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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回來後，日子又回覆到原來的樣子。
一日三餐，看書，逗貓。
沒什麼特別的事，夏日時光在茂盛枝葉的縫隙間變得漫長。
但有時候平凡，反而是好事。
6月中下旬，高考成績出來了。
先前的刻苦有了回報，歲蕪在許明星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奪得了狀元之位。
班主任張倩打來電話。
這位嚴厲溫柔又堅毅的老師在此時此刻，激動得泣不成聲。
“許明星，老師就知道，你一定行的，老師知道……”
歲蕪無聲地笑，“嗯，我也知道。”她攥著電話的手有點緊。
老師的聲音還在耳畔響起。
“那些人……他們不知道……你有多優秀……他們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是老師沒用，當初……”
“張老師，不是你的錯。”歲蕪輕聲安慰著，“再說了，要不是他們把我的保送名額去掉，我又怎麼能拿到高考狀元啪啪打他們的臉呢？”
張倩聽著“噗嗤”一聲笑了，“你說得對，就是要狠狠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看清楚當初自已是多麼愚蠢。”
“嗯。”
張倩清清嗓子，道，“日後，上了大學，那裡有更加廣闊的天地……任你施為。”
她衷心祝福她的學生，“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一定會……鵬程萬里。”
“謝謝您。”歲蕪說，“您是一名很好的老師。”
張倩笑了一下，“有沒有目標專業？”
“打算報計算機。”
“計算機……這個挺好。老師有個師兄就是從事這一行業的，晚點我給拉個群，你們聊一聊？”
“好，謝謝老師。”
“那就先掛了，許狀元，想來接下來還會有電話打給你，就不佔用你時間了。”
張倩調侃完，結束通話電話。
歲蕪笑了笑，沒想到自已還能有被老師調侃的一天。
姥爺只聽了後半茬，在一旁問，“你老師找你？什麼事兒呀？”
“好事。”歲蕪上前扶著姥爺到沙發上坐下。
“什麼好事？”姥爺有些著急，“高考成績出來了嗎？”
歲蕪手一頓，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您——”
“怎麼啦？考得不太好嗎？”姥爺一看歲蕪欲言又止的樣子，忙安慰，“沒事，沒考好就沒考好，高考而已，只是人生的一個小坎，跨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未來還有很多變數，我相信我乖孫，這麼優秀，一定能行的！”
“嗯……”
“好啦，別不開心，要不咱爺倆出門去散散心？”
歲蕪正要回答，一旁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又是找你的？先接電話吧。”
歲蕪看一眼，是個陌生號碼，像是單位的電話，接通，沒太意外，對面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
“請問是清水一高的許明星同學嗎？”
“我是。”
“是這樣的……”
“……”
歲蕪掛掉電話，姥爺瞅她一眼，拿起水杯又放下，再瞅一眼。
歲蕪看得有點好笑，“您想喝水就喝。”
“咳……這又是誰的電話呀？”
歲蕪沉默。
剛剛電視臺來電是想採訪她，歲蕪一開始是想拒絕的，但想到什麼她又答應了，已經定好了時間。
老人家總會知道的。
一個聲音說。
但或許那個時間可以再遲一點。
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歲蕪“……”
哎。
“沒什麼事，跟朋友約了時間出門玩。”
“那行，你看你都高考完了，還天天把自已關在屋子裡看書。”姥爺早就不滿了，“年輕人，就應該多出去溜達溜達。”
“現在就去，走！”
歲蕪，“……”
想到自已天天看的藏在抽屜衣櫃各種角落裡的“課外書”，歲蕪難得有些不自在。
她摸摸鼻子，默默地抱起了在窩裡睡大覺的懶貓咪，“那姥爺，咱們把小黑也帶上吧。”
“行，帶上吧。”姥爺嘀咕著，“真是貓似主人形，都一個懶洋洋的德行。”
被迫散步的小黑，“喵？”
歲蕪想暫時瞞著姥爺高考成績的事，然而有些事並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
不是從別人嘴裡，而是在電視上，老人家親眼看到了自已的好外孫——全省的高考狀元許明星。
姥爺，“……”
當時就懵住了。
周奶奶在一旁一拍大腿，“哎喲，這……這不是咱星星嗎？！”
“高考狀元？高考狀元！咱星星成高考狀元了！！！”
“……”
“哎——哎？！老頭子？老頭子！”
刺激太大，姥爺當場就被周奶奶餵了速效救心丸，萬幸，緩過來了。
“這……這臭小子……虧我以為他沒考好，這段時間處處小心……就瞞著我……”
“作為他的親姥爺……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很顯然，歲蕪回家後一頓罵是少不了的。
說不定還有一頓打。
晚飯前，歲蕪帶著小黑回來了。
沙發上姥爺和周奶奶一左一右坐著，像兩護法似的。
歲蕪愣了一下。
“怎麼了？”
她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飯桌，試探道，“咱今晚下館子？”
“下館子？”姥爺哼一聲，“你想的美。”
“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周奶奶在一旁瘋狂打眼色。
歲蕪，“……？”
這是發生啥事了？
“我……有啥要說的？”
小黑似乎也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氣息，從歲蕪懷裡刺溜一下跳到地面上，又刺溜一下跳進了姥爺懷裡。
軟軟地“喵”了一聲。
姥爺摸著懷裡軟乎乎的貓咪，氣順了些，但出口的話多少帶點陰陽怪氣，“有些人，白長那麼大高個兒，還沒一隻小貓咪乖。”
“對吧？小黑乖乖，別學你哥，一點不老實！”
歲蕪，“……”
“？”她扭頭看周奶奶，做著口型——這、是、怎、麼、了？
周奶奶張嘴，高、考。
“……”
歲蕪心裡有數了。
她上前一步，一屁股擠到老人家邊上坐下。
“姥爺——”
“別喊我，我不認識你。”姥爺頭也不抬，只擼貓，“我一個老頭子，哪裡要的起一個省、狀、元。”
“對吧，小黑？哎喲咱小黑真乖——咱不跟那些壞人玩兒！”
歲蕪，“……”
摸摸鼻子，該哄還得哄。
“姥爺，我這不是想給你來個驚喜嘛！”歲蕪一臉真誠，“surprise~！”
“……”姥爺突然一巴掌拍在歲蕪背上。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你個臭小子！這麼大的事都瞞著？！你長翅膀了會飛了是吧！“
歲蕪不顧老人家的推搡，貼過去，”這不是您說的嘛，高考只是件小事——“
眼看老人家要變臉，忙道，“哎，姥爺，痛——“
“……”
“您剛才那一巴掌，一定是跟楊大俠學的黯然銷魂掌，這拍了一下，我感覺我的奇經八脈都在陣痛——果然我姥爺老當益壯，風華不減當年啊！”
姥爺被外孫的臭不要臉驚到了，反應一慢，歲蕪便打蛇隨棍上，情緒過了後，再撒氣也撒不出來了。
“你這臭小子……就知道嘴貧！”
“哪裡是我嘴貧，我明明都在說老實話。”
“……我說不過你。”
“姥爺，咱不生氣了，您說您一代大俠跟我這無名小卒生氣多不值得，正好我領了獎金，咱們今晚下館子去！”
“誰要跟你下館子？”
“是您領著我——”歲蕪抱上去，“正好讓我這不成器的臭小子，給您全方位服務——”
“雖然成績好不算什麼，但是一個省也只有一個狀元，多少也能讓您長長臉？”
“走吧？走嘛——”
“哼，我不是給你面子，我是懶得做飯，想下館子了。”
“對，您說得對！”
“……”
爺倆鬧了一陣沒一會兒就好了。
周奶奶朝天翻個白眼，無奈又想笑。
不過這一茬總歸是會過去的。
說歸說鬧歸鬧，歲蕪的高考狀元分量十足，還是很給姥爺長臉。
這幾天老人家走路帶風，跟棋友下棋都自帶一陣氣勢。
贏了——
“哎，你怎麼知道我家乖孫考了個省狀元呀？”
輸了——
“哎，你也知道我家乖孫考了個省狀元呀！”
“……”
棋友把棋一扔，連棋都不想下了，回去就逮著自家孫子擰耳朵，你說你怎麼不爭點氣！
天天聽天天聽，耳朵都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