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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見他，誰讓你把他帶來的？既然證據確鑿，就直接下放死牢！”
明德宮內，燕皇發了好一通脾氣，商越等他宣洩完，才站出來，垂首說道：“大將軍說，他要親手把兵符還給陛下。”
“好啊，讓他滾進來！”
炎業一身簡樸素衣，跪在大殿之上。
商越立在旁側，以拳抵唇悶咳了聲，燕皇起初沒理會，一心咒罵炎業，說到激動時，還會上腳踹。
“狼心狗肺！”
“忘恩負義！”
“如果不是朕賞識你，你能有今日？”
“炎業，你罔顧朕對你的重視和信任！你罪該萬死——”
炎業默不吭聲承受帝王施予的怒火。
商越掐著時間，操控內力讓自己看起來臉色蒼白，像極了當日被琅音王蠱折磨時的虛弱狀態。
時不時隱忍痛楚地悶咳。
“商相這是怎麼了？”燕皇注意到了他。
商越拱手。
“許是舊傷未愈……這幾日總有些力不從心，勞陛下掛念，臣知錯。”
由他這樣一說，燕皇最先想到的就是小矮子給商越服下的藥丸已經在起作用了。
“既然身體不適，那便早些回去歇著。”
“是，多謝陛下體恤。”
商越走後沒多久，燕皇與炎業之間的矛盾就激化到一個峰值。
鳳寰宮門口，以副統領為首的禁軍，重重阻攔企圖闖出宮的姜皇后。
“請娘娘後退！”
“陛下有旨——”
御前大監高昂的嗓音傳來，禁軍齊刷刷跪地。
“傳皇后娘娘入明德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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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怎麼回來了？”
商越上了馬車後，半躺軟榻，眯著眼睛歇息。
“鷹左，陛下要殺炎業，還特意宣了皇后娘娘去旁聽，你說我若是在場，豈不染了一身腥？”
“所以主子就弄傷自己？”鷹左小聲嘀咕。
商越嘆道：“應付皇帝是其次，主要是為了應付咱家大公子。”
鷹左深以為然。
馬車停在相府大門口，商越下車前從車壁暗格裡掏出一面鏡子，照了照自己如今的模樣。
還是不夠憔悴。
他從蕭珩這事兒中恢復理智後，實在沒膽量面對商雲引。
依照他兄長六年前的行事做派，他得脫一層皮。
思考再三，商越又從暗格裡摸出一瓶藥。
賭什麼好呢？就賭他哥的心軟程度！
“大、大公子。”
鷹左先行一步下車，腳步還沒站穩就被逐漸靠近的白色身影驚得三魂不見七魄，話也不利索了。
“你們主子呢？還打算躲著我？”
“這…他……屬下……”
商雲引越過鷹左，幾步上了馬車，一把掀開簾幕，見商越氣息虛弱地睡在榻上，他神色如常地將人抱出。
鷹左一顆心懸在空中。
“大公子，主子他剛從皇宮回來，他——”
商雲引視線掃過鷹左，鷹左聲音驟停。
商越本以為商雲引會帶他回房間，畢竟他都這副模樣了。
誰知商雲引居然將他送入了涼森森的祠堂，且避開蒲團，直接放在地上！
“阿越，不要同我玩這種幼稚的遊戲，自己跪起來。”
商越無奈：“兄長……”
“東昭三皇子是自願的嗎？”
“我逼的。”
“你將他……”
“是。”
“……”商雲引忍著一口氣，上前幾步，給祖宗牌位上了三炷香。
頗有一種安撫的意味。
隨後揹著手，沒靠商越太近。
“他得罪過你？”
“沒有。”
商越回憶著他與蕭珩的初見場面，一個被莫韋挑中的宿主，剛被帶來時，正撞上他放血後極度虛弱困頓的狀態。
他真的無法理解，皇宮長大的少年，竟然如此愚蠢且好騙，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蕭珩哄得團團轉。
小傻子一隻。
偏偏長了雙含情的桃花眸，總是笑眼彎彎。
有一回，他講了一個悲情的故事，蕭珩眼眶紅了，水潤的緋紅桃花眸，靜靜流淌著憂愁。
充滿誘惑。
讓人想要保護，想要憐惜，卻又詭異地想要弄哭他，使勁兒欺負他，想看到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睛裡，流出晶瑩的淚珠。
至於破戒……誰又清楚，第一次的時候，分明是蕭珩喝醉了，自己主動，一睡醒就斷片，一斷片就不認人，甚至還想要跑路！
他花了三個晝夜，處理了一隻琅音蠱，確保無毒無害之後，才種進蕭珩體內。
想跑，活該疼！！
此刻的商越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多麼極端冷酷。
商雲引大概清楚三言兩語無法開解商越。
於是他搬來一張書案，橫放在商越跟前，又拿過兩本厚厚的書籍，封皮寫著‘清心咒’。
然當商越開啟一看，分明是話本。
其名為《曇花一現》，出自輕如，在坊市幾文錢就可以買到。
“這本書我看過，講的是一位權勢滔天的太子，看中了風華絕代的琴師，便不顧琴師所願，強行將人囚禁起來，誓要馴服琴師。後來琴師摔琴自焚，其生命如曇花一現，雖短暫卻驚豔。等到太子幡然醒悟時，絃歌已絕。”
“兄長此舉何意？”
“抄十遍。”
商越瞳仁驚愕放大。
“什麼？”
“抄十遍。”
“兄長，我有這時間，我已經——”
“抄十遍，跪著抄，用方正楷書。”
商雲引的溫柔是刻進骨子裡的，即便說著這樣的話，也沒有露出壓迫人的氣勢。
商越卻偏偏覺得寒風過境。
他冷得打了一個噴嚏。
商雲引細緻入微地給他披上裘衣。
“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商越：“……”
鷹左在祠堂外張望，見商雲引獨自一人徐徐走出，他心裡嗚呼哀哉。
“將你們商相常坐的馬車弄進來。”
鷹左心一緊。
“大公子，您這是……”
“照做就可。”
“…是。”
半個時辰後，商雲引將馬車內部仔仔細細研究透徹，搜刮出一堆害人害己的奇毒。
鷹左全程盯著腳尖。
商雲引神色晦暗地將藥瓶放回原處。
“去買一斤黃連回來。”
“……是。”
鷹左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盡力挽救主子。
“大公子，皇宮那邊也許還需要主子——”
“你說得對，還有皇宮那邊。”
鷹左趕緊賠笑：“是的是的，陛下經常傳召主子，若是——”
“若是什麼？”
“……屬下這就去買黃連！”
“去吧。”
“…………”
主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