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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田郝和芓䒾可都是六歲而已的小孩子,他們可沒有什麼想法。
田郝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間門口,卻不敢開門,只是對著裡面說話。
“你叫我來的嗎。”
“知道了還不謝謝我。”
“謝謝你。”
沉默。
“我可以進來了嗎。”
“早就可以了,是你自已不進來。”
“真的嗎。”
又是沉默。
田郝走了進來,卻看見芓䒾正坐在床上等自已。
“你在外面幹嘛不進來。”
“不敢。”
“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家,這是你的房間。”
“不對,你是害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不對!!神經病啊你?!”
“你才神經病,裡面去。”
田郝心虛地一點點爬到床的裡面去,邊爬他邊在心裡暗暗地罵自已嘴怎麼透風。
看到田郝老實巴交地躺好了,芓䒾一把按掉燈,也躺進了被子裡去。
兩個人背對背躺著,後來變成了都平躺著,手背碰手背。
出乎意料地,田郝很快就睡著了,發出著微小的呼吸聲。
芓䒾卻睡不著,側過頭仔細盯著他睡覺的樣子。
田郝像是感受到了芓䒾犀利的目光,微微挪動了一點身子,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然後又接著睡死了。
芓䒾連忙把目光收回來,免得被田郝發現她在看他。
可當她發現田郝還睡著的時候,長出一口氣,又接著盯著他。後來覺得這樣盯著有點不舒服,乾脆一整個身子都翻過來。可越看越覺得“憤憤不平”:他是客人睡那麼香,為什麼反而是我睡不著了。
芓䒾越想越氣,更睡不著了。田郝一睡醒,就一巴掌打在他的左肩上。
田郝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一臉無辜地看著芓䒾:發生了什麼?
……
芓䒾和田郝起床,又坐校車去上學。
兩個人這次在車上沒有說話,都沉默著。田郝可能因為剛剛無緣無故被打了,以為自已又做錯了什麼事情,不敢說話。芓䒾則是因為一中午沒睡著,困得要死。
快到學校的時候,芓䒾終於頂不住睏意,靠著座椅就睡上了。
與此同時,田郝正緊張地望著窗外,腦袋裡瘋狂地回想最近做過的事情,試圖尋找到讓芓䒾突然生氣的原因。
嗯?我最近也沒做過什麼啊。
可當他聽到芓䒾的呼嚕聲的時候,瞬間就好像明白了:哦,原來是因為沒睡著才打我。
好奇怪的理由啊,可田郝也只能想到這個了。畢竟他從來從來都沒有帶有惡意地欺負過芓䒾,這一點田郝是萬分肯定的。
校車很快就到學校了,眼瞅著車上的人越來越少,而芓䒾還沒醒,田郝有點急了。於是,他輕輕地捏了一下芓䒾的小臂,見沒反應,又捏了一下。
芓䒾醒來,迷迷糊糊的就被田郝拉下了車。
下了車,芓䒾也清醒過來了,一把甩開田郝的手,叉著腰一副狠惡惡的模樣。
“剛才……我夢到有人掐我……”
“不是我,絕對不是我。”
芓䒾話還沒說完,田郝就連忙反駁,可隨後又想到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趕緊又改口。
“是我,是我。”
一說出口,田郝就意識到:完了,自已一激動又說錯了。
怎麼辦?怎麼辦?一時間田郝腦袋裡都是這三個字。
田郝不敢直視芓䒾的目光,他感覺芓䒾想要把他給吃了。他有些害怕。可隨後這種感覺突然消失,轉而代之的是一隻小鉗子把他的左手手腕夾住,拖著他往前跑。
“你想遲到啊,快走。”
田郝感受到了手腕上的溫度,隨即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兩人就這樣一直跑到教室門口,芓䒾才把她的小鉗子縮回去。
看到芓䒾微紅的面龐,田郝鬼鬼祟祟地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害羞了。”
“我沒有。”
“有。”
“沒有。”
而在學校,兩個人大多數時候也是形影相隨。他們是公認的一(9)班中關係最好的一對朋友。
到了一年級三月份的一節課,一位老師突然說:
“這節課給大家講講我們學校門口的樹。”
聽到這句話,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
那是怎樣的一棵樹啊!
老師接著說:
“那是木棉樹,開的是木棉花。”
“它一般三四月的時候開花,很漂亮。”
大家都看著木棉花盛開的花苞。
木棉花火紅火紅的,是春的生命的萌芽,是春的生機的蓬髮。
它是新的紅色,是新的力量。
風吹過木棉,木棉花在樹上搖了搖,像是在向同學們招手。
你好啊,孩子們。
你好啊,木棉花。
很高興見到你。
很高興見到你。
“這棵樹從建校開始就一直在這了,接近百年了,算是棵老樹……”
“這棵樹承載著所有學生與老師的經歷和情感,可以說,它是這個學校的象徵……”
老師講著一個又一個木棉樹下的故事,他說他小的時候也在這裡讀書,長大了又在這裡做老師。這棵木棉樹陪伴他了幾十年。現在,他要退休了,這是他任教的最後三年。
“我和木棉花的故事,也許就快要結束了。”
“這期間又有多少遺憾啊。”
“有時候我在想,我怎麼那次考試怎麼沒有考好,我怎麼唱歌一開口就是跑調,我怎麼連暗戀了那麼久的女孩子,都不敢把告白說出口呢……”
一年級的孩子還小,根本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麼東西,還以為他是瘋了。
可老師自顧自地繼續說:
“這一切已經是過去了。”
“可是,你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木棉花的花語是:珍惜你身邊的人,珍惜你眼前的幸福,不要在失去後才追悔莫及,那時一切為時已晚。”
孩子們現在聽不懂。
但將來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將來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成為講臺上那位“瘋了”的老師。
他們會慢慢理解,慢慢明白,慢慢長大。
終於會有這樣的一天,他們會像窗外木棉花一樣,生長,綻放,搖曳,凋落。
……
老師沒有告訴他們,木棉花的另一句花語是:木棉花寓意著紅火的愛情,象徵熱、浪漫的愛情。
也許這句話,需要他們自已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