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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前，歲蕪跟她新鮮出爐的小弟兩兩相望。
別問一棵沒長眼睛的樹怎麼“望”……總之歲蕪無比確定對方也在看著她。
歲蕪跟小樹打商量。
“小樹啊，你看，你可憐的大哥我已經完全不記得曾經的一切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幫我找回記憶……你不是會穿越時空嗎？就帶著我一起回到我的曾經，好不好呀？”
小樹嘩啦嘩啦搖著枝丫。
“什麼意思？不願意？”
常言道先禮後兵，歲蕪認為自已已經禮過，見對方還在嘩啦嘩啦擺著身上的枝丫，直接擼起袖子。
“不願意……打一頓就願意了！”
“嘩啦嘩啦！”一時間小樹搖晃得更厲害了，甚至連身上的葉子都抖落了幾片。
就要上前抽它的歲蕪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可能並不是不願意的意思。
“不是不願意， 那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歲蕪雙手叉腰目光灼灼盯著它。
落在地上的葉片在歲蕪問話落下時飄至半空，擺成了扭扭曲曲的“不行”二字。
不行？
“你耍我？不行不就是不願意？！要不咱倆還是來比劃比劃——”
可憐一棵小樹將樹冠搖成了撥浪鼓。
眼看著歲蕪就要來揍它，情急之下它的小腦袋瓜靈光一閃。
半空中的樹葉變化痕跡，形成了這樣一行字——
【時✔空×】
“你的意思是……你只能穿越時間不能穿越空間？”那還叫什麼穿越時空？直接改成穿越時間算了……這不是詐騙嗎？
歲蕪託著下巴猜測對方的意思。
只見小樹點頭……又搖了搖頭。
“……”
歲蕪覺得自已有點手癢。
或許打一頓就好了。
但是看著小樹可憐巴巴搖晃著自已稀疏許多的樹冠，她難得有幾分心軟。
罷了，畢竟是自已第一個小弟，看著也不抗揍，還是悠著點……免得玩壞了。
但是小樹點頭又搖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跟小樹無障礙交流？
在歲蕪心念一起時，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個名詞——靈契。
“靈契？”
歲蕪口中咀嚼著這兩個字，心念一動，十分自然而然地將指尖血逼出，點在了小樹軀幹之上。
細微的紅光一閃而過，歲蕪腦海中忽然多出了一道幼稚的奶童聲音。
“哎呀哎呀這大壞蛋在幹嘛？為什麼要把血往我身上抹？咦……好舒服的感覺……”
“哎呀哎呀好舒服……比月光浴還要舒服……好喜歡……”
“不要吵。”
“大壞蛋說我吵？我明明就沒有說話……不對，我根本不會說話。”
“大壞蛋？好啊……你私底下就是這麼編排你大哥我的？”
“……”
小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現在已經能感知到它的想法。
識時務者為俊傑。
哪怕只有幼童心智的小樹也明白這個道理。
歲蕪腦海中這一次響起的是對方討巧賣乖的聲音。
“大哥……小樹剛剛說的是別人，不是你。”
歲蕪不知可否“哼”了一聲。
“你剛剛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麼意思？”還是找回記憶要緊。
“是這樣的……穿越時空雖然是我們一族的天賦技能，但實際上在成年之前，我們都只能進行時間的穿梭，還達不到隨意地穿越時空……而我剛剛開啟天賦卻發現……”小樹的聲音開始吞吞吐吐。
歲蕪已經對對方未出口的話有所預感，但是不聽到最後她不死心。
“繼續說。”
“大哥你……你不屬於這個世界……而以我現在的能力……”
“……”
好好好，她懂了，小樹現在只能穿越時間不能穿越時空，偏偏她的曾經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就算小樹在這個世界貫穿上下五千年，也仍然無法讓她找回她的曾經。
簡單來說就是目前的小樹心有餘而力不足。
靠……好不容易找到了路……結果卻發現這路只有半截，想要過去還得搭個橋。
而且，她竟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為什麼這裡會有個她的碑？
腦子一團混亂的歲蕪再一次感覺手癢……想打架。
“大哥……”小樹看到歲蕪一瞬間暴躁的樣子，連忙開口，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其實這也不難……只要我長大就好了。”
“那你要怎麼才能長大？”
她忽然想起初見時對方曬月光浴的樣子……
“你不要告訴我就靠曬月亮？”那得曬到猴年馬月？說不定到時候她的親人仇人全都死光，整個世界都崩塌重組了……就算能回去也沒法再找回記憶。
“月光浴只是其中一種長大的方式……最快的方式是透過吸收純淨的靈魂之光。”萬幸這次小樹十分乾脆利落，身具傳承記憶很快便給出了回答。
“純淨的……靈魂之光？那是什麼東西？”
歲蕪託著下巴苦惱不已，這個東西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雖然記憶空空如也的她並沒有多少認知。
偏在此時，她感覺身後多出了一縷飄渺脆弱的氣息。
而小樹的目光也從她身上轉落至她身後……即便一棵樹看不出神情，歲蕪也能感知到小樹對身後之物的渴求。
那叫一個……垂涎三尺。
她的身後……有什麼？
歲蕪轉身看去。
只見擠擠挨挨的墓碑間，一縷縷白光自泥土間飄然而起。
霎時間，暗沉死寂的墓地被這縷縷白光照亮，連明月之光退避三舍。
“這是……”
歲蕪抬起手，其中一縷光似受到某種感召般……飄然而至。
歲蕪的指尖輕輕點在白光上。
一瞬間，光芒褪去，這縷飄忽不定的半透明魂靈竟化為一名溫和少年。
少年開口，言猶帶笑——
“你好，我叫……許明星。”
而在歲蕪一指點出時，關於這名為許明星的少年的生前所有……一一湧入了歲蕪腦海中。
“許明星……2006-2024，落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