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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開過一次了呀。”
外賣公司財務中心，女會計邊嗑瓜子邊用鄙夷的眼神瞅著李偉。
也是，另外一個，這張卡辦了好幾年都沒用過，即使是工資也不會發到這張卡上。
李偉轉身正準備邁出財務中的門檻，就聽見身後傳來幾個女人的譏笑。
“呸。”女會計把黏在嘴唇上的瓜子皮用力的吐出去，扭頭跟同事調侃。
“工資向來是每個月15號開，真是想錢想瘋了，有病。”
“他可是泡麵小王子啊，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意思？”
“就是窮的頓頓吃泡麵啊。”
“真的啊，哈哈哈”
......
女人們的說笑聲在李偉的耳中猶如針尖般刺痛著自已的尊嚴。
這樣窮苦低下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沒錢就活該被低看嗎？
當年父親爛賭把房子變賣後人間蒸發，母親受不了貧苦和催債騷擾丟下他們外嫁。
李偉弟弟妹妹三人從小在爺爺奶奶的照顧下長大，就在他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不久後，奶奶舊病復發。
為了籌集救命錢，他放棄了大好青春。
即使如此，奶奶最終也沒能搶救回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家中的債務全部擠壓在自已身上。
見證了人性最髒的一面後，他才明白一個道理。
尊嚴是什麼，能當飯吃嗎？
而吃飽飯，就有了尊嚴。
李偉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出幾步後，手機簡訊又響了。
叮。
吉豫銀行提醒您，您的借記卡賬戶0258收入人民幣5000元，交易後餘額10000元。
艹。
李偉慌了。
他盯著這串數字心臟噗通噗通劇烈的跳動著。
誰呀，這麼闊氣，遇上財神爺了嗎？
恐懼讓他瞬間清醒，立刻拿出手機查詢相關情況。
一條解釋醍醐灌頂。
“不當得利，一萬就夠立案了，搞不好還要吃官司。”
想到這裡，李偉徹底慌了。
錢是被動打進自已卡里的，現在就去銀行搞清楚。
於是他匆匆趕回家拿上這張卡和自已的身份證等資訊剛要出門。
咚咚咚。
一陣劇烈的敲門聲伴隨著幾個壯漢發出說話聲。
“李偉，我知道你在裡面，趕緊開門。”
這聲音太熟悉了，自已頻繁搬家就是託了這幾位‘閻王’的‘福’。
他們是父親賭博時欠債的債主找來專門催債的社會閒散人員。
“再不開我把門砸了你信不信！”
對方沒有說謊，上次就因為砸門、潑油漆等讓自已不得已賠錢搬家。
如今又找來了。
李偉長長嘆出一口氣，不開門還有第二個選擇嗎？
催債的人就像一群冷酷無情的獵人，追捕著李偉，絲毫不顧忌他的感受，只想方設法把錢搞到手。
門剛開啟，個個面露兇相。
帶頭老大，人稱坤叔的男人氣勢洶洶抬腿一腳踹在門口的鞋櫃上。
“你小子還敢搬家，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坤叔粗短的脖子上，金鍊子閃閃發光。
“我沒躲，是，是人家房東不租給我了。”李偉解釋道。
“少他媽廢話，趕緊還錢。”
“我開了工資先還10000行嗎？”
“你他媽的擠牙膏呢一萬一萬的還？”
“我家的條件你們都知道，實在沒辦法一把還清啊。”
他們雙方沒少打交道，對於李偉的話，坤叔心裡有數。
只不過他們靠催收爛賬拿提成的，才幾次三番的難為他。
於是坤叔無奈嘆了口氣起身對他說：“我可知道你弟弟妹妹上學的地方，你要是敢給老子耍心眼，老子饒不了你。”
說著，他示意手下例行公事。
手下幾人對著李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還有一人站在旁邊拍照錄影片以便回去交差。
坤叔一行人離開後，李偉從地上爬起來。
鏡子前，他齜牙咧嘴的抹著鼻子上流出的血怎麼都止不住，只能來到小診所包紮。
大夫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後讓他去交錢：“一共250。”
250？
此時心裡的疼已經超越了身上的疼。
算了，誰讓自已倒黴呢。
當他拿出手機準備付賬才發現剛才又收到了兩條簡訊。
餘額竟然從10000漲到了20000。
李偉這才想起來本來要去銀行的，他看了眼時間，銀行早就下班了。
付了醫藥費走出去沒多遠。
叮。
吉豫銀行提醒您，您的借記卡賬戶0258收入人民幣2500元，交易後餘額22500元。
媽耶，這已經不是遇不遇上財神爺的問題了。
這簡直是跟財神爺拜上把子快要稱兄道弟了。
恐懼與喜悅並行。
李偉激動的一夜沒閤眼，次日早早的來到銀行門口等。
誰知等著等著睡著了。
“哎，醒醒，睡覺去別的地方睡啊。”
保安搖醒李偉，轉身拿著掃帚清掃起銀行門口的地面。
他斜眼看了看睡眼惺忪的李偉，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真是什麼人都有，年紀輕輕不學好，學人家要飯，不知羞恥。”
叮。
吉豫銀行提醒您，您的借記卡賬戶0258收入人民幣2500元，交易後餘額25000元。
趁著銀行營業前，他突然發現這一切都是從最後一次外賣開始的。
客服通知投訴成功，工資扣掉了500，接著就收到入賬的5000。
剛才付完的藥費250，入賬2500。
這兩條不難理解，但中間出現的3次5000和1次2500又是怎麼回事呢？
難不成都與最後一次有關係？
銀行大廳內，李偉雙手按在不停抖動的腿上，一遍又一遍的解釋著錢跟自已無關。
工作人員核對後，查到了入賬賬戶來源於一家公司。
“是一家名叫多財多億網路科技公司。”
？？？
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李偉一拍大腿：“原來是那個遊戲公司，那原路退回可以嗎？”
“可以的。”
等了幾分鐘，工作人員皺著眉向他解釋。
“操作顯示失敗，退不回去。”
大堂客服臉上掛著標準的官方微笑說：“你既然知道這家公司，乾脆去找他們直接轉賬會更快。”
也是，李偉接受了她的建議。
等他趕到時，原本陳舊的木質門變成了落滿灰塵的卷閘門。
李偉以為走錯位置，這邊的樓層和房間看上去大致相似。
“多財多億...就是這裡沒錯。”他指著門口右上角的廣告牌默讀。
門口雜物隨意堆放，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混亂和髒亂，彷彿長期未曾清理的垃圾堆。
李偉拍打了幾下卷閘門，頓時灰塵滿天飛舞，一股塵土味撲鼻而來，嗆得他直咳嗽。
拍打聲沒能讓這家公司開門，反而吸引了隔壁的鄰居。
鄰居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眉頭緊鎖，臉上掛著一道長長的疤痕，神情兇狠，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男人猛地推開門大聲吵嚷道：“幹什麼的，拍拍拍，想死啊。”
叮～2500元到賬。
“我，我找這個公司...”
“找你妹呀，房子空了兩年了。”
叮～2500元到賬。
“不可能，前晚上我還來送過餐，怎麼可能沒人呢？”
男人瞬間暴躁，幾步就走到李偉面前，惡狠狠地抵住他的臉。
“老子說沒人就沒人，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找事，這個沙比臭送外賣的趕緊給老子滾，滾慢了老子給你屎打出來...”
叮～2500、2500、2500、2500...
男人連著罵了一串髒話，李偉半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只是默默拿出手機，看著螢幕上不斷彈出來的簡訊提醒。
交易後餘額40000元。
果然猜對了，只要沒有意外花出去的錢，那麼進賬就以最後一次為準。
而進賬的辦法就是捱罵！
李偉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他的嘴角突然翹起。
捱罵這件事好像上天賜予自已的技能。
沒錢＝沒尊嚴
沒尊嚴＝會捱罵
捱罵＝賺錢
有錢＝有尊嚴
等一下，拿尊嚴還錢這個等式換算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就是打工人最擅長的嗎？
不對，不能叫自已打工人，因為工資和工作量，老闆根本就沒有把你當人，頂多就算一奮鬥的牛馬。
看著閃耀無比的數字，李偉朝前走了兩步，激動之下血壓升高，眼前一黑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艹，他媽的，給這小子罵死了？！”
叮。
交易後餘額45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