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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語氣不悅地說：
\"你小子還有臉問，讓你早點過來幫忙，兩大卡車的東西，我都快累死了。\"
他應該沒撒謊，我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他眼中疲憊的痕跡。但他口中所說的貨物究竟是什麼呢？
如果真是我在龍凹子山地宮發現的那些青銅器，老徐的膽量的確超乎我的想象。那些文物單憑品相和銘文，就足以讓人蹲監獄，但他卻毫不在意地用卡車運出江城。
我思索著問道：
\"老徐，你就不怕有人查嗎？\"
老徐彷彿看我是傻子一樣看著我：
\"兩大車泥土，都是些建築廢料，誰吃飽了撐的去查？況且我們交警隊那邊也有關係。\"
我心中暗自讚歎，對老徐豎起大拇指：
\"今天算是長見識了，老徐，用建築垃圾做掩護，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老徐微微一笑，沒有回應。車內氣氛漸漸沉寂，我正昏昏欲睡，這時，專心開車的路子煙打破沉默：
\"宋命，我妹妹昨天除了拿走你的東西，還有……\"
路子煙似乎有些猶豫，過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我的意思是，林靈兒拿走你的東西后，有沒有再做什麼？\"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困惑，一個小偷除了偷東西，還能做什麼？突然，我想起了昨晚收到的那條陌生簡訊，於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講了出來。
然而，我本以為這個笑話能活躍氣氛，路子煙卻臉色驟變。她猛地剎車，差點讓我從座位上飛出去，幸好我抓住了副駕駛的把手。相比之下，老徐就沒那麼幸運，直接摔在了座椅上，後面的車輛也險些追尾。看到我們停車，後車司機搖下車窗破口大罵：
\"你們神經病啊，想死就滾遠點！\"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路子煙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把 ** ！
槍口正對著後座司機的腦袋。我驚得心臟一緊，懷疑路子煙可能真的有持槍狂魔的傾向。
“你在幹嘛？快收起孩子的玩具槍，別嚇到別人。”我試圖勸阻她。
然而，我的手卻僵在半空中，因為路子煙的 ** 突然轉向，對準了我的太陽穴！我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冷汗如泉水般冒出。
後座司機嚇得不敢再咒罵，顫抖著發動了車輛，迅速離開了現場。老徐原本還在揉著頭，一抬頭看見車內的情況，立刻嚇得愣住。
“路**，別鬧了，這不是開玩笑的事。”老徐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們都清楚，路子煙手中的槍絕非玩具，已上膛，隨時可能扣動扳機。
換句話說，她隨時能 ** ，甚至我懷疑她對我起了殺意。過了好一會兒，路子煙輕啟朱唇：
“下次遇見林靈兒，離她遠點。”說完，她才收起槍，彷彿一切從未發生。
我感覺自已比竇娥還要無辜，明明是好心救了林靈兒，結果卻被她順手牽羊，還被她這個瘋狂的姐姐用槍指著腦袋。我開啟車門，移到後座，這個女人太可怕，我再也不敢和她坐得太近。
車輛繼續行駛在省道上，一路沉默。傍晚時分，車子駛入大別山脈。但路子菸絲毫沒有停車的意思，繼續深入山區。
我忍不住問老徐：“徐哥，我們要去哪兒？”
老徐這次沒有迴避問題，直接回答：“寶成縣。”
寶成縣？老徐，你能告訴我嗎，我們的生意大到需要跑到深山老林的地步嗎？”我驚訝地看著他，他的表情嚴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宋命，這些你不懂。有的生意要買，有的要賣，還有的複雜得多，你現在聽不懂也沒關係。”老徐擺出一副教誨的架勢：
“總之，好好學習吧，你的人生路還長得很。”我對自已的未來是否長遠不清楚，但大別山的山路確實蜿蜒漫長。
兩旁低矮的山巒連綿起伏，山路就像懸掛在山間的索道。年輕時的人可能不知道，當年淮河兩岸開採砂石非常盛行。許多大貨車不斷將砂石從山下運往山頂，用於建設水庫，使得山路變得異常顛簸。
眼看天色漸暗，老徐也提出：“路**，夜間的駕駛太危險了，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如何？”路子煙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
然而身處山區，吉普車繼續前行，沿途只偶爾經過幾間零星的農舍，根本沒有遇到任何小鎮或集市。直到晚上八點，當我們幾乎打算在車裡過夜時，終於發現了一家掛有紅燈籠的餐館，坐落在一段平坦的山路旁。
那家餐廳古色古香，由磚木構建，若非招牌上書“劉園飯店”，我幾乎誤以為是山中某大戶人家的祠堂。
路子煙將車停在路邊，老徐下車後環顧四周，對劉園飯店讚許道：“好地方，就像蛤蟆張口，確是好地兒！難怪修建得如此氣派，原來是有高人指點啊。”
路子煙聞言驚訝地應了一聲：“老徐，你還會看風水，不會是在吹牛吧？”
老徐抓了抓頭，笑著說：“常言道，雖不會作詩，但學會唐詩三百首也能吟哦。我跟隨鷂子風餐露宿，進山一待就是小半年，風水之事自然略知一二。”
他指向劉園飯店後的山路，問：“你們看那些山石像什麼？”
“像什麼？不就是石頭嘛？”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月光皎潔，山景清晰可見。
那座小山丘正如老徐所言，有許多突出的石頭，但我看不出有何玄機。
路子煙翻了個白眼：“老徐，你就別賣關子了，我們能看出什麼來。”
此時的路子煙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路上發生的事，她的態度出奇地平靜，令我感到意外。
**難道女性的記憶真的只有七秒，如同水中的魚兒一般？
“你們不會傻了吧？這麼明顯的癩蛤蟆都看不見？”老徐一本正經地繼續講解。
“再看這山路一段，你們有沒有發現異常？”他再次丟擲謎題。
我和路子煙審視眼前的道路，確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試探性地說：“是不是這條路特意設計，方便停車就餐？”
老徐顯得有些無奈：“宋命，平日看你挺機靈，現在怎麼這麼遲鈍？話說回來……”
路子煙不滿地打斷：“老徐，你繞圈子是不是在損我？你已經說了好幾句俗語了，就不能直說嗎？我都快餓扁了。”
聽罷，老徐不再故弄玄虛，而是坦誠相告：“你們可能聽過這句話，男人多如牛毛……”
“我知道，蛤蟆三腳難尋嘛！”路子煙搶著回答。
老徐點頭贊同：“對，就是這樣。你看，這條山路從劉園飯店延伸出去，前方有兩個岔口……”
我見他講得偏離主題，輕聲道：“老徐，你是不是在逗我們？就算路分開，也只是兩條腿而已。”
“沒錯，劉園飯店的‘蛤蟆張口’風水佈局精妙就在這裡，你們沒發現加上門口這段路，剛好是三條腿嗎？”他邊說邊朝飯店走去。
經他這麼一分析，我也覺得頗有道理。然而路子煙對此不屑一顧：“什麼蛤蟆張口，不過是方圓幾十裡內最好的餐廳罷了。”
正當我們走向劉園飯店大門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蛤蟆張口，吞的可不僅僅是財富……”
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我們三人耳中。
回頭望去，只見一位少女攙扶著一位老者緩步走來。少女和老者的衣物都破舊不堪，特別是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面容汙垢，唯有那雙大眼睛靈動有神。她身上還掛著許多竹筒，彷彿是遊走於市井的小販。老者看起來已有六十開外，上身穿一件破舊的羊皮襖，右腿的褲管一半挽起，另一半沾滿了乾涸的泥土。雖然不明白老者為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但顯然他的話語背後隱藏深意。
老徐以為遇見了高人，連忙取出煙盒，畢恭畢敬地遞煙。羊皮襖老者倒也不客氣，接過香菸含在嘴裡，老徐像個小孫子般殷勤地為他點菸，趁機問道：“老先生，您剛才說蛤蟆吞的不是財富，那是什麼意思？”
羊皮襖老者似乎很少嚐到這麼好的煙，貪婪地吸了半截才慢慢開口：“蛤蟆張口不吞財，自然就是吞人了，特別是……”說到此處，他猥瑣地看著路子煙，嘿嘿笑道：“特別是像這位姑娘這樣的美女，因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嘛。”
這番話讓我們大吃一驚，沒想到在這荒僻之地竟會遇到如此幽默的老頭。路子煙俏臉微怒，我擔心她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於是趕緊打圓場，催促他們趕快進餐廳。
看到羊皮襖老者仍洋洋得意的笑容，少女跺著腳，不滿地嘟囔：“爺爺，如果你再這樣不正經，我就不再陪你抓龍了……”
捕捉龍蝦
我先是一愣，接著苦笑，看來那少女的普通話並不標準。可能是地方方言。進入店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棵象徵財富的松樹，即使在這個季節，它們依然翠綠茂盛。店面裝飾同樣精緻，絲毫不遜色於江城的私家餐館。
老徐低聲說道：“看來今天得破費了，你看這門檻裡也有講究，應該是高人指點的。”我仔細觀察門檻，發現是由昂貴的紅木製成，只是木材並不筆直，而是微微偏向中心，使得門檻顯得格外寬大。老徐解釋：“這是‘貔貅門’，嘴巴大，吞而不吐，寓意吞噬我們的財富。”
我對這些並無所謂，反正我身上沒帶錢，又不是我付賬。再往裡走，桌椅都是古樸的方木，擦拭得油光鋥亮，彷彿經過歲月沉澱的包漿。這足以看出餐廳的底蘊。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半，山裡人家早已歇息。櫃檯後的肥胖中年禿頂男子正在擺弄打火機，對客人的到來毫不在意。老徐故意撞了一下桌子，禿頂男子才抬起頭。見到客人，他滿面堆笑：“幾位請坐，我這就去拿選單。”同時，他對著廚房大聲喊道：“鐵蛋，你在屋裡是不是睡著了？有客人來了也不知道，快出來招呼！”
我們注意到老闆嗓門大，暗自猜測他是否想狠狠宰我們一刀。但身處荒郊野外，即便他加價，也只能自認倒黴。我們選了個靠裡的位置坐下，準備靜觀其變。
門外的祖孫倆環視四周，選擇在我們旁邊的一張桌子坐下。不久，一個精瘦的小夥子鐵蛋，提著茶壺，帶著討好的笑容，手腳麻利地為我們在熱水壺裡注入熱騰騰的水：
“這寒冷的天氣，快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我有種錯覺，覺得鐵蛋看向路子煙的眼神似乎有些異樣。這並不奇怪，畢竟在路子煙這樣如同年畫中走出的 ** 面前，誰不想多欣賞幾眼。
然而，旁邊的祖孫倆就沒有享受到同樣的待遇，鐵蛋只是將茶壺放下，轉身離開，遵循著“先敬羅裳後敬人”的古訓。
鐵蛋顯然沒有注意到他們衣衫襤褸，自顧自地忽略了他們。然而，羊皮襖老頭並未有所表示，專心為孫女倒茶，而少女卻忍不住發怒，罵道：
“呸！你這種目光短淺的東西！”
少女的聲音洪亮有力，鐵蛋原本就不太高興，此刻聽到這話更是不滿，他轉過頭，臉色陰沉：
“臭丫頭，你在說我嗎？”
少女冷哼一聲，回應道：
“撿錢的沒見過，撿罵的倒是頭一回。罵就罵，怕你不成！”
鐵蛋的臉色愈發陰沉，面對路子煙這樣的美女被罵，他感到顏面無光。他怒吼道：
“好啊，你這個丫頭，想找打是不是？”
他試圖動手推少女，但還未觸及，一隻佈滿泥土的老手像鐵鉗一樣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出手的正是羊皮襖老頭。他的動作乾淨利落，顯示出深厚的功夫。
“媽的，你這老不死的，還想糾纏不清？”鐵蛋一邊咒罵，一邊準備揮拳反擊，卻不料後腦勺被重重一擊，原來是禿頭老闆手持選單走來。
看到鐵蛋與顧客發生爭執，禿頭老闆怒斥道：
“鐵蛋，你是不是又犯渾了？我們這裡是餐館，客人是上帝，就算被罵幾句，客人打你左邊，你也要笑臉相對，照做就是，不然就給我滾出去！”
這番話讓眾人對禿頭老闆刮目相看，沒想到他雖然外表 ** ，卻深明大義，懂得待人接物之道。
經營這樣一家餐館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罵退鐵蛋後，禿頭老闆客氣地為羊皮襖老頭重倒熱水並道歉，接著才遞上選單。老徐擺擺手說：
“算了吧，你們在這種荒郊野外，還需要看選單嗎？趕緊讓廚師上幾道拿手好菜吧。”
聽了老徐的話，禿頭老闆哈哈大笑，這笑聲讓老徐一臉困惑。老徐質問道：
“你笑什麼，怕我們付不起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