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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芽的圖冊還沒整理好,到時候她要整理成冊子給沒有帶圖的客戶選的。
此刻厲鯨予找她要,她只能把自已之前用鉛筆畫的畫稿遞給他。
這本畫稿非常厚,感覺都有一本字典這麼厚了,還是A4紙大小。
厲鯨予拿著走到沙發上一頁頁翻。
阮芽也跟了過去。
這本畫稿是她的心血,她從小就開始學畫,一直畫素描,非常循規蹈矩,老師也誇她畫畫有天賦。
直到她10歲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別人渾身紋滿紋身,小小的阮芽很震撼,她沒想到繪畫還能以這樣的方式呈現。
她內心裡好像有一種叛逆一直在翻騰滾動,告訴她她其實不喜歡媽媽給她規定的日程安排,不喜歡週末被奧數,英語輔導課佔據,不喜歡每天規規矩矩連吃飯吃什麼都有計劃。
她敬佩這種大膽的藝術創作。
小阮芽試探性問了一下媽媽對紋身的想法。
媽媽秦飛雪卻瞬間警惕起來:“你是不是交了什麼壞朋友?”
阮芽連忙說沒有。
秦飛雪連飯都沒吃完,就給畫室打電話,確認阮芽在興趣班的確沒有認識什麼壞朋友,只是見到了一個渾身紋了紋身的陶藝老師,才放下心。
她回來,一邊吃飯,一邊就說:“那種老師興趣班就不應該招,紋紋身的能有什麼好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連自已的皮肉都不愛,還能指望他愛父母和社會?”
阮芽低頭吃飯,什麼也不敢說。
她想說其實那個陶藝老師是個大美女,性格孤僻但是很溫柔的。
但是說了母親也聽不進去,她還是不說了。
從那之後阮芽也沒跟秦飛雪講過紋身的事情,只自已在做完作業的時候,偷偷地把自已的設計稿畫出來。
她只慶幸自已的媽媽不像電視裡那些控制慾強的媽媽一樣,會搜她的房間,不然她的畫稿和她的紋身小工具也是留不住的。
“我要紋這個!”
厲鯨予的聲音將阮芽從回憶中抽了出來,她看向了他手指著的畫稿。
那是一張小小的夾在裡面的圖。
是阮芽紋在大腿上那張圖。
是遠看像一朵嫩芽,近看卻是一隻展翅的燕子的那張圖。
“你……”阮芽有點詫異,“你怎麼會看上這張圖?”
一般男生不都喜歡那種很酷的,或者偏霸氣的圖麼,她忍不住想給厲鯨予提一點建議,伸手過去翻了翻畫稿。
“這幅你覺得怎麼樣?這是我去年紋身大賽的作品,策劃方也很喜歡的。”
這幅圖遠看是一個老人的側臉,仔細看卻是一幅山水畫。
影影綽綽的樹木,溪流,山石,湖泊交錯,形成了老人的五官。
當時策劃方特別喜歡,還說要買下這張圖的版權。
但是阮芽那個時候沒有銀行卡,也不敢讓策劃方知道她還沒成年,於是就沒同意賣。
現在想想……
不知道他們還要不要?
厲鯨予搖了搖頭,她又推薦了幾個感覺男生會喜歡的圖。
但是他都不喜歡。
又翻回到最初這種圖,說:“我就要紋這個。”
阮芽看他堅持,只好收起畫稿,問道:“你要紋哪裡?”
厲鯨予兩隻手按在他的肋骨上:“紋這裡。”
阮芽愣了一下,“唰”的一下臉就紅了。
她告訴自已不要想太多,捋了一下頭髮把畫稿放了起來,就說:“你還沒成年吧,要你監護人同意才行。”
厲鯨予:“……”
“不用了吧……”他身體雖然差兩個月成年,但是他的靈魂已經30歲了啊!
阮芽堅持要。
雖然她也沒有經過監護人的同意就給自已紋身了,但是她靈魂已經30歲了,思想完全成熟,自已做主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是厲鯨予傻乎乎的,她得對他負責。
厲鯨予沒想到自已在媳婦的心裡的印象詞是“傻乎乎的”,他給厲利安打了電話,說他想紋身。
厲利安:“???”
她皺眉,十分無語:“你花那麼多錢建了個幫派都沒跟我說,紋個身你還要跟我報備?”
“那不是幫派!”厲鯨予連忙解釋,“我們都是良好市民!”
萬一給他爺爺知道了,誤會他搞幫派就完了。
以他爺爺正直的程度,如果他敢危害社會安定,肯定會大義滅親的。
“你想紋就紋。”厲利安才不管他幹什麼呢,“只要不要又顯眼又醜,你想紋什麼就紋什麼。”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因為厲鯨予開的是外放,所以阮芽也聽見了,有點哭笑不得。
厲家……
果然的確沒什麼家規。
因為阮芽原本設計的紋身比較小巧可愛,她遵循了厲鯨予的意見,想要在這幅圖的設計理念上,稍微改改,讓紋身圖更加有男子氣概一點。
她隱隱能感覺厲鯨予喜歡這個圖案可能只是因為她。
但是又覺得這種想法有點過於自大。
於是阮芽也不敢開口問,只拿著IPAD一邊在上面畫,一邊說:“如果你是想紋在肋骨上,這個是兩枝嫩芽長成之後的枝葉,遠看像一對燕子,以前有個傳說,說船員出海前會在身上紋上燕子,這樣他們在茫茫大海里就不會失去方向,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她沒有說燕子刺青還代表著真愛和對愛人的絕對忠貞。
阮芽開不了這個口,總覺得自已要是把這個含義說出來的話,厲鯨予會想很多。
她不知道即使她沒有說,厲鯨予已經陷入在了自已的想象之中了。
要是說原本他想紋身,只是想成為阮芽除了她自已以外第一個紋的人。
那現在他就是真的非常非常想把這個紋身紋在身上。
他一直被家裡人說沒有長大,有了家就好了。
他沒懂。
直到他結了婚,有了她,他覺得阮芽是他見過最可愛的人,越是相處,越是愛她,他知道那是他的家。
到30歲的時候,她車禍去世,他的天好像一下子就崩塌了。
重生之後,她還在,他又覺得他好了。
可是那種失去最愛的人的痛苦,還時不時地讓他感覺窒息。
“嫩芽長成的枝葉。”厲鯨予喃喃道,“找到回家的路。”
他想成為守護嫩芽的枝葉,也想一直能找到回家的路,想她永遠不離開他的身邊。
他想紋在肋骨上。
——因為她是他的軟肋。
或許有些人愛紋身,並不是因為這很酷,這很帥。
或許就只是因為想留住什麼,想記住什麼。
厲鯨予覺得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一點理解到阮芽為什麼會這麼熱愛紋身。
阮芽靜靜地看著他思考。
她猜不透他現在在想什麼,只覺得他的表情跟平時有些不同。
有點成熟,又好像沉浸在自已的某些回憶當中。
紋身是一件終生的事。
她會耐心等他考慮。
“我想好了。”厲鯨予抬眸看著阮芽,指了指她的IPAD。
“我想要紋這個圖案,紋在我的肋骨上,幫我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