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第1章 設計陷害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在舊金山漂泊了整整十年,

直到我收集的證據足以將姓姚的傢伙繩之以法,我才從金三角的秘密行動中歸來。

剛回江城,便不斷接到陌生來電,有的是想拉我一起撈偏門的 ** ,有的則是南方日報的記者預約採訪。

許多大老闆紛紛丟擲橄欖枝,邀請我擔任顧問,年薪任我自定。

更有甚者,有人試圖勒索我一千萬,威脅要把我送進監獄。

對此類威脅,我自然是嗤之以鼻。

我風光一時,全因近年來盛行的盜墓熱潮,而引領我步入這一行的,正是當年業內赫赫有名的搬山魁首陳五爺!

回到江城後,我探訪了舊友,他們有的依然健在,有的衣著華麗,有的則落魄不堪,而我也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變成了滿臉鬍鬚的大叔。

多年前,我帶著滿腔熱情和兄弟情誼,遊歷了許多地方,如黃河下的神秘洞口、沙漠中的羅布泊,還有沉船的葬身之地……

如今回到江城,在曾經的花樓街重開那間與她共有的茶館。

有時品茗時,望著對面古玩店絡繹不絕的人流,

我不禁感嘆電視劇《古董局中局》雖好,但其中的手法與我們行內的佈局和 ** 相比,只是孩童的遊戲。

從踏入這個行業以來,我見識過太多超乎常人理解的事物。

諷刺的是,這一切的開端,竟源於一個女子……

而她,更是讓我做了半年的“鴨”,飽受艱辛……

我叫宋命,九十年代末,靠著軍隊復員的關係,在北平石陽屯的國營第四鍊鋼廠謀得了一個保衛科長的閒職。

僅僅一個月,因誤傷了廠長小兒子,我因 * 擾罪名在派出所待了六日。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那個女大學生廣播員竟在次日與小兒子私會,並在廣播站公開指控我對她實施性 * 擾!

在那個時代,這樣的汙點幾乎意味著我此生名譽掃地。

眼看我即將因無錢無勢面臨 ** ,卻意外【敏感內容較多,無法繼續輸出】

當天下午,一輛霸氣的豐田皮卡以其獨特的甩尾姿態停在我眼前,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了這位將要改變我人生的女性,她的名字叫做花姑。

跟隨花姑離開北平,回到江城的一家名為四方齋的古玩店,我才明白她口中所說的“鴨子”並非我想象的那樣簡單。在行內,“鴨子”是一種暗語,代表著不同的角色:海東青指的是掌櫃,即四方齋的老闆;鷂子是指那些憑藉眼力尋找珍貴古董的夥計;鴿子則是偽裝成買家的托兒,協助店鋪抬高價格;而鴨子則是鷂子找到珍品後,用各種手段低價獲取的人。

此次,花姑假扮成女大學生廣播員的目的,正是為了得到廠長家的傳家之寶。我作為新手,被安排學習行業術語,也就是所謂的江湖黑話。

半年時光飛逝,臘月二十三,臨近春節。由於鷂子提前回家過年,我們這些依賴鷂子的鴨子自然也有了空閒。原以為能安度佳節,卻不料接近中午時分,來了一位特別的老頭。

老頭的裝扮頗為獨特,身著破舊的軍綠色大衣,一條鮮豔的長紅布帶懸掛在略顯破爛的棉褲上,外面還繫著牢固的牛皮護腿,這樣的組合顯得既滑稽又引人注目。老頭本身或許無法吸引眾人目光,但他身後緊隨的一個女孩卻讓我們格外關注。

那女孩身著運動休閒裝,高挑的身材配上冷峻的眼神,即使寬鬆的服裝也無法掩蓋其出眾的身材。她的住處雖不如花姑的大別墅奢華,但三室一廳的豪華格局同樣別具韻味,讓我眼前一亮。

不久,我聽到旁邊的小弟低聲嘀咕:“七爺來了,有大生意了……”

七爺?難道是王老七?我心中一凜,看來這位老頭就是鷂子經常提及的七爺。據說他常年跋山涉水,發現的寶貝最多,一雙眼睛更是犀利無比,據店裡的鷂子所言,老頭幾乎成了一名“鷂子精”。他的雙腿因常年在山裡受潮而患上老寒腿,腰間紅色的布帶則是夜晚山路行走的辟邪之物。

然而,王老七並非四方齋的夥計,而是我們的合作伙伴。他的架子頗大,很快花姑便親自出來接待,端茶倒水。王老七一口氣喝完大茶碗,擦了擦嘴,用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小丫頭,火穴大轉,枯樓氣的。”

我聽出其中含義,王老七行事謹慎,即使是黑話,也說得含蓄。火穴大轉意味著發現了好東西,而枯樓氣則表示東西不易得手。花姑恭敬地為王老七續上茶水,巧妙地試探:“七爺,快過年了,怕是沒人願意去吧?”

花姑聰明,她的話語表面是詢問過年期間是否有人願意行動,實則是在詢問王老七發現的價值是否值得冒險。果然,王老七聽到這個問題,明顯不滿:“火做,半杆子一杵子太歲海了,不土有的是點兒。”我暗自偷笑,心想花姑這下可能惹惱了王老七……

第二章 接活

確實,王老七的言語中不僅流露出不悅,更透露出對自已發現物品的信心。

第三段

火哥講的是划算的生意,杆子說的是十萬件商品,太歲海說的是如果能拿到他發現的東西,利潤將會非常豐厚。不土有的是人則是說,即使花姑不做這筆交易,也會有其他人接手。

說完,王老七冷哼一聲,正要離開,花姑迅速而嫵媚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七爺別生氣嘛,我知道您眼光獨到。這樣吧,只要東西好,您隨意開價,我絕不會有異議。”花姑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王老七才停下腳步。

接著,花姑順勢問道:“七爺,不知您這次從池塘撈的是什麼魚?”這是在試探,詢問王老七找到的是什麼寶貝,比如金器在我們這一行被稱為黃鯉,鱸魚代表玉器,白鰱則代表銀器……

王老七抬起眼皮:“青花魚苗。”

花姑聞言滿臉笑容,因為青花魚苗意味著瓷器,這個時代,瓷器是最易出手且價值最高的。

隨後,兩人回到花姑的辦公室。

直到下午,花姑才穿著高跟鞋,搖曳著曼妙的身姿,步入我們的休息室。她的臉頰微紅,顯然是心情愉快。她向我們拋了個媚眼:“哎呀,只剩幾位兄弟了。好吧,花姐有個提議,王老七找到了個機會,在龍凹子山,你們商量商量,看誰能接手這個任務。”

“什麼?去龍凹子山收東西?都已經二十三號了,上山可能得在山裡過年……”

花姑剛要坐下,底下有人開始嘀咕。

她柳眉微蹙,不滿地說:“怎麼了?一個個都在我這兒抱怨個不停。這次任務可是肥差,難道都不想要年終獎金嗎?”

她的話一落,其他人立刻安靜下來,像被打敗的公雞。

見沒人再說話,花姑倚著桌子,託著腮輕笑道:“看你們一個個急的,花姐可不是剝削者。這次任務不收分成,店家還會額外補貼兩千塊。”

這話一出,原本死氣沉沉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我先是一陣興奮,但隨即失去了興趣,因為我清楚自已的定位。這任務既不收分成還有補貼,數額不小,一個新人又怎能與老員工競爭?

“花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收分成還補貼兩千塊?”

“那當然!”

“我也要去!”

看到大家都來了興致,花姑滿意地翹起修長的雙腿,白皙的手指輕敲著鼻尖,笑著說:“當然了?要知道,花姐我最會體諒人了,大過年的,怎麼會讓你們虧本呢?每次有好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們。”

“那是,花姐人美心善!”

“……”

話音剛落,幾個老油條已經開始熟練地奉承。

然而,我注意到花姑嘴角微微上揚,俏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以揣摩。

很快,花姑似是無意地說:“任務大致就是這樣,比平時多賺一倍,只是時間緊了點,今天下午就得出發。”

“什麼?周家屯?難怪這次給這麼多,還不收分成。周家屯那個鬼地方能有什麼好東西?估計還沒通路吧?”

“確實如此,我聽說周家屯那邊不太平,可能有些邪門的東西。”

花姑收回手,笑道:“你們這是在瞎說些什麼?這個世界動盪不安的地方多了去了,如果不是周家屯還沒通公路,鷂子怎麼可能找到肉棗子這樣的機會?”這句話一出,沒人接話,花姑的臉微微泛紅,撇撇嘴道:“既然選擇了 ** 子這份工作,還挑三揀四的?”

這時,有人嬉皮笑臉地插嘴:“花姐,不是我們不懂事。眼看臘月二十三了,你說從龍凹子山上回來都得趕在元宵節前,無論有沒有錢,團圓年還是要過的。孩子們一年沒見父母,無論如何也要回去給他們包個壓歲錢吧。”

“沒錯,我們家也有留守兒童,兩個呢!”

“我家也有,三個!”

……為了避開龍凹子山的任務,他們紛紛拿孩子當作藉口。

我對這些人不屑一顧,然而花姑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眾人,最後停在我身上,嫵媚一笑:“小宋,我記得你好像還是單身吧?”

所有人的眼睛瞬間轉向我。老油子們自然懂得變通,還沒等我回應,就有手搭在我肩上:“小宋,年輕人應該多鍛鍊,這次機會就讓給你了,好好表現,別讓我們的鴨子丟臉。”

我剛想推辭,旁邊的人站起來說:“小宋,你還沒結婚,正需要錢的時候,這次我就讓給你了!”我意識到情況不對,但那些精明的老油子已迅速離開了休息室。

不到一分鐘,休息室裡只剩我和花姑。她笑容燦爛,帶著一絲調侃:“小宋,別怪姐姐不照顧你,這樣吧,我再額外給你補一千,足夠你一年的租金了……”

我還來不及回答,花姑已起身出門。走到門口時,她回頭對我笑道:“對了,現在是年關,任務緊急。店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整理一下就出發吧。”

最後,她不忘對我拋了個媚眼:“忘了告訴你,這次正好趕上週家屯的老村長辦壽宴,鷂子那邊已經搞定關係,你就以盤子客的身份出席,吃好喝好玩好!”

她的意思是,鷂子已經為我打通了關節,我的身份是盤子客,這是鴨子收貨的常見手法,為了低調或以更低的價格拿到貨,我會用合適的身份行事。因為這次是瓷器活,我可以藉機以舊換新,壓低價格就能輕易收回肉棗子。

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外出,面對空蕩蕩的休息室,我苦笑不得。不過仔細想想,三千塊補貼至少能支付半年房租,而且聽花姑的意思,這是一次享受盛宴的機會!

因為是肉棗子任務,按規矩是要有彩頭的。午餐時,我特意花了大價錢買了條黃鶴樓,但工友們原本的嘻哈氣氛卻突然變得躲躲閃閃。

直到我快吃完飯,食堂外才匆匆進來一個人影,竟是本應回家的鷂子老徐!老徐是我四方齋的好友,曾經也是軍人,一直很照顧我。

我見到老徐時,立刻開玩笑道:“哎呀,徐哥,是不是捨不得花姑,怎麼又回來了……”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老徐壓低嗓音打斷了我:“宋命,你小子是不是接了周家屯的工作了?”

=3D=3D第3章 阻攔=3D=3D

ac\"周家屯?\"

我放下手中的碗,疑惑地點了點頭。

“天哪,你是不是傻了?周家屯是能隨隨便便去的地方嗎?”

看到老徐罕見的嚴肅表情,我依舊微笑著說:“徐哥,我們都是經歷過五六式槍戰的人,怕什麼!”

老徐揮揮手,認真地問:“你剛到江城,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三千塊補貼外加不收佣金的‘肥差’,你以為自已會撞上?”

話說到這裡,我注意到桌上的黃鶴樓香菸還未分發,也察覺到情況可能不對,連忙問道:“徐哥,他們不是說想回家過年看孩子嗎?”

老徐不耐煩地罵了一句:“別信他們的鬼話,就知道享受按摩和足療,有哪個好姑娘願意嫁給他們?”

我有些緊張,急忙追問:“徐哥,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內情?”

老徐苦笑道:“其實十多年前,那地方還不叫周家屯,是市 ** 將龍凹子山的小農戶整合起來形成的新型農村。而周家屯剛建立不久,就因為一場婚禮死了幾乎半個村子的人,至今原因不明,當年在江城可是引起了軒然 ** 。”

我鬆了口氣,笑道:“徐哥,這沒什麼稀奇的,我們在部隊演習時也有過投毒訓練,可能是食物中毒。那時候科技不夠發達,查不出來也很正常。”

沒想到老徐瞪大眼睛:“正常個鬼,後來周家屯的婚禮又死了不少人,你覺得奇怪不?”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媽的,怎麼沒人告訴我這些?”

那一刻,我在心裡狠狠地咒罵了花姑一萬遍,她肯定清楚這一切,還說什麼“肥差”,簡直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老徐拍拍我的肩膀:“兄弟,因為我們關係好,我才提醒你。但也許只是巧合,別太擔心。這幾天小心點,應該不會有事。”

我點頭,將整條黃鶴樓塞到老徐手中:“徐哥,你家遠,路上抽這個吧。”

老徐急忙要推辭,但我堅持將煙塞進了送他離開的計程車裡。能在外面遇到這樣一個處處關心自已的朋友並不容易。

下午,我強忍怒火找過花姑幾次,但她始終不在店裡,似乎刻意避開我。

下午三點,送我去龍凹子山的貨車司機在前花樓街停下。我思考再三,如果老徐說得沒錯,周家屯的所有問題似乎都源於婚禮。

這次是壽宴,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下午三點半,我準時上了小貨車。司機是個瘦削的中年人,像根竹竿一樣。雖然駕駛技術不錯,但他不太愛說話,貨車一路向北駛出江北大道。

兩個小時後,當貨車拐上山路的縣級道路,瘦竹竿司機才有空閒的手去摸口袋裡的煙盒。我瞥見那是一盒紅金龍,只剩下一個皺巴巴的空盒子。

\"師傅,抽我一根吧!\" 我微笑著遞出衣兜裡的煙盒。

司機的眼神終於有了些波動,可能是煙癮作祟,他接過了煙。抽了一大半後,他突然開口:“你看上去不像個皮條客。”

這話讓我心頭一凜,但我保持鎮定地說:“師傅慧眼如炬,我以前是吃公家飯的。”

接著,我講述了我在北平的經歷。

司機被我的遭遇逗笑了,氣氛變得活躍起來。閒聊幾句後,我抓住機會問道:“師傅,聽你的口音應該是本地人吧?你知道周家屯嗎?”

司機原本的笑容瞬間凝固,又從煙盒裡取出一支菸點燃:“小夥子,我正想問你,快過年了,何必去周家屯受那份罪呢?”

我打趣道:“這年頭,想要賺點錢,哪有不辛苦的道理。”

然而,司機並未順著我的話題,反而直勾勾地看著我說:“難道你沒聽說周家屯發生過不少慘劇?”

我點頭道:“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難道還有其他隱情?”

司機彈了彈菸灰,緩緩道:“實話告訴你,這裡面水很深。我二姨媽就是周家屯的人。”

我聞言立刻來了興趣:“師傅,能不能詳細說說?”

“還能怎樣?村裡鬧鬼唄!”司機的話落下,我感到一陣眩暈,彷彿血液在那一刻凝固。

此時,貨車已在山裡行駛數小時,夜色已深,縣道上的山路因常年卡車壓過,路面坑窪,兩旁枯草隨風搖曳,彷彿黑暗中有人揮舞手臂驅趕我們。

小貨車揚起的沙塵不時拍打著車窗,像無形的手在敲擊。司機察覺到我的不安,試圖安慰:“別太怕,時間過去這麼久,村子還好好的。”

他的安慰顯得蒼白無力,我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師傅,那所謂的鬧鬼是怎麼回事?”

司機熟練地熄滅菸蒂,開啟遠光燈:“那是十年前的事,市裡為了扶貧撥了一筆安置費,把龍凹子山的人聚居成了周家屯。山裡男人們娶不上老婆,後來不知怎的,就進了一批女人。”

我的臉色驟然沉下:“你的意思是人口販賣?”

司機嘆氣:“你猜得沒錯,周家屯的人用那些安置費買了女人做妻子。”

我憤慨地罵道:“該死的,怎麼沒人管?”

司機跟著罵了一句:“管?你看看這偏遠山區,誰來管?要知道十年前還沒通公路。”

短暫的沉默後,我抽出一支菸點燃:“是因為那些被拐的女人逃跑了,才鬧出人命的嗎?”

沒想到那位瘦竹竿司機卻搖了搖頭,說:“遠比你想的複雜得多。那些被拐來的女子大多已認命並懷孕,但其中一個女大學生性格剛烈,知道懷孕後竟然趁夜跳進了水井。聽說第二天發現她時,整個人都泡得腫脹如一大塊白皙的肥肉。”

瘦竹竿司機的話語讓我背後一陣寒意,以至於我沒有留意到車速已逐漸減緩。

正當我打算再向他詢問周家屯的情況時,旁邊的車窗忽然傳來砰砰的敲擊聲。我不假思索地回頭檢視,只見一張蒼白的臉孔。

“小夥子,你看……哎喲!!!”

瘦竹竿司機察覺到異樣,順著我的視線看向窗外,不由驚呼一聲,貨車隨之急剎車!

貨車停下後,瘦竹竿司機驚恐地看著我,結巴地問道:“你……你剛才看到什麼了嗎?”

=3D=3D第四章:壽衣=3D=3D

“小兄弟,你剛才……真的看到人臉了嗎?”

瘦竹竿司機再次結結巴巴地追問。

我心有餘悸地望著窗外,此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沒事,可能是我們看錯了……”

然而,我的話音還未落,砰砰的敲擊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來自瘦竹竿司機那邊!

“鬼……鬼啊!!!”

瘦竹竿司機發出一聲尖叫。

“別胡說,深更半夜的怎能提這些,這不是咒我倒黴嗎?”

直到那張臉開口,我和瘦竹竿司機才看清,門外站的是一位老婦人。

她的臉龐猶如風乾的橘子皮,皺紋深深疊在一起,幾乎難以辨識原本的五官。瘦竹竿司機尷尬地撓了撓頭:“大娘,您這深更半夜亂跑,差點把我們都嚇死了。”

說著,他搖下窗戶。老婦人聽到他的抱怨,不滿地說:“還不是村長家今晚要開宴,等著用盤子。況且,接下來的山路沒有我們村裡人帶路,你們能進村子嗎?還不成了賊一樣被抓起來!”

聽到老婦人的解釋,瘦竹竿司機無奈地對我說:“小兄弟,反正前面就是周家屯,車也開不上去了,不如就放在這兒吧。”

我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透出微弱的光芒,應該是周家屯,於是沒有反對,與瘦竹竿司機一起搬下裝盤子的塑膠密封箱。

“師傅,天這麼晚了,要不和我一起在村裡過夜吧?”

我並非客套,一方面因為瘦竹竿司機算是半個本地人,另一方面我內心確實有些害怕。

“咳……不了,我明天還有事……”

瘦竹竿司機眼神閃爍,轉身回到車上,猛踩油門,頭也不回地駛離了我的視線。

周圍瞬間陷入黑暗,我看著地上的塑膠箱,皺起眉頭。心想周家屯做事真不周全,派這樣一個老太太來引路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從周家屯的方向傳來微弱的光線,接著是腳步聲漸近,最終兩個人影走近。看到周家屯又有派人出來,我鬆了口氣,這麼多盤子至少上百斤重,讓我一個人搬進村子的確吃力。

望著那兩束手電筒越來越近,我忽然想起了老太太剛才的話,便隨口問道:“老大娘,你說村長家今晚設宴,需要盤子,可是誰會在夜裡慶生……”

我的話還未說完,身旁的老太太發出兩聲冷笑,那聲音如同老舊的門軸吱呀作響,令人頗感不適。

“夜裡慶生怎麼沒有?這叫‘陰壽’,年輕人,我勸你還是別進村,天知道是人多還是鬼多……”風聲太大,老太太原本就不大的聲音被山風吹散,後面的話我已聽不清。

“老大娘,您說什麼……”我正欲追問,那兩束手電已經走近,原來是兩位三十出頭的農夫。

我猜測他們是周家屯來接盤子的人,寒暄幾句後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我連忙拿出煙盒遞給他們。

黑暗中,菸頭閃爍,左邊的農夫突然無厘頭地問道:“兄弟,城裡人都喜歡獨自唱歌嗎?”我愣了一下,搖搖頭:“大哥,別逗我了,我五音不全。”

那 ** 掉菸灰,突然說道:“哦,不是唱歌,那你剛才我們過來時,你在跟誰說話呢?”右邊那位較胖的農夫也附和笑道:“對,你該不會是急得罵娘了吧!”

我吐出煙霧,笑道:“兩位大哥真會開玩笑,我只是和村裡的老大娘聊天而已。”說著,我習慣性地抬頭看向她剛才的位置,心中一驚,冷汗瞬間從後背冒出來,山風一吹,透心涼。

見鬼了!剛才還在身後的老太太突然消失了!

風聲呼嘯,煙霧升騰,我的心沉入谷底。原本想詢問關於村長夜宴的事,此刻卻全然沒了興趣。

察覺到我神色不對,那兩人臉色微變,掐滅菸頭:“兄弟,山裡風大,我們先進村再說。”我機械地點點頭,跟隨他們提著裝盤子的塑膠箱進入村莊。

令我意外的是,翻過山樑,周家屯子赫然出現。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眼前的破敗景象仍讓我有些失落。村子規模不小,至少有數十間土坯房屋,但風雨侵蝕嚴重,猶如未上釉彩的陶罐。

唯一讓我安心的是,村中張燈結綵,紅紙燈籠掛滿各處,照亮了整個村莊。一進村,我就聞到濃郁的肉香,聽說人在恐懼後,最渴望的往往是填飽肚子,一旦胃得到滿足,恐懼就會消退。

兩位農夫熟練地帶我來到一座大瓦房前,門前有兩個鎮宅的石獅子,大門新漆過,紅色油漆尚未乾透,看著有些彆扭。院內熱鬧非凡,女人們的笑聲、男人的吹噓和火爐裡松木油脂的爆裂聲交織在一起。

“孩子,來了?”

正當我打算細看之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牆角傳來。我驚訝地循聲望去,發現牆角的陰影裡蜷縮著一個人影。在昏暗中,只能隱約看見一個閃爍的紅點,想必是菸草鍋頭。

“咳……咳咳……”

那人將煙鍋在地上敲了幾下,然後挺直身軀向我們走來,咳嗽得厲害,彷彿剛剛起身就喘不過氣。待他走出黑暗,我才看清是一位身著唐裝的老人。他的臉龐皺褶如干癟的饅頭,彷彿隨時可能碎裂,而他身上的衣物也顯得異常,再仔細一看,我不禁毛骨悚然,幾乎要把手中的托盤失手落下!

他的衣服上竟然沒有紐扣!我懷疑自已看錯了,揉了揉眼,確認無疑:他的衣服並非以紐扣固定,而是用繩帶緊緊捆紮。

我感到頭皮發麻,冷汗直冒,這哪裡是唐裝?分明是壽衣!我的心跳瞬間加速,彷彿置身於恐怖之地。

=3D=3D第五章 驚魂=3D=3D

4 \"孩子,老七已經跟你講過這裡的情況了嗎?\"

我正猶豫是否轉身逃跑,老人再次開口。我愣住了,老七?是王老七嗎?

旁邊的兩位壯漢見我驚恐,連忙解釋:“兄弟,別怕,這是我們村長。”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的,老先生,七爺讓我來的。”

村長點點頭:“托盤放在廚房就行,價格按我和老七先前商定的來,稍後我會讓小四安排你的住處。”我急忙回應:“村長,七爺已經吩咐過了。”

說完,我便急匆匆提著塑膠箱往廚房走去,因為花姑曾告訴我肉棗子貨物就在那裡。剛踏入院子,身後村長又提醒:“孩子,別忘了來喝壽酒。”

我敷衍地點點頭,內心只想儘快找到東西離開這個鬼地方。那兩人引領我來到廚房,因為村裡辦宴席通常在院裡搭起柴火爐,廚房就成了放置食材的地方,所以並無大廚和助手。

放下塑膠箱,他們與我寒暄幾句便離開,說是讓小四來找我。他們一走,我立刻開始在廚房裡搜尋。

由於有鷂子王老七先行偵查,我很快找到了那件肉棗子貨。王老七的眼光確實毒辣,那是一隻撇口碗,外壁是摺紙花卉圖案,內壁則是暗八仙圖樣,從青花雙鉤和填彩的釉色可以看出這是乾隆年間的上乘鬥彩瓷器。

近年來,隨著瓷器收藏熱和佳士得拍賣的推動,鬥彩瓷器極為罕見,更何況是儲存如此完好的撇口碗?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買家,至少能賣出二十萬以上的價格!

我心中暗自竊喜,感覺好運終於降臨。如果不是碗裡還裝著拍黃瓜,我真想立刻收歸已有。

正當我在猶豫是否倒掉拍黃瓜時,一個年輕人走進廚房。他和我年紀相仿,臉上有個大痦子,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友好地對我笑道:“我是小四,村長讓你跟我回家。”我一臉無奈,小四看著我,憨笑著從碗裡抓了一塊黃瓜塞進嘴裡:“夥計,你是不是餓了?別客氣,來一塊吧?”

說著,小四隨意地又從撇口碗裡抓了一大把,差點將價值連城的碗打翻。

我嚇得不輕,連忙擺手,將那隻破碗往裡面推,免得讓這個冒失鬼闖禍。

在我不停的催促下,小四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離開了廚房。我跟著小四走出破舊的瓦房,朝村子的盡頭走去。

走著走著,我忽然想起了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老太太,便有意無意地問小四:“小四,你們村裡有沒有一位老太太?”

察覺到小四看我的眼神不對勁,我意識到可能誤會了他的意思,趕緊解釋:“我剛進村時,確實看到一位老太太,大約……”

接著,我詳細描述了那位老太太的外貌和衣著。

小四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說的肯定是咱們村裡的馬婆婆,她可是個算蛋的高手。”

雖然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抱太大期望,但小四如此肯定,讓我自進村以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既然小四認識馬婆婆,那她應該是個活生生的人。

想到這裡,我心情愉快,隨口問道:“小四,你說的‘算蛋’是怎麼回事?”

小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笑道:“嘿,我就知道你們城裡人見識淺薄,算蛋就是占卜,占卜就是算蛋。”

我有些驚訝,又被小四這樣輕視,心裡不快:“啊?算蛋還能算命?”

小四不服氣地說:“當然能算命,村長多厲害?還不是得靠馬婆婆教的‘過陰壽’法術才能活得長久!”

再次聽到“過陰壽”,我立刻來了興趣,繼續激小四:“你說的‘過陰壽’,我看是你在吹牛吧?”

小四性格樸實,被我這麼一激,臉色一沉:“我說你不明白就是不明白,馬婆婆說了,過陰壽就是騙過陰間的勾魂使者,村長要是能穿上壽衣,就能多活十年。”

我震驚不已,終於明白為何之前看到的老村長要穿壽衣,原來是在玩弄瞞天過海的把戲。

小四見我沒回應,得意得像只打了勝仗的公雞,但很快他猛地拍了拍腦袋,像是想起什麼:“糟糕,你提起馬婆婆,我才想起來要去她家拿已經做好的太歲肉。”

此刻,我並不急於休息,還想確認馬婆婆的真實身份,於是提議和小四一起去她家看看。

小四感動於我的幫助,我們轉身向村子後方走去。

來到村後,馬婆婆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空地上,土坯房配著茅草院落,倒也整潔。馬婆婆家門口十多米處,正對著一口古老的水井,小四對這口井似乎很忌憚,總是繞著走。這時,我想起了竹竿司機晚上提到的那個被拐進村的女大學生。

我胡思亂想,難道那就是她跳下去的井?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就揮之不去,更糟糕的是,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口古井。

井口隨意蓋著一些雜物,下面是一塊巨大的鐵板,上面混雜著枯草。儘管如此,我還是立刻注意到鐵板深深地釘入地面。

廢棄的水井我見過不少,但這口井的規模實在誇張。

“夥計,你在看什麼呢?半夜盯著死過人的井看,真滲人。咱們還是快去拿太歲肉走吧。”小四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往後退。

他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想,那口古井果然是當年女大學生失蹤的地方。不過這場景也太過誇張,連鎖龍的鐵鏈我都信了。

我再次審視,加上小四在一旁不斷地催促,我便決定跟隨他進入院子。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就在轉身之際,我似乎看見鐵鏈微微顫動了一下!

然而,我並未深究,畢竟鐵鏈按理是不會移動的。院子裡一片漆黑,但小四卻熟練地摸索著進了柴房。趁著小四尋找油燈的空當,我隨意問道:“小四,你說我們要取的太歲肉是你們這裡的特產嗎?味道如何?如果好吃,我或許能帶些回去。”

小四咕噥了一句,我沒能聽清楚。黑暗中,只聽見他劃了幾下火柴,但只有一星火花閃現,未能點燃任何東西。

我開始有些不耐煩,這時突然感覺背後吹來一陣寒風。還未及思考,我轉身想要關閉柴房門時,猛然發現身後站著一個黑影!那身影黑漆漆的,彎腰駝背,猶如一隻巨大的黑貓,嚇得我幾乎失聲尖叫。然而,那身影直起身來,冰冷的手掌瞬間搭在我的手臂上,我瞬間冷汗直冒,思維變得遲鈍。

好在小四在這時成功點燃了火柴,藉著微弱的光線,我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馬婆婆……

=3D=3D第六章 壽宴=3D=3D

“老太太,你這是何苦呢?”面對再次出現的馬婆婆,我心中滿是怒氣,正欲掙脫她的手,但她反而更用力地握緊。

“年輕人,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進村嗎?”她提醒道。想起她提到的“陰壽”,加上小四提及老村長這個主意出自馬婆婆,我對她的厭惡之情更深了。

奇怪的是,我不明白自已何時觸怒了馬婆婆,她為何屢次阻攔我入村?

“馬婆婆,我是來取太歲肉的,後廚急需。”小四適時地幫我解圍。

我剛要開口,馬婆婆卻突然將某物塞進我口中。一時之間,我未反應過來,那東西如同融化般滑入喉嚨。我咳嗽兩聲,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我懷疑這位精神不佳的老太太是否隨便撿了塊髒東西給我。

馬婆婆應了一聲,狠狠瞪了我一眼,鬆開手轉身離去,出門前喃喃自語:“太歲肉,可不是給人吃的……”

我皺眉,長期在軍隊生活,我對這類神鬼之事頗為反感。小四說得沒錯,馬婆婆的確是個古怪的神婆,絮絮叨叨。

我並未將她的言語放在心上。小四點燃的火柴照亮了樑上掛著的馬燈,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堆積的柴火和鄉間爐灶上保溫的大鋁鍋。

“來,幫個忙。”小四毫不客氣地下令,我連忙抬起鋁鍋的另一端。

馬燈被小四提在手中,我們以不協調的姿勢搬著鋁鍋出門。出門前,我又忍不住問道:“小四,太歲肉究竟是什麼?”

小四倚靠在牆角,遠離古井,回答:“太歲肉就是太歲肉,味道可好了。”

這個小夥子說著話,還不忘吞了口口水,喉結誇張地上下滾動,發出清晰的聲音。

我跟在後面,騰出手掀開鍋蓋,前面的小四舉著油燈,光線昏暗,只能隱約看見鍋中一片雪白的肉塊。

我心裡暗自好笑,小四顯然沒見過什麼大場面,所謂的‘太歲肉’很可能只是普通的五花肉罷了。

一路上我們沒有停留,很快便將裝著太歲肉的鋁鍋搬進了老村長家的廚房。此時,廚房的大鍋正冒著熱氣,燉煮著什麼東西。

小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憨笑著說道:“還好趕上了,沒有太歲肉,陰壽都沒法過了呢。”

我也累得夠嗆,倚靠在門框上稍作休息,目光卻一直在尋找那裝有拍黃瓜的撇碗,它依舊靜靜地待在原處,讓我有些蠢蠢欲動。

突然,身後飄來了股奇異的肉香,小四已將鋁鍋中的太歲肉倒入大鍋。“真香啊。”

老實說,我一路驚嚇勞累,肚子早已空空如也,此刻聞到肉香,不由自主地讚歎了一聲。

小四咂巴著嘴巴:“那你就多吃點吧。”

我隨口答應,但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我瞥見小四的笑容中似乎閃過一絲陰冷,然而當他抬起頭時,仍是那副憨厚的模樣。

都是馬婆婆的古怪,讓我變得有些神經質了。

這時,院落外的村民們開始熱鬧起來,紛紛找位置坐下。小四猛地拍了拍腦袋:“哎呀,差點忘了,還有東西沒拿。”

說完,他在我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飛快地跑開了。

望著小四冒冒失失的背影,我不禁啞然失笑。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院子裡擠滿了村民,但小四依然不見蹤影。可能是看到只剩我一人,帶我來的兩位壯漢熱情地邀請我共餐。

我沒有客氣,很快便加入宴席,因連續的驚嚇,我多喝了幾杯。山裡人的淳樸好客,讓兩位壯漢不斷勸酒,我很快就有些微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盆香氣四溢的燉肉出現在桌上。聞到那股太歲肉的特殊香氣,我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其他人也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盆燉肉。

燉肉很快就被分食殆盡,即便如此,兩位壯漢仍給我盛了一碗。接著,我看到他們大快朵頤的樣子,彷彿真的三天沒吃飯一般。

不止我們的桌子,整個院子都充斥著筷子刮盤的聲音。

我端起那碗太歲肉,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比以往任何肉都更香。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已,嚐了一口湯,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股難以忍受的腥臭在我口中爆發。

那感覺就像咬了一口放了一年的臭雞蛋,我忍不住低頭,將食物吐在了桌子上。

旁邊兩位壯漢誤以為我喝醉了,矮個子的那位順手拿走了我的肉湯。此刻,我哪還有心情享受盛宴,嘴裡的腥臭仍然揮之不去。

第13章 不請自來的訪客

我隨意應付了幾句,便走向廚房,用冷水大口漱口,這才稍微舒緩了一些。正當我打算外出找個地方過夜時,門外慌亂地闖進一個人。

來者正是小四。“小四,你跑哪兒去了?”我不悅地問道。

小四也一臉不滿,“還不是為了找你,我連飯都沒吃好幾口。”

聽他這麼說,我也不好再生氣,跟著他回家休息。

這次倒沒出什麼意外,小四領著我回到了村東頭他的家。到了那裡,我才明白老村長為何安排小四照顧我這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原來這傢伙不僅單身,家裡也是貧寒不堪。三間土屋有一半已經坍塌,家中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俱,甚至可以說,連老鼠在此處生活也要為生計犯愁。

小四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指著右邊還算完好的廂房:“兄弟,今晚你就先委屈在這兒,明天我讓村長給你換個住處。”

我隨口應承,小四留下一盞馬燈後匆匆離去,說是找個地方過夜。我疲憊極了,儘管小四有些冒失,但他的家還算整潔,我也不講究,直接上床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聽到窗外傳來孩子的嬉笑聲,似乎在哼唱童謠:“七月半,娶新娘,紙做衣裳,皮做馬房……”

=3D=3D第7章 黑暗中的挑戰=3D=3D

“七月半,娶新娘,紙做衣裳,皮做馬房,骨頭拆開煮湯,今夜無爹孃……”

我朦朧中聽見窗外孩童的嬉鬧聲越來越近,酒精再次襲來,我對著窗外怒吼:“哪家的孩子,深更半夜不睡覺瞎鬧什麼?”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瞬間四周變得異常安靜,彷彿剛才只是我的幻覺。

我翻了個身,準備繼續入睡,卻突然聽到木製窗戶被塑膠薄膜封住的地方發出吱呀聲,一陣刺骨的寒風隨之而來,讓我顫抖不已。我挺直身體向外看去,夜色中空無一物。

正要合上窗戶躺下,猛然發現窗下有幾個小鬼頭,他們惡作劇般得意地竊笑:“哥哥,快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我心中的怒火併未因此消散,被這些頑皮的孩子戲耍得夠嗆,於是掀開被子,穿上鞋子,決定出去教訓他們一番。

沒想到孩子們機靈得很,笑著逃開,他們的嘲笑聲像是在嘲諷我這個外來者。我明白,如果不給他們點教訓,今夜我將無疑成為他們的玩物。

舉著馬燈,我緊追不捨,那些小鬼不僅速度快,還利用對村子的熟悉不斷回頭挑釁:“哥哥,快來追我呀!”我加快步伐,馬燈的火焰在手中搖曳不定。

然而,就像小時候仰望星空一樣,明明看到他們就在眼前,卻怎麼也抓不住。我知道此時絕不能放棄,否則那些小鬼只會變本加厲地捉弄我。

想到這裡,我下定決心,不管不顧,全力追趕,馬燈的光線在村莊土牆上映照出斑駁的影子,酒精與疲憊交織,使我有些頭暈目眩。

就這樣繼續追蹤,那些小傢伙似乎預感到即將離開村莊,彼此竊笑後消失在黑暗中,無聲無息。我暗自好笑,畢竟他們只是孩子,打算與我玩一場 ** 。

既然都已經追到這裡,我決定陪他們玩到底。正當我舉起馬燈,踏入黑暗時,口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隨之響起諾基亞的鈴聲。

我微微一愣,隨即取出手機接聽,電話那頭傳來老徐的聲音:“宋命,你到周家屯了嗎?”

我隨意應答了幾句,確認我這邊平安無事,老徐才鬆了口氣:“那個村子有些故事,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在村裡要多加小心,對了,你在村裡沒遇到什麼異常情況吧?”

老徐的關心讓我心中溫暖,我笑道:“沒事,徐哥,村民們都很友善,只是有幾個頑皮的孩子愛惡作劇……”

話音未落,老徐突然提高了嗓門,帶著一種異樣的語氣反問:“頑皮的孩子?你說你在周家屯見到了小孩?”

老徐的話讓我感到困惑:“徐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孩子。”

電話那頭的老徐顯得有些緊張:“宋命,我不是開玩笑,你確定你看到的是孩子嗎?”

我仔細想了想,回答:“沒錯,確實是孩子,我一路追趕過來,遇到好幾個。”

短暫的沉默後,我正準備詢問詳情,老徐卻突然帶著強烈的恐懼,聲音顫抖:“不管那些孩子怎麼樣,聽我的,立刻回頭,馬上回家!”

他的語氣甚至帶著老兵訓斥新兵的味道,我能感覺到他的認真。

眼前的黑暗依舊寂靜,我正要按照老徐的話離開小四家。可能是轉身太快或是山風加強,手中的馬燈忽然熄滅,空氣中瀰漫著燈油燒焦的味道。

一片漆黑,我習慣性地想要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卻發現它不在。我咒罵了一句,這才想起它被我遺忘在小四家的桌上,現在我成了真正的“瞎子”。

“宋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電話另一頭的老徐聽到我的咒罵,試探性地問道。

我回應:“倒黴,風把馬燈吹滅了。”

短暫的沉默後,老徐壓低聲音說:“宋命,你現在不要說話,也不要表現出任何異常。聽著,你可能遇到了‘豆子鬼’……”

“豆……豆子鬼?”我的內心彷彿被重擊,呆滯地站在原地。

老徐繼續用刻意壓低的聲音解釋:“實際上,周家屯是外界對那裡的稱呼,當地人則稱它為‘白尾巴墳’。二十年前,山裡曾爆發天花,許多孩子因此長痘喪生,哀嚎聲充斥整個山區,只有一個地方例外……”

他暫停了一下,但我已經明白他所指何方。果然,他接著說道:“那個沒有哀嚎的地方,就是你現在身處的周家屯。當時那裡遭遇地質災害,食物短缺,常有人餓死, ** 被遺棄在山上任憑野獸啃食。灰毛狐狸吃了死者的尾巴,就會長出白色的毛髮,當地人稱之為‘白尾巴狗’。”

十五

老徐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哀傷:“一旦狐狸變成白尾犬,便不再滿足於冰冷堅硬的食物。它們聰明得很,知道人們沒有食物時,會捕捉山上的兔子和雞,用來在周家屯和村民們交換。最初,周家屯的人們會瘋狂驅趕這些白尾犬,但隨著飢餓愈發嚴重,有人忍耐不住,竟用染病死去的孩子換取。甚至……甚至……”

說到最後,老徐的聲音幾乎哽咽:“連活生生的孩子都成了交易品,當地人稱這種卑劣行徑為‘白尾哭豆子夜殺兔’,周家屯因此得名‘白尾墳’。自此之後,哪怕有新生兒出生,周家屯的人們也會竭力將其送出村莊,以防被白尾犬盯上。”

聽完這些,我背上汗毛直豎,寒風一吹,彷彿墜入冰窖。

難怪自進入村子以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終於明白了——缺少孩子們的氣息!

從我踏進村子,竟然未曾見過一個孩子,特別是在如此熱鬧的慶祝老村長生日的場合,怎麼可能沒有孩子們的身影?

此刻,我顧不上燈籠,沿著模糊的記憶奔逃。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邁步,就感到背後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我左側肩膀!

接著,那個熟悉至極的小孩子的陰笑聲響起:“哥哥,快來陪我玩啊……”

=3D=3D第八章 小四=3D=3D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那隻手剛觸碰我的肩膀,周圍的世界彷彿瞬間靜止,連呼嘯的山風都停止了。

豆粒大的冷汗從我額頭上滑落,我大腦一片空白。

還好電話另一端的老徐察覺到了異樣,焦急地提高嗓音詢問:“宋命,你那邊是不是出事了?回答我,是不是出事了?”

但我此時不敢回應,更讓我恐懼的是,搭在我左肩的手似乎正緩緩向我的脖子移動。

我的心猛地一緊,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預示著極度危險。

正當我準備豁出去與身後的東西拼命一搏時,右側刮來一陣怪風。

那風很奇特,吹得我頭髮飛揚,還帶著某種香氣。

我心中暗叫不妙,想起了金庸、古龍武俠小說裡的鬼魅情節——這是豆子鬼想要迷惑我!

我剛要屏住呼吸,身後又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正是在小四窗外唱歌的那個:“哥哥,別亂動哦,你知道‘天吹風是一陣,鬼吹風是一下’嗎?”

小女孩陰森的話語讓我腦中嗡鳴。

“天吹風是一陣,鬼吹風是一下”?

剛才從背後吹來的不就是“一下”嗎?

左肩的手再次動作,越來越接近我的脖子,我幾乎能預見黑漆漆的指甲劃破動脈的景象……

“抬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不再猶豫,咬緊牙關決定回頭面對背後的妖魔鬼怪。

而這時,手機里老徐驚慌的警告再次響起:“宋命,千萬……”

砰砰砰……

十六章 鞭炮驚魂

徐老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間,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完全蓋過了手機中的嘈雜,想必是村長為慶祝老人生辰的喜慶鞭炮!

我努力在鞭炮聲中分辨徐老的話語,然而,隨著聽筒裡一陣怪異的聲響,電話竟被斷開了。我心中疑惑,他們究竟說了什麼“千萬不要”?

我還沒想清楚徐老未盡之意,猛然間,我察覺到肩膀上的鬼手消失了!是鞭炮的 ** 聲!老一輩人用放鞭炮來驅邪,這次竟是意外地救了我一命。

明白了這一點,我立刻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回頭望向身後,眼前的情景令我背脊發涼。我竟然站在馬婆婆家門前!而對面十數米處,正是那位女大學生遭遇不幸的古井!

這太不可思議了,豆子鬼帶我來到這裡,莫非是要重演當年女大學生的悲劇,將我溺斃在此嗎?恐懼使我一時無法思考,我呆立著凝視那口古井,直至天邊漸露曙光。

青色的晨曦灑在我臉上,我彷彿從死神手中逃脫,重新找回了生命。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何店鋪裡的老人們如此懼怕這個地方,昨晚的經歷幾乎奪走了我的性命,周家屯子,我已無處容身。

趁著黎明微光,我決定帶著那隻破碗離開,畢竟對於這些不識貨的村民來說,少一隻碗無關痛癢。我堅定決心,快步走向老村長家,卻在門口發現事態並非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老村長家門口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吵鬧著,語無倫次,我並未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一個眼尖的村民看到我,大聲喊了一句,緊接著,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群包圍!

那一刻,我驚愕地發現村民們異常。他們的臉上、脖子,以及 ** 在外的手臂,佈滿了鮮紅的小點,彷彿……長滿了天花痘!

我眉頭緊鎖,想起昨晚的豆子鬼,難道這只是巧合?忽然,一隻大手粗魯地抓住我的衣領,怒吼:“你昨晚去哪兒了?”我以為自已無意觸怒了他們,抬頭一看,卻看見揪住我衣領的人正是昨日帶我進村的高個子男子!

我被他的舉動弄暈了頭腦:“昨晚?昨晚我喝多了,跟著小四回家睡覺了。”本想把遇見豆子鬼的事情說出來,但還未開口,一個年輕寸頭男子跳出來,指著我鼻子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家了?”

我完全懵了,一時不知所措,但憤怒的情緒瞬間爆發,推開抓住我衣領的人,反問道:“你到底是誰?”寸頭聞言冷笑:“你說我是誰?我就是小四!昨晚我等了你兩個小時,根本沒看到你回來。”

什麼?我猶如被雷擊,呆立當場。他自稱是小四?這怎麼可能?我記得昨晚那個樸實的小四,與眼前這個寸頭形象完全不同。

猶豫片刻,我低聲確認:“你真的是小四?”寸頭甚至連回答都沒有,只是一聲冷哼回應我。

我完全愣住了,看著村民們的表現,寸頭無疑就是小四本人。

但如果他是小四,昨晚我遇見的小四又是何人?

在我還未理清思緒之際,那個高個子男人緊盯著我再次問道:“你昨晚到底去了哪裡?”

我知道,那個原本熱情款待的人今天的態度大變,定是有所誤會。我盡力壓下怒火,解釋道:“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昨晚確實是小四帶我回去休息,不過不是這位小四。”

接著,我詳細講述了昨晚的經歷。

然而,當我講完,我發現所有村民都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寸頭小四冷笑一聲,像審訊犯人一樣審視著我:

“你的話全是謊言,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們村確實有個會識蛋的馬婆婆,但她前年……”

說到這裡,小四直視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但她前年就已經去世了……”

=3D=3D第九章 蠕蟲=3D=3D

不可能,我昨晚還去過她家,你們還讓小四從她家取了一鍋太歲肉呢?”

我把昨晚的事情說出來,卻發現寸頭小四和那個高個子男人臉色驟然變得驚恐,他們止不住地顫抖。

我掃視周圍的村民,他們都露出驚慌失措、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們的臉頰上如同花朵般的紅豆,此刻讓他們看起來就像地獄裡的惡魔張牙舞爪。

“你在胡說些什麼?說,你怎麼知道有太歲肉的?”

寸頭小四依然咒罵不止,但不知為何,他的氣勢顯得有些虛弱。

我凝視著他,緩緩道:“我並不知道什麼太歲肉。”

聽到這話,寸頭小四頓時怒不可遏:“我看你就是自尋死路,在茅廁裡點燈!”

其他村民這時也反應過來,七嘴八舌地附和:

“對,他肯定是在瞎說……”

“沒錯,外地人怎麼可能知道太歲肉……”

“……”

我冷冷地看著村民們,他們的情緒已由最初的恐慌轉為憤怒,或是因為羞愧而惱羞成怒。

他們的怒火自然而然地指向了我。

寸頭小四首先發難:“你這個傢伙,我早就看出你不安好心,你一來村裡就出事,難道是來找茬的?”

高個子男子緊隨其後:“姓宋的,我們周家屯對你不薄,好吃好喝招待你,你卻這樣對我們?”

村民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指責。

我深深吸了口氣,指著老村長家的方向: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對你們並無惡意。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有一個方法能證明我說的是實話。”

寸頭小四對我的話嗤之以鼻,輕蔑地說:“你就編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證明。”

我沒有理會他的懷疑:“很簡單,昨晚我和小四從馬婆婆家帶回一鍋太歲肉,只要找到那口鍋,就能證明我沒有撒謊。”

聽到我又提起太歲肉,周家屯的村民們再次顫抖不已,我不解,明明昨晚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為何現在卻如此懼怕。

沉默片刻後,高個子男人點頭道:“好,那你帶我們去找那口裝太歲肉的鍋吧。”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通道,我毫不猶豫地步入院內,直奔廚房。幸運的是,儘管昨晚的小四不見了蹤影,但我們一起從馬婆婆家搬回的鋁鍋依然安靜地擱在廚房的角落裡。

我手指指向:“看到了嗎?就在那兒。”我的話剛落,人群中一位四五十歲的婦女驚恐地尖叫起來:“是…他說的…是真的,我曾在馬婆婆家見過這口鍋!!”

她的叫聲喚起了更多人的記憶,她們紛紛認出了那口鍋。寸頭小四面色陰沉地靠近,一把揭開鍋蓋,只看了一眼,他就如同遭電擊般癱倒,隨後低頭嘔吐。

我距離不算遠,同樣望向鍋內,那一眼彷彿讓我墜入冰窟,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原來昨晚我所見的白色物質並非豬油,而是蠕動的蛆蟲!

蛆蟲仍在不斷爬行,它們附著的肉質,彷彿剛從某種生物身上割下,仍有生命的顫動!此刻,被嚇呆的人群終於意識到昨晚美味肉質的秘密,隨之而來的是陣陣嘔吐聲。

即便我受過特別訓練,空氣中瀰漫的惡臭仍令我胃部翻騰。還好昨晚我並未食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轉身欲離開,寸頭小四像貼膏藥一樣緊跟不捨。

他掐住我的喉嚨,汙言穢語:“ ** ,你還想逃跑?”我壓抑的怒火在此刻爆發,輕輕一甩手,小四如同落葉般被拋飛,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我已說過,這事與我無關,你們要找就去找小四。”我不滿地收回視線,不再理會這個麻煩製造者。事實上,經歷了此事,交易已沒有必要繼續,否則別說拿不到好處,我自已也可能在這個周家屯陷入困境。

“你不能走!”村民們再次圍攏,高個子男人威脅著。

有些村民見到我出手狠辣,態度反倒緩和:“兄弟,你不能就這樣走,畢竟太歲肉是你帶來的……”

“沒錯,絕對不能讓他走,我們都吃了太歲肉,唯獨他沒有……”寸頭小四捂著肚子,惡狠狠地指著我:“走,我要報警抓你!”

我陷入了絕境,他們說得沒錯,太歲肉雖非我所制,卻確實在我和小四的手中進入廚房。若真報警,至少會被指控為投毒。

至此,我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孩子,既然見過馬婆婆,她不會輕易放過你,除非達成目的。”正當我進退兩難時,一道熟悉的老者聲音自背後響起。

我驚訝地轉頭,果然是老村長。他已換下了壽衣,穿著綠色勞動褲和軍大衣,顯得威嚴。他用旱菸鬥輕敲鞋跟,對著村民們說:“都散開,你們先回去,我會處理。”老村長的訓斥使圍觀者勉強散去。

第19章 寸頭小四的挫折

寸頭小四不滿地嘀咕道:“老村長,你可不能就這樣放過那個小 ** ……哎喲!痛死我了……”他的抱怨還沒完,就被老村長手中的旱菸鍋頭重重地砸在了腦袋上,發出一聲慘叫:“我說的話你當耳邊風嗎?快滾蛋!”

看著小四那委屈的模樣,特別是額頭上的兩個大包,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你給我記著!”他本想再逞強兩句,但看到老村長又要揮起旱菸槍,只好灰溜溜地離開了。

很快,剛才的混亂場面安靜下來,老村長抽了兩口旱菸,吐出一團煙霧,同時渾濁的眼神轉向我:“說清楚,你和馬婆婆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幫她?”

第10章 小廟

“老先生,你的意思是什麼?小四不是說馬婆婆已經去世了嗎?”我茫然地看著他,不解他的言下之意。

老村長深深地嘆了口氣,皺紋如老人斑般密集:“去世?你說她死了?你以為我老糊塗了嗎?這麼多年,死的人那麼多,我們的債還沒還清嗎?”說到激動處,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老人斑彷彿也隨著他的情緒飄散。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怒、困惑以及深深的悲痛。儘管他的質疑讓我感到不舒服,但面對他的悲傷,我只能默默搖頭:“老先生,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守蛋的馬婆婆。”

聽到我這麼說,老村長的神色才緩和下來,他坐在門口臺階上抽著旱菸:“孩子,既然太歲肉是你帶來的,這事你就跑不掉了。”

之前我被他的問題弄得暈頭轉向,這時我才明白過來,低聲問道:“可是村裡人都說馬婆婆已經去世了,而小四卻告訴我昨晚你過陰壽的方法是馬婆婆教的……”

“過陰壽?什麼是過陰壽?”老村長反問我,臉上帶著真正的困惑,而非偽裝。

我徹底愣住了,只能問:“你昨晚穿壽衣,擺宴席,不是為了過陰壽嗎?”

老村長搖搖頭,指向身後的院子:“孩子,你沒看到我孤身一人嗎?我只是想在活著的時候辦個熱鬧的葬禮,償還生前的人情,免得死後被笑話。”

他的話讓我徹底混亂,原來從頭到尾,那都是一個葬禮的安排。看到我臉色不好,他又告訴我一個令我震驚的事實:“你說的小四,他並不是我們村的人,昨晚和你一起來,太歲肉的事情,你們兩個都有份。”

我無法判斷這是威脅還是陳述事實,點燃一根菸後,我終於問出了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老先生,太歲肉到底是什麼肉?”

這次,老村長沒有像昨晚的小四那樣含糊其辭,他直接回答:“太歲肉就是白肉。”

“白肉?白肉是指……?”我追問。

剛剛說出那句話,我抬頭便看見老村長驚恐的眼神,那一刻,我彷彿恍然大悟白肉究竟是何種肉。

彷彿為了驗證我的話語,老村長有意無意地瞥向村後:“早年間,我們周家屯有個古老的水井,傳說井底曾生長過肉太歲,因此我們都稱它為太歲井。後來……”

說到這兒,老村長的目光收了回來,凝視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有個女孩不慎跌入井中,當我們發現她時,她的身體像被蘑菇泡脹了,與那年井底的肉太歲驚人地相似……”

聽完關於太歲肉的由來,我頓時一陣寒意襲來,緊接著,我猛然想起昨晚雖然沒嘗過太歲肉,但我確實實實在在地喝過用太歲肉熬製的香湯!

此刻,我再也無法承受,胃裡翻江倒海般翻騰,我扶著牆壁,哇哇地嘔吐起來。這次嘔吐幾乎掏空了我,等我挺直身體,卻發現老村長有些異樣地看著我,他磕了磕旱菸鍋裡的菸灰,重新點燃,遞給我:“孩子,要不要來一口?”

“咳咳,老伯,你的菸草泡過酒了吧……”我不客氣地接過旱菸,狠狠吸了兩口。浸了烈酒的菸草格外辣喉,但劇烈的咳嗽過後,口中菸草的味道讓我稍感舒緩。

老村長微笑著,然而他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怪異,彷彿在審視一具**的 ** !

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自言自語道:“孩子,你也吃了太歲肉,凡吃過的人,都會死去。”

此時,老村長的語氣異常平靜,彷彿死的不是人,而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生物。

我心中不由得害怕,歸還旱菸槍的同時,沉聲道:“老伯,村裡人都吃過太歲肉,難道你能坐視他們走向死亡嗎?”

老村長沒有回應,接過旱菸槍,吧嗒吧嗒抽著,沉默良久,他突然冒出一句:“他們活該。”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院子,然後在我注視下,關上了大門。

我呆立片刻,思緒混亂如漿糊,感覺自已如同陷入泥沼,一隻看不見的手將我拉向無盡深淵。

村子在災難後變得死寂,路上空無一人,彷彿身處荒廢之地。我不知所措,內心越焦慮,身體就越發瘙癢難耐。

周家屯的混亂已經到了極限,多年前的罪行使得生者死者的憤怒交織,我若深陷其中,恐怕性命堪憂。

想到這裡,我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山下走去,但不知為何,內心的焦躁使我全身瘙癢,特別是雙臂,癢得我只想抓撓。

然而,當我伸手探入袖口剛要抓撓,鑽心的痛楚讓我倒抽冷氣。我意識到情況不對,手從袖口抽出,眼前的景象讓我腦袋嗡嗡作響。

我的指甲縫裡滿是血絲,鮮血沿著手指滴落。我撩起袖子,發現自已雙臂佈滿了痘狀紅斑,有些已經被我抓破,鮮血不斷滲出!

完了,我也中招了!恐慌瞬間淹沒我的大腦,死亡的恐懼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冰冷的雨滴打在我手臂上,那重新襲來的疼痛才使我稍稍清醒。不行,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村長的話清晰明瞭,吃過太歲肉的人都會喪命!我明白,即使逃離周家村也無濟於事,在這個生死關頭,我的思維反而變得格外清晰。在進入周家村之前,我就遇見過馬婆婆,她曾警告我不要入村;小四帶我去取太歲肉的地方也正是馬婆婆家,她同樣告誡過我不要食用太歲肉。

甚至我覺得,昨晚我沒有立即食用那碗太歲肉,可能與馬婆婆強行餵我吃下的東西有關。看來,馬婆婆並無惡意,解鈴還需繫鈴人,我認為自救的關鍵在於找到馬婆婆,向她問個究竟。

求生的本能驅使我轉向村後,但令我失望的是,馬婆婆家空無一人,連窗戶上都掛滿了蜘蛛網。此刻,我才明白小四為何始終無法點亮馬燈——他肯定是不想讓我察覺到什麼。

想到這裡,我心中怒火中燒。當我帶著滿腔怒氣來到村東頭的小四家時,眼前的景象讓我驚愕不已。那哪裡還是小四的家,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破舊小廟立在路邊。

一座半塌的小廟!!!

=3D=3D第11章 威脅=3D=3D

小廟供奉著一尊長著猴臉雞嘴的神像,恰好被半塌的廟宇掩埋其中。我記得很清楚,昨晚在小四的廢墟中,我似乎曾迷迷糊糊地看見一張猴臉。

環顧未塌的另一半,佈置和我昨日在小四家所見十分相似。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難道我昨天隨小四回家的地方,就是這座小廟?

不對,這顯然不可能。因為昨晚我在小四家休息的房間並不小,而這座小廟就像村頭的土地廟,只有半個人高,怎麼容得下我這樣的大塊頭?

正當我困惑不解時,眼角餘光瞥見小廟最裡面的角落裡有個揹包。那不正是昨晚我留在小四家的那個揹包嗎?頓時,我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疑惑與恐懼交織在一起,令我感到不適。

經過深思熟慮,我意識到可能只有一個答案能解答我的疑惑:那就是馬婆婆。

然而,關於馬婆婆是人是鬼,我尚不清楚。回想起昨天的細節,我依然覺得她對我並無惡意,甚至幾次善意地提醒我離開,不要捲入周家村的事端。

沒錯,也許我的疑問能在馬婆婆那裡找到答案。然而,此刻我感覺身上瘙癢加劇,不僅雙臂,連大腿也佈滿了紅豆般的紅斑,恐怕很快全身都會長滿痘子。

我思索良久,意識到無論馬婆婆是人是鬼,她白天都不會出現。要見她,只能等到夜晚。而最好的等待地點,無疑是她的家。

於是,我決定迅速從小廟取出揹包,直奔馬婆婆家。畢竟,那裡無人居住,村民們也不敢靠近,對我來說是個理想的落腳點。如同初到此地時一樣,馬婆婆家滿是塵埃和蜘蛛網,昭示著長久的荒廢。

此刻,陽光透過小院的縫隙,溫暖地灑在身上,稍稍緩解了心中的緊張與恐懼。

我依然住在馬婆家的柴房裡,幸運的是,那堆不知是誰堆好的木柴恰好可以用來取暖。昨晚的馬燈昏暗,今日的陽光才讓我注意到柴房裡的怪異之處。不僅土灶上積滿了厚厚的塵埃,就連碼好的木柴也顯得溼漉漉的。

不禁暗自責備自已太天真,如果早些留意,肯定能察覺到不對勁。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松木的油脂在火焰中噼啪作響,我努力梳理腦海中模糊的記憶。

忽然,我似乎捕捉到了某個線索,但最終還是搖頭將其從腦中摒棄。午餐時間沒有人送來食物,還好我揹包裡還剩下些烤魚和燒雞,原打算當宵夜,如今卻派上了用場。我將它們湊近火堆烤熱,大口大口地填飽了肚子,畢竟早晨的嘔吐使我此刻格外飢餓。

很快,烤魚和燒雞都被我一掃而空,美味得讓我忍不住舔舐手指。然而,還未等我享受完飯後的菸草,肚子卻像被人擂鼓般咕嚕作響。我暗自嘀咕,這定是遇到了黑心商人!

接著,我就像火車頭般頻繁進出茅廁,奔忙了好幾趟,幾乎要虛脫。我心中暗暗詛咒那烤魚燒雞店的老闆,但洗完手後,我卻意外地感到一陣清爽。我的手臂和手似乎恢復了正常肌膚!

我怕這只是幻覺,用力揉了揉眼睛,沒錯,身上的天花紅豆真的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鬼魅來訪?

稍加思考,我明白了,禍兮福所倚。原本讓我腹瀉的烤魚燒雞,卻意外地幫我清理了腸胃,早上嘔吐出的胃部殘留物,加上這次的排洩,連那少得可憐的肉湯也排出體外。

想到這裡,我興奮不已,決定儘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沒錯,走得越遠越好。經過這場折騰,已是深夜。

我已決定熄滅火堆離開,但就在此刻,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徐哥,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花姑慵懶的聲音:“弟弟,你想我了嗎?”聽到這個始作俑者,我怒氣衝衝:“想你個頭,差點要了我的命。”

花姐卻避開了話題,裝作害羞地說:“弟弟真壞,怎麼老想著姐姐的……”我沒心情跟她閒聊,直接說:“花姐,周家屯太邪門,這活我接不下來了,你另找人吧!”我把問題攤開來說,花姑反而顯得為難:“弟弟,這不是讓你為難我嗎?這是你店裡第一單生意,搞砸了我怎麼跟掌櫃交差?”

我毫不客氣地回應:“交差?見鬼的交差!再待下去我就要翹辮子了,我現在就下山,生意你們自已看著辦。”花姑雖然被我頂撞,卻沒有生氣,反而嬌笑道:“哎呀,你生氣什麼呢?周家屯確實有問題,可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第二十三章 破綻

眼看夜幕降臨,雪花紛飛,今晚顯然無法離開。還好篝火的溫暖驅散了部分寒意,但烤魚和燒雞已一掃而空,解決晚餐還需前往村長家。

當然,我並非毫無私心,仍想悄悄地將那隻撇碗弄到手,以便回去向花姑有個交代。

提著燈籠,踩著厚厚的積雪出門,夜色漸深,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後收入口袋,沿著村道徑直走向村長家。幸運的是,村長家的大門敞開著,我步入院內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

屋內也無燈火,似乎村長不在。這對我而言是個好訊息,轉身進入廚房,將燈籠擱置一旁,土灶上擺著的似乎是上午“葬禮”所需的食材。粗略一看,村長確實用心,大魚大肉一應俱全。

我顧不上禮節,抓起兩塊滷牛肉塞入口中,接著尋找昨天裝有拍黃瓜的撇碗,但找遍一圈竟未發現。無奈之下,我只得帶回一些涼拌菜回馬婆婆家。令我詫異的是,沿途竟沒遇見一個村民,連一戶亮燈的房子或煙囪冒煙都沒有,與昨日的熱鬧場景形成鮮明對比,整個村子彷彿荒無人煙。

回到馬婆婆家,我凍得瑟瑟發抖,蜷縮在爐火旁取暖,將滷菜烤熱後才稍感暖意。昨晚睡眠不足,吃飽後倚著爐火,我不知怎地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我逐漸感到身體越來越冷,尤其後腦勺一陣陣冷風吹過,讓我縮緊脖子。猛然間,我意識到不對勁,這風為何忽強忽弱?

我猛地想起昨晚豆子鬼的話,他說天上的風是一陣一陣的,鬼吹風則是驟然一下。沒錯,這背後一下一下的風,恐怕是真有鬼?

後背頓時滲出冷汗,風一吹,寒意透骨。我哪裡敢睜開眼睛,只能偷偷眯縫著眼睛窺視。

這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晨昏交界 嗜血之人 無限流:我從零開始練級 盜墓海棠壓玫瑰 滿級天師掉落新手村開啟擺爛人生 一不小心成為詭異懼怕的物件 憶夢境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