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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
雒陽北宮,崇德殿。
大殿之上,漢獻帝劉協高坐龍椅。大殿之下,站滿文臣武將,人之多如同廢黜漢少帝那天。
因為董卓將有大事宣佈,誰敢不來,就是有病在身抬也要抬過來,除非死了。
趁董卓還沒來,殿下百官議論紛紛。
“聽說渤海太守袁紹組織關東聯軍打過來了。”
“什麼袁紹組織的,是典軍校尉曹操發起的,當初他做雒陽北部尉的時候,我就看這小子不簡單。”
“哼,曹阿瞞乃宦官之後,依我之見,袁本初才不簡單。”
“錯了,錯了,二位都錯了,真正的發起人是東郡太守橋瑁,此人不凡啊!”
……
這時的劉協才十歲,小小的身板坐在大大的寶座上顯得那麼突兀,他表情淡漠,對百官的議論絲毫沒有興趣,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自打坐上皇位的那天起,他就沒有一天是快樂的,董卓的殘暴令他幼小的心靈飽受摧殘。
董卓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時不時還拍著他的小腦袋說道:“你這皇帝是老夫讓你坐的,你可不能忘本,得聽老夫的話!老夫讓你做啥你就得做啥,不然老夫饒不了你!”
劉協想哭,他也確實不止一次在深夜裡默默流淚,他多麼希望自已還是從前的陳留王,遠離權力中心,他很想自已的奶奶董太后,很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相國到!中郎將呂布到!”
殿外的傳話聲,讓剛剛還在交頭接耳的百官瞬間噤若寒蟬。
他們的噩夢來了!
只見董卓手持佩劍,穿著鞋子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官員上朝是要脫鞋脫襪的,地位高階些的可以不脫襪子,但也得脫鞋。至於帶上佩劍武器什麼的當然是想都不想。
但他董卓是個例外,不僅自已要佩劍,還讓呂布這名保鏢手持長矛跟在身後入殿。
董卓所到之處,百官無不低頭,誰也不敢看他,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給惦記上,那麼不是抄家就是滅族。
董卓走向漢獻帝劉協,直到劉協案前才停下腳步,他也不向皇帝請安,而是哼了一聲後便轉身看向百官。
“哦,今個倒是到的都挺齊全,那咱們開始吧。”
現在哪是天子上朝,已經變成董卓開大會。
百官看在眼裡,恨在心裡,但沒有一個敢吱聲,只是靜靜等著董卓說話。
“諸位,如今關東叛軍賊勢浩大,要是讓這群雞鳴狗盜之輩打進雒陽城,定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百官面面相覷,表示聽不懂董卓在說什麼,他是不是說反了?可大夥也不敢站出來反對,只能聽他繼續胡說。
“老夫知道,你們這群酸儒,正等著袁紹他們打來是不是?你們好生糊塗啊!!”
百官:???
“哦,你們當真以為那群人打跑了老夫,你們的好日子就來了?我告訴你們,那不可能!他們可比老夫壞多了。”
“所以老夫為了陛下,為了保護大家,宣佈遷都長安,即日起準備起來!”
什麼?
遷都長安?
底下百官瞬間炸開了鍋。
“我剛才沒聽錯吧,董相國是不是說要遷都長安?”
“自漢光武帝起,雒陽城已歷時百年有餘,豈能說遷就遷?”
“雒陽可是大漢的根基啊,遷都豈不是動搖國本?”
“這,這是違反天道啊~”
……
這該如何是好呦?
一時間,人心惶惶,百官無不搖頭嘆氣。
百官雖有怨念,可又不敢站出來大聲反對,只能在底下嘰嘰喳喳個不停,弄得董卓很是煩躁。
“都閉嘴!”
董卓緊握佩劍,掃視眾人,“老夫的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百官都想反對,可都不敢反對,偌大的宮殿靜的可怕。
董卓樂了,咧開嘴看向劉協,“陛下,意下如何啊?”
“那,那就依...”劉協還沒說完。
一名官員衝出人群,跪在劉協案前。
“陛下,此乃禍亂天下之舉,萬萬不可答應啊!董卓老賊該當天譴!”
劉協還沒說話,董卓直接怒了。
“放肆!”
董卓拔出寶劍,當著皇帝的面,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案前之人一劍刺死,再一腳踢了下去。
“蒼天吶!”
人群中一人哭喊起來,不知不覺帶動所有人哭喊起來。
百官也不罵董卓,也不去反對董卓,就是一起抱頭痛哭。
“蒼天吶!”
董卓很煩躁,你們這是在公開挑釁老夫知道不?
“行行行,喜歡哭是吧,老夫讓爾等哭個痛快!”
“吾兒奉先何在?”
“孩兒在!”
“速速抬出劉辯小兒的屍體。”
“諾!”
呂布一揮手,兩名侍衛抬著一塊門板進殿,板上蓋著一塊白布,看形狀佈下蓋著的應該是一個人。
這,這難道真是弘農王的屍體?
屍,屍體?弘農王薨了?
蒼天吶!
駭然之餘,百官再次痛哭起來,甚至有人以頭搶地,哭得近乎暈厥過去。
“哭吧,哭吧,諸公哭得越傷心,老夫這心裡就越爽快,哈哈哈~”
董卓樂得人仰馬翻,那歇斯底里的哭聲興奮著他的神經,很是享受。
“哦對了,這劉辯小兒的屍體可是一灘肉泥,如今好不容易拼湊起來,諸公切莫浪費,快快欣賞一番,啊哈哈哈。”董卓說著就要令人掀開白布。
蒼天吶~
先帝啊~
弘農王啊~
百官悲痛欲絕,他們無法接受董卓的所作所為,早已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眾人扭過頭去,以袖遮面,不忍去看白布下的屍體。
董卓可不會如他們所願,他表示:你們不看,不撕心裂肺的痛苦,老夫怎麼快樂?
於是令侍衛們將百官的頭硬生生地給掰正,眼皮翻開。
唯有司徒王允和執金吾士孫端主動盯著這具白布下的“屍體”。
董卓表示很滿意,果然是自已人,站在老夫這邊,待遷都之後給你倆加官進爵。
當白布掀起的那一刻,劉辯騰空而起,接著穩穩地站在大殿之上。
嚇得掀布的侍衛口吐鮮血,當場暴斃...
百官激動不已,原來弘農王沒死,天佑吾大漢!
“詐屍啦!”另一名抬板的侍衛驚的一邊跑一邊喊。
董卓上前一掌把侍衛拍翻在地,後者這才冷靜下來,再看看屹立於大殿上的劉辯,恍然大悟,這不是詐屍,這人根本就沒死。
董卓憤怒至極,沒掀開白布前,他想象了劉辯的一百種死狀,很是期待。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辯竟然沒死,準確的說是毫髮無傷、精神百倍。
他不明白,自已的義子呂布為何沒有殺掉劉辯,還要扯謊欺騙與他,難道……
事情來的太意外,董卓有些慌了,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地質問道:“吾兒奉先!這是為何?”
“吾兒奉先!欲意何為?”
無論董卓怎麼發問,呂布皆不予回應,只是立矛杵在原地。
董卓氣急敗壞,指向剛才那名發瘋的侍衛,“你!去給老夫立刻宰了劉辯!”
“諾!”
侍衛抽出大刀,奔向劉辯,就是董卓不下令他也要砍了劉辯。
他孃的,剛才把老子嚇得半死,非宰了你!
“不好,危險,護駕護駕!”
百官驚慌失措,在他們眼裡劉辯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這一刀下去不是白給。
喊歸喊,沒有一個上前護駕。畢竟是被廢之帝,如果此刻被砍的是劉協,或許真有人衝上去護駕,但劉辯,還是吶喊助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