事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如果得不到答案的話,估計她這段時間都不會睡好覺......

林一其實也很想看看,但是這樣做有違這一行職業的規矩,沒有經過家屬同意,是不能擅自動用死者遺物的。

他為難的搖著頭:“沒有經過家屬同意,不能擅自動用死者的遺物的......

這是本公司的規章制度,也是我們行事的原則。”

江萊怔著雙眼,小嘴抿了抿,似乎想到了一個好的理由:“也不算違背原則吧,那個薛禮不是說了讓我們隨便處理嗎.....”

她伸手攬住林一的胳膊,微微搖晃了兩下,語氣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說著:“那張銀行卡才算是張金宇的遺物吧,畢竟薛禮明確說了是要給他的,這手機他只是說讓我們看著處理,那就沒問題了呀......”

雖然有些道理,但是林一總感覺哪裡不對,神情也有些糾結。

江萊又說著,這次撒嬌的意味更濃了:“唔~看看嘛......看看又不會怎麼樣,也不會讓手機損壞的,頂多沒電了開不了機而已。”

林一想想也對,他不自然的咧了咧嘴,算是笑著同意了。

江萊頓時開心了,雙手還衝著林一比了一個耶。

迫不及待的將手機開啟檢視。

一時間,辦公室內的氣氛沉靜了下來,只剩下被電腦螢幕遮住臉的王金斗,瘋狂敲擊鍵盤的聲音。

在探尋情侶之間的秘密這種事情方面,似乎女人總能準確的找到關鍵點……這是獨屬於女人的天賦?

江萊先是開啟了手機相簿……

裡面,都是一些關於兩人之間感情生活的情侶照片……

薛燕是個小家碧玉的女孩兒,長相也十分秀氣,似乎天生帶著一種書卷氣息,給人的感覺十分文雅恬靜。

江萊熟練的翻看起這些照片……

張金宇和薛燕甜蜜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兩人眼前。

從高中時懵懂的感情……兩人相依,背靠著護欄,後面……是水天相接的平靜湖面,幾對鴛鴦在他們身後湖面的不遠處,頭挨著頭……

薛燕靜靜的站著,眼角含笑,微微低眉垂眼的樣子宛如一個大家閨秀,眼角若有若無的瞥向身旁張金宇的手……

張金宇則一臉燦爛的笑,微微仰著身子,左手搭著護欄,眼底似乎帶著一抹緊張和尷尬。

他想要牽著薛燕的手……好像又不敢,右手抬起卻不敢碰觸的瞬間,被相機定格在了那裡……

大學的校園裡,人工湖中央的亭子中……

張金宇摟著薛燕的腰,臉上是寵溺的微笑,薛燕依靠在他懷裡,腦袋輕輕抵著他的下巴,低頭翻看著一本書。

水裡,倒映著來往的學子們,還有亭子中兩道孤獨的背影。

江萊被這些照片完全吸引了目光,身子不自覺的輕輕靠在了林一的身體上。

兩人手臂相挨,卻都沒有察覺到。

林一情緒也被感染,低頭看著螢幕,連呼吸都很輕微。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薛燕拿著手機,攝像頭對著自已,臉上盡是幸福的笑。

他的身後,一身短袖T恤,穿著短褲拖鞋的張金宇正在廚房中炒著菜,微微迴轉過頭向薛燕這邊露出一個搞笑的表情。

兩人臉上的神情十分幸福...........

江萊忍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如果他們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林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王金斗耳朵尖,聽到江萊在嘆氣。

剛處理完手上資料,準備站起身來詢問的他,一眼就看到兩人緊緊貼著胳膊坐在一起,似乎腦袋都快要捱到一起了。

王金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指著兩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像是捉住了一對偷情的人。

他對林一瞪眼,怒道:“臭不要臉,你挨著江萊妹妹這麼近幹什麼?想吃豆腐啊!”

王金斗衝過來,直接拉著林一離江萊遠點,然後一屁股坐到兩人中間,左瞧瞧,右瞧瞧。似乎想把兩人之間的秘密瞧個明白。

江萊被王金斗打破了氣氛,神情有些生氣,無語的說道:“王哥,你幹什麼呀?我跟林一正在檢視薛燕的手機呢!”

王金斗這才發現江萊的手上,拿著薛禮交給他們的手機。

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衝江萊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林一想佔你便宜呢....

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江萊妹妹你可別被他的長相給騙了哦。”

林一和江萊同時翻了個白眼。

王金斗尷尬笑了笑:“沒事就好,你們看到哪裡了,怎麼也不叫我啊,我最喜歡別人的秘密了!”

他看著江萊手中的手機,雙眼放光,催促著:“快快快,讓我也看看。”

王金斗最後還不忘回頭警告林一一番:別想著吃豆腐啊。

他用手揉了揉自已胸口:要吃就來吃我的,我這兒肉多.......

薛燕手機之中關於兩人的照片足有兩千多張,看到最後,三人都有些被愛情的蜜給膩歪到了。

林一首先抬起頭長呼一口氣,王金斗更是齜牙咧嘴,不斷感嘆:太膩了,有點齁嗓子啊……

江萊則完全沉浸了,她眼中淚水瑩瑩,似乎對這樣的愛情充滿嚮往。

“啊~”林一和王金斗被她突如其來的驚呼嚇了一跳,將目光重新看向手機螢幕。

那是一張在醫院裡的照片,也是手機相簿裡最後一張照片。

薛燕一臉憔悴的躺在病床上,頭髮已經沒有了,光潔的頭上還隱約能看見一些傷口。

這似乎是一張薛燕自已偷拍的照片......

照片裡,張金宇滿臉疲憊的坐在薛燕的床邊,一隻手緊緊的握住她的左手,腦袋偏向一邊,趴在床沿上閉著眼睛。

似乎沉沉的睡去......

薛燕的臉色十分蒼白,雙眼一眨不眨的看向睡著的張金宇,似乎要將他的身影完全刻印到自已的眸子之中。

臉上的笑依舊燦爛,似乎病情好了很多。

薛燕眼底的心疼和極近溫柔的愛意難以掩藏,最終化作一抹更深層的不捨.......

江萊翻看完所有照片,一張都沒有錯過......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長舒一口氣,接著找到手機裡的影片軟體點開。

資料夾中,只有兩個影片,第一個影片顯示,時長有十幾分鍾,最後一個影片只有短短的十五秒。

江萊突然有些害怕,她手指顫抖著,卻一直不敢手點開第一個影片。

彷彿預感到裡面隱藏著一頭洪荒猛獸。

還是王金斗八卦體質加持下,忍不住搶過手機點開影片,然後放到了茶几上......

影片的開頭,是一間巨大的臥室,一看就是富豪家才有的臥室。

整個臥室的裝潢十分奢華,中間擺著一張巨大的軟床,床邊還放著各種醫療器械。

鏡頭開始移動,似乎是有人拿著手機拍攝......

來到床邊,鏡頭中,蠶絲綢被下,一個面容瘦弱,臉色慘白的女孩正躺著,看到鏡頭對準了自已,她掙扎著,努力的想要坐起來。

這時鏡頭劇烈的晃動,畫面突然移向了一邊的供氧機。

過了一會兒,鏡頭恢復正常,畫面重新聚焦到女孩的身上。

江萊驚呼,小手捂住自已的嘴,顫抖著身子。

女孩的臉十分嚇人,光禿的頭上傷痕累累,一張幾乎皮包骨的臉,臉色慘白的嚇人。

雖然女孩幾乎被病痛折磨的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林一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影片中的女孩正是身在國外的薛燕。

剛才照片中,那個滿是淑女氣息的溫婉美人,此刻卻像是行將枯槁的朽木,面板煞白,神色暗沉。

渾身上下透露著濃濃的死亡氣息。

她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的病不是被醫治好了嗎?

薛燕似乎在摸索著什麼,眼神有些慌亂,一隻手一直在努力遮擋著自已的臉。

“哥哥,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呢......”

薛燕的聲音嘶啞的像是紙張在被刀切割著。

露出的手上佈滿針眼的痕跡,幾乎覆滿了整個手背,連手臂上也插著各種醫療軟管。

終於,她找到了一個粉色的兔子絨帽,想要用它遮住自已光禿,滿是傷痕的腦袋。

她努力的想要抬手,嘗試了兩次都不行!

這時影片後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將帽子給她戴上。

薛燕憔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這才抬眼面對著鏡頭。

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薛燕看著鏡頭的眼神怔了很久,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一滴眼淚從她幾近乾涸的眼中流出,薛燕枯瘦的臉上努力擠出一抹動人的笑容,嘶啞著開口說道:“金宇.....你....還好嗎?”

似乎覺得這樣說不對,她又搖了搖頭重新說道:“金宇......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嗎?”

薛燕回憶著,眼神逐漸充斥著動人的神采。

“那天我去圖書館準備高考的材料,你和幾個朋友正好也在……

唔……我個子太矮了,拿不到書架上那本厚厚的散文詩集,又不好意思麻煩別人。

沒想到這都被你發現了……”

薛燕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微笑:老實說,你是不是早就在打人家的主意了?

隨即她又像是回憶起什麼十分好笑的事情,臉上開心的笑了起來。

劇烈的情緒波動讓薛燕劇烈的咳嗽起來,影片中,有人伸手扶住她的身子,給她輕輕拍著後背。

咳嗽之後,薛燕似乎神情鬆緩了很多,神色也精神了起來。

她強撐著身子不讓自已躺下,接著說道:“其實你不知道,我早就對你很熟悉了……

你可是翰林高中學習成績第一的學霸呢……

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

當你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搶著上來幫我的時候,我心裡激動的不行……

但是沒想到的是……”

薛燕說到這裡,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次她使勁壓制住了自已情緒。

“你真笨……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被掉下來的散文詩集直接砸暈了過去……還流了好多血。

最後送到醫務室,還是我一直守著你,照顧你……”

薛燕說完,似乎陷入了那段記憶中,好久沒再說話。

這時鏡頭外,薛禮有些心疼的聲音傳來:“妹妹,別錄了,你該休息吃藥了,等下還需要做一次化療呢……”

薛燕恍惚的眼神重新聚焦到了一起。

她倔強的搖了搖頭,眼神突然悲傷。

“不……我怕真的來不及了……哥,你就讓我錄完吧!”

薛禮無奈的嘆息。

薛燕看著鏡頭,神情有些失魂落魄,緩緩說道:“金宇,你現在肯定很恨我吧!”

她眼中的悲傷彷彿要溢位了螢幕。

“我記得你說過,這輩子永遠都不會生我的氣,我不管……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我知道我的決定會讓你十分傷心,但是你一定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愛,好嗎!

為了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那一年裡,我幾乎每晚都學習到凌晨兩三點……

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寧願放棄和家人出國,選擇留下來陪你。”

薛燕發洩似的將這些說出來,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定定的注視著手機攝像頭,彷彿從裡面能見到張金宇的臉。

“我是個自私的女人,金宇,你別恨我,好嗎?

我寧願讓你拼了命的賺錢給我治病,也沒有告訴你我家其實很有錢……

我只想在活著的時候,最後一次融化進你為我注滿愛的蜜罐裡……

呵呵~像我這麼自私的女人,怎麼配擁有你的愛……

是啊,我真自私!

就該讓你一直恨著我好了,這樣你也不用揹負著一輩子的歉疚活著。

我身上的病根本沒有辦法治癒,我媽媽就是因為這個病,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又怎麼可能逃脫呢……

其實那天你準備求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你真傻!

關鍵時候跑去上廁所,我不得不讓送花的外賣小哥重新再跑一次……

你不知道當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有多激動,

我恨不得衝到街上大喊,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張金宇要向我求婚了,他要娶我!

看到你絕望的眼神,我心痛的要昏死過去……

但是我必須選擇離開你……

因為我為了和你在一起,願意再努力一次。

但是我不敢告訴你,我怕希望過後,是讓人更難以承受的絕望。

果然……

就算我爸請來了全美國最頂尖的醫生,準備了最好的醫療裝置……依舊不能治癒。

金宇,對不起……

可能我們真的要分開了!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自私一次……

金宇,你願意再向我求一次婚嗎?”

薛燕早已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她努力的伸出雙臂,說道:“哥哥,幫我站起來吧……”

薛禮語氣有些哽咽:“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小心的將薛燕扶著站起。

當看到薛燕努力站直的身影。

江萊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情緒,悲傷的哭泣起來。

王金斗更是抱著靠枕嚎啕大哭……

薛燕的身上,穿著一席雪白的婚紗……

她儘量讓自已看起來美美的,眼中是對幸福的卑微渴望,微笑著。

“金宇……我答應你的求婚了!”

……

巨大的莊園內。

墓碑前,薛燕的親人們做著最後的道別……

薛燕一身潔白的婚紗,宛如睡美人,安靜的躺在棺材之中。

影片結尾的時間,

最終,她還是走在了張金宇的前面……

……

或許薛禮將手機交給林一處理,也是想留下一絲機會,替妹妹解釋吧。

命運,向這對痴情的戀人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終究一切都成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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