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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暑氣蒸騰。
偏偏高考當天雷聲陣陣，暴雨驟至。
雨聲喧譁，有學生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天空，很快又收斂心神繼續答題。
歲蕪沒有在意外面的一切，她的心神沉浸在題目中，握著筆刷刷寫下一道道答案。
風停雨歇時，考場鈴聲也隨之響起。
夏日雨來得急切停得也突然，在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時，這場曠日持久的戰役終於劃上句號。
高考結束了。
雨後行道路旁的樹顯出更深濃的綠，當人經過時，葉上水珠墜落，隨機抽取一名幸運兒砸下，砸落行人眉梢肩頭。
歲蕪開啟掌心接住一枚清透的水珠，闔目一息間，自已似乎也化身為一滴雨珠度過它短暫而非凡的一生。
自江河湖海蒸騰而上，裹塵埃自雲端而落，遍覽天地顏色……最後，重歸大地。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校門前一如往年高考時，有殷切等候的家長，也有等著採訪的記者。
歲蕪不是第一個出考場的，但也遙遙領先後面的大部隊。
看著校門前挨挨擠擠的人群，她難得有些愣神。
在她茫茫然的目光中，一名記者舉著話筒幾步跨到她面前。
“這位同學——”
女記者雙眼晶亮直視歲蕪，完全無視了第一個走出來的考生。
實在是歲蕪外形出眾，在出來的考生中如鶴立雞群，讓顏控的女記者無暇他顧。
“請問這位同學，高考完了有什麼感想嗎？”
“啊……”歲蕪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回答，“終於結束了。”
記者：“？？？”
同學你要不多說兩句呢？
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兒，對上歲蕪清澈無辜的雙眼，記者笑了。
“那就祝福這位同學——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聽到祝福的歲蕪也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好，多謝。”
記者跟攝影大哥都被這一抹笑晃花了眼，再一回神，眼前已經沒有少年音容。
“乖孫！乖孫——這裡！”
歲蕪一轉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老人，她急步走到姥爺身邊，接過傘護著對方離開人群，語氣關切道，“熱不熱？——不是讓你別來嗎，一會太陽一會雨的，還有這麼多人擠到你怎麼辦？”
“沒事的，我乖孫高考，這麼重要的事，姥爺當然要有點參與。”
老人家把手持電扇轉向歲蕪的方向，“乖孫熱不熱？”
“還好，教室有冷氣，沒什麼感覺。”
“好，好，考完試了，咱們回家，吃飯！你周奶奶已經在家給你準備大餐了！”
歲蕪邊聽邊笑，頻頻點頭。
“明天應該有畢業聚餐，聚餐完之後，我們就出去玩吧，姥爺？”
“好好，都聽乖孫的！”
如姥爺所言，周奶奶在家中備好豐盛晚餐，等候爺孫倆歸來。
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飯後，歲蕪終於搶到了洗碗的機會。
不用再看那些讓人頭疼的書，刷永遠刷不完的題，歲蕪覺得連碗邊的泡沫都顯得那麼潔白可愛。
洗完碗，歲蕪坐在沙發上陪兩個老人看電視。
“周奶奶。”歲蕪瞥一眼自家姥爺，說道，“我姥爺跟您說那件事了嗎？”
“啊？”周奶奶有點懵，看看坐在一旁的姥爺，“什麼事啊？”
“就是我姥爺說——”
“哎！”姥爺忙打斷歲蕪的話，看一眼笑得有點賊的少年，故作生氣地瞪了一眼，“我自已說！”
“好好好。”歲蕪將兩手一攤，“您來說。”
“什麼事啊？”爺孫倆的態度整的周奶奶也不免有點忐忑，“快說呀你這老頭子！”
“就是……”姥爺有點不好意思，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視周奶奶，結果抬頭一看歲蕪做了個“您行不行不行我來”的口型，怕外孫胡說八道趕緊開口。
“——就是我們想邀請你一起去旅遊！周女士請你答應！”
“……”被對方突然大嗓門嚇一跳的周奶奶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姥爺手臂上，笑罵道，“你這老頭子，邀約就邀約，喊那麼大聲幹嘛？哎喲——嚇我一跳！你就多虧我沒有心臟病吧，把我嚇出個好歹看你怎麼辦！”
“……”
周奶奶這話一出，姥爺也怔怔的，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齊齊老臉一紅。
歲蕪在一旁看著，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兩個老人家視線齊刷刷朝她看來。
“抱歉！沒忍住，那您二位先看看計劃表，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或者有什麼想法告訴我，我再改。”
怕被兩老集火攻擊，歲蕪撒丫子就跑。
“那您二位慢慢交流感情，我出門散散步！晚點兒再回！”
歲蕪跑得快，只聽到姥爺一聲暴躁又無奈的“臭小子”。
夜風陣陣，帶來絲絲涼意，小區裡有很多喜歡飯後遛彎的住戶，如今歲蕪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走著走著，歲蕪就走出小區，走到了河堤邊。
承接了幾場大雨的清水河水位漸漲，河邊水草豐茂處能聽到蟲鳴陣陣。
這一段水域比較幽靜偏僻，少有行人車輛。
歲蕪坐在岸邊長椅上，看著水波粼粼的河面有些出神。
許明星就是在這裡……
“喵~”
突如其來的一聲貓叫打斷了歲蕪的思緒。
“喵~喵喵~”
不知藏在何處的小貓咪哀哀叫著，有氣無力，不知是餓的還是受了傷。
歲蕪循聲找到了躲在灌木叢中的小貓。
這是一隻通體漆黑的小貓咪，只一雙眼睛泛著盈盈綠光，若非歲蕪五感敏銳，一般人還真很難在這種環境中找到一隻黑色小貓。
“小貓？”歲蕪輕輕伸手，一下就將試圖躲避的小貓抱了出來，“你怎麼自已一隻貓躲在這裡呀？”
“喵嗷！”小貓想給這個冒犯它的人類一爪子厲害瞧瞧，結果在靠近對方的一瞬間，所有防備頃刻間消散無蹤，只剩下發自內心的親近。
它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腦瓜子已經不由自主地蹭上了歲蕪的手，還發出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綿軟叫聲。
“喵嗚~”
“讓我看看——”歲蕪檢查著小貓的身體，發現小貓右後肢皮開肉綻，腿斷了一半，“原來是傷了腿。”
“別擔心，我這就給你治好。”
小貓喵嗚喵嗚叫著，歲蕪手心朝下虛虛覆在後肢傷腿上，一陣瑩瑩白光一閃而過，方才還夾著嗓子喵喵叫的小貓忽然劈了音。
“喵嗷——？！”
小貓不懂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發現自已跟野狗搶食時受了重傷的腿突然就不疼了，連乾枯毛躁的貓毛都變得油光水滑的，完全不像一隻飢一頓飽一頓的小野貓了。
不算靈光的小腦瓜裡彷彿意識到是面前的人類救了它。
對上歲蕪笑吟吟的目光，小貓發出了此生最奶最嗲的聲音——
“喵嗚~~~”
帶它回家吧~好看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