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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也許是唯一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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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路上,三兩人一排,席子慕也曾經如此,但漸漸的她看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快,越來越前,她追不上,逐漸冷漠的資訊時有時無的接收了……

剛放學回到家,席子慕無語的心跳了又跳,躡手躡腳,仔細放好書包、鞋子,房間裡只有擺鐘的聲音。安靜走進房間,並沒有對劉女士講他這次考試的傳奇,口邊吐槽的話嚥了回去,想了想改成了上網排解,枯噪的鍵盤聲音開始傳遍房間,啪嗒啪嗒,但偏偏傳到了劉女士那裡

“半夜一回來就知道玩電腦,半天沒見你學習,這次考試你考的很好嗎,下次就一定嗎,高考會因為你這次考好而考好嗎?回來了也不知道吱一聲,發出聲音你會死啊,我陪你出來讀書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還有一年半就高考了,我看你怎麼辦!一天天和你老爸一個樣,氣死我算了,天天腦子裡只想著股票,要不是那死股票,我會住這兒!還有你,遊戲是你媽還是我是你媽,你乾脆認遊戲做媽算了……”

席子尚莫名其妙被數落心裡憋屈,眼神數落的看向席子慕,正好席先生受不了了,兩人便出去透氣,席子慕一直和二人關係一直也是僵持階段,便沒有打算一起

“大半夜出去你們想幹嘛,整得是要氣死我,氣死我算了!“說罷,舉起一隻玻璃杯,便要它向大地投懷送抱,清脆的破碎聲響起,玻璃杯也著實是沒在這家裡待下去

”我這一輩子是欠你們席家的,這一間屋裡還有一個會喘氣的沒有,滾出來,出來給我晾衣服…”席子慕並不想理會,依然敲著鍵盤

哇哇~哇哇哇哇~哇~一陣哭聲傳來

是席子慕的小妹妹席倪醒了,在家裡唯一不和席子慕作對的也只有她一個了吧。不得不說新生的腦子就是好用,偏偏還懂人情世故,哇~地一聲聲證明,她會喘氣

劉女士又找到了一個出氣點:“我這一天天欠你們席家的,老得、小的、幼的、聰明的和光會喝奶的,都嫌我好欺負是吧……!“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地去給席倪換尿

席子慕不能吐槽什麼,畢竟是自已的媽,只能把降噪耳機開大檔,再大一檔,默默開啟網頁搜尋相關事宜,儘量遮蔽掉僅剩的劉女士的聲音,卻無意刷到一篇帖子,標題用顯眼的字型寫著

“抑鬱症”

這是一篇抑鬱患者的自序:我是一名普通中學的學生,家境普通,成績平平,相貌不出眾,父母卻對我寄予厚望,又常常拿我的成績單數落我,塗塗改改又對外宣稱我成績優異,我對此並沒有什麼表達。有一天被同班同學的家長聽見了,當場在我父母的“炫耀會”上拆穿我父母,爸爸媽媽的面子被按在地上摩擦,父母回家開始就打我罵我,說我是敗家子,是什麼都幹不好的廢物,說我就不應該被生下來…到學校同學給我起外號,“炫耀哥”“裝逼哥”,甚至連班主任都內涵我,我好害怕,我拼命跑回家,關上房門想逃避這一切,開始我對父母說:我好像得心裡面不是很舒服,我不能正確表達我的情緒我…爸爸媽媽又蹦又跳,像瘋了一樣質問我,我好害怕…我開始懷疑自已、拒絕與外人交流、甚至害怕去上學,爸爸媽媽只是覺得我突然間變得不乖了,罵的多,打得也更多,我徹底拒絕去學校…真的是我的問題嗎?我到底要幹嘛,我為什麼會突然間不開心,我的委屈我的痛苦,我都表達不出來,真的好難受,真的是我錯了………

評論區

三甲名醫曹紹的(作者置頂):你這種情況建議你去正規醫院看看,再不濟先做個小測試,這種情況不能拖,應該和抑鬱症多少有關係,你不開心時可以去公園逛逛什麼的,去和朋友散散步聊聊天…

愛憐:去醫院不得花錢,樓上那個庸醫閉嘴OK?還作者置頂,有什麼閒錢去看這公主病還不如多吃一點好的,我鄰居家那個聽說打一頓就好了,活蹦亂跳的,這就是個癇病

人間芭比有魔力:@愛憐,怎麼可以這樣說,孩子有鬱悶的事憋出病來,是父母失責,做父母的豈可為了吃點好的就就此罷休,吃可以以後再吃,並不能拖呀,還是聽醫生的去看看,無事也討心安嘛

愛憐@人間芭比有魔力:這麼說你怎麼不捐出一點給人治病,就你家錢多,不體諒父母辛苦,父母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就得不到一點憐憫嗎?喲~這世道真是變了

人間芭比有魔力@愛憐:給孩子看病就是錢多,到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了,你家缺這點錢看病嗎?你孩子還真是受苦,吃飯姐!

作者禁言“愛憐“和“人間芭比有魔力”

途途愛旅遊:聽說沒有,抑鬱症很可怕的~

一路有你:有神馬大不了的

小小很聽話:踩踩,回關

我是個高冷的人:樓上已拉黑,我說抑鬱症不就是說話少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天天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套取憐憫,我真的無語

吃瓜吃一半:古代人為什麼沒有抑鬱症,現在小孩子都被寵壞了,要我說就是手機電腦害的,古代沒有手機電腦就沒有這病

積極勞動分子:就是懶,多幹幹活就好了,我天天累半死就沒有抑鬱症,健康的一批

烏鴉不黑:樓主可以搜尋專業資料解答內心疑惑,不必要在這裡引發輿論關注

桃桃涼涼:抑鬱症會不會傷人啊,好害怕

小夾子:不會吧~~不知道~~️

一縷陽光:抑鬱症我知道,就是別人對他好他不知道的白眼狼,一天到晚冷不伶仃,會在手臂上劃兩刀裝可憐博人眼球的人

桃子醬小熊餅乾:樓上別胡說,OKorOK,抑鬱症人家本來就挺可憐的,不應該是社會包容他們嗎?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大敵意呢?世界多點愛,秩序、和諧多一點,大家不都好嗎?

一縷陽光:哎喲喂,你真有大愛啊,大愛哥~

看到這裡,席子慕敲電腦的手頓了頓,劉女士突然進屋,砰!砰!砰!幾聲悶響,門被摔了又摔,彷佛門才是那擾人心煩的電腦,老化的門吱呀叫著,它說它不服為什麼自已在這裡……直到席子慕摘下耳機,目視前方,剛剛看到的評論化為字幕飄來飄去,無意在電腦宕機的那一瞬間注意到這個怒目圓睜的中年婦女,習慣了,放空大腦,默背起她媽媽的臺詞。在生氣和辯證之間席子慕選擇了無語,就這樣靜靜坐著,好似爭累了的老頭,必竟在一個拼命想找茬懟死你的老媽面前,你的辯解只能是灰的不能再灰,白的不能再白的畫跡。

“我說了多少遍了,看書看書,你是聾子嗎?!啊對對對,記起來了看書要你的命(陰陽怪氣)(拾起衣角裝假可憐)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吃不愁、穿不愁,我就盼著你學習好一點,還得天天看著你們這個大的死魚臉,小的死魚眼,你高考是要我考嗎?(又恢復怒目圓睜)你高考可以帶電腦嗎?!還是說電腦可以幫你高考嗎?!”

空氣逐漸變得焦灼,像一個巨大的油鍋,這些話在雜亂無章的空氣牌“油脂”的烹飪下,味道四散開來,化作一縷黑煙鑽入席子慕的鼻腔、嘴巴、耳朵、眼睛,直衝天靈蓋。有那麼一瞬間,席子慕覺得自已這個為高考而生的提線木偶,被這些刀子似的話拼命撕扯著手臂、大腿,卻又覺得習慣,一直都是這樣,席子慕像是在脾臟、腎臟、胃甚至是心臟、大腦都打上了高考的標籤,成了單賣售價昂貴的,組裝後卻又簡單廉價的學習機器。

一方無言,一方多迂的爭執大部分都會以電視劇般摔門而去為結局,可憐門的出鏡率因此提高。劉女士的嘴猶如彈藥無盡刷的機關槍,根本停不下來,此時能幫她的,只有小的不能再小的席倪。

關上房間的門,席子慕強迫自已睡著,畢竟門後有一股力量壓迫著。狹小空間裡堆滿了書,亂而有序的書到處碼著,甚至會讓人覺得這是一間堆滿書雜物間。蓋住被子,矇住頭,希望窒息感會帶來短暫的平靜…

陽光灑滿街道,讓人心生嚮往,樹葉沐浴在陽光下享受著這片刻寧靜,來了一群小人兒互相追跑著,跳起拍打葉片,擼下一兩片做自已勝利的徽章。

有人曾說:請不要填滿縫隙,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網友:我能看到陽光,但我抓不住也感受不到,道聽途說的模仿著沐浴陽光的樣子,黑夜也在嘲笑我的無知的目光,將寒冷再次鋪滿我的身子,有人說陽光在身上是溫暖的,我並不發言依舊沉迷在“陽光”中

放學鈴再次響起,傳入席子慕耳中卻如此刺耳,空氣中開始充斥瀰漫著各種味道,它們繞著樓梯口,睜著、吵著,爭先恐後卻水洩不通。,

”放學去吃夜宵唄。”

“沒空”

“我新知道一家燒烤店,超級好吃!叫####”

“###我也知道,其實不怎麼好吃”

“胡說八道,你知道個屁”

“你說什麼,站住!”

……………

同學們並排熱烈的討論吵鬧,互相追逐,熱淚的青春好像從始自終是跑的,跳的,再不濟也是走著,總歸是動了,誰也不願意讓大好青春就溜走了

可偏偏有人不這樣

是周圍已習慣的格格不入,是怪物,是不敢與人交談的心情,是作業全錯卻不敢問的自卑,是很多很多………是無法抑制的心情

周圍的人從震驚,憐憫,不適,理解,再到忽略,甚至最後亮著的燈也成了不可置信,拿起手機對她愛的人如往常一般細細叮囑,手機的光亮是唯一說明她還在教室裡的證據,傳送後靜靜地坐在那陰影處輕托起下巴,承受著不知何時起的莫須有的荒唐。

等待著,等待著,直到走廊裡的嬉笑與打鬧聲埋沒在蟬聲中,霧色便識時務般漸漸升起,回家路上的路燈,似乎也因為沒有等到期待的人而只灑下微弱的光亮,不小心把霧氣照出一絲荒涼。夜晚的涼意告訴她天色已不早,她倒好灑脫,心中風平浪靜,不慌也不忙,踏著輕盈的步伐給予自已最後的釋然,走上再熟悉不過的講臺,沒有像小說女主一樣傻到選擇面對空課桌沉思到天亮,等人發現後再表現出正經的模樣—————她輕輕拿起再常見不過的白粉筆,粉漬貪婪的粘在白皙的手指上不肯罷休,字跡卻也黑板上舞動,著實是不太好看的字,也不重要了,從容寫下最後的宣告:

曲終人易散,物逝討人惜。千年斷腸處,料成曲中人。

放下粉筆,細心地整理好,她已經和所有人道了別,頂樓風景獨好,也許不太痛苦。

輕輕地站上邊緣,望下樓間霧色朦朧,如輕言細語在耳邊迴盪,訴說著衷腸。清風吹散了髮絲,好似也吹散了念想,吹散的是遠方還是觸不可及的星光,是夢想還是斷了框架的橋樑,好像是希望。

腳底下是黑的,是深淵般的黑色,如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者,伸出手拉她共舞,共享這無憂無愁,無慾無求,永遠的無奈與無終。在自已決定走的路上,她沒有穿著華麗,也沒有端莊,只是輕輕放下手中的擔子,抹了點淡妝,換了一身自已喜歡的白衣裳,任憑霧水打溼妝造也要拼命地回到當初的模樣,當初氣質高雅,站在眾人之上居高臨下的模樣。

但既然被光拋棄,那就選擇讓夜色吞噬吧,讓黑暗染上指尖,再染上脖根,包裹上整個人,躺入黑暗中與之融為一體,失重感包裹著全身,無聲中一聲沉悶響起,最後鮮紅伴著暗沈綻放成世上最溫和的花朵,和她自已一樣。兜裡手機的螢幕已經細碎,仍舊亮著,血液浸潤其中,浸透了那些訊息,連帶著它們成為這個夜晚的主角。

訊息牽連著的其中之一是劉明湘,席子慕的母親,質樸囉嗦擁有著普通女人的特性,從事著喪葬工作的,生活說不上富裕,但也說不上拮据,所以也和一般家長一樣,她很忙,忙到很少有時間管自已的女兒,但也嘮叨她,很煩……很顯然,子慕並非完美的繼承了她的衣缽,得體、雅緻、清純、好學、懂事,長成了她期望中的模樣,活脫脫別人家的孩子,這也使她成為了母親炫耀的資本,驕傲的理由。

當她的母親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地進行著,盼著生活越來越好時,心中沁出的歡喜絲毫沒有映出她女兒的痛苦,絲毫沒印出她的無助與煎熬,後來想想作為母親的她,好像沒有無比關心女兒,但會時常細細過問她的生活,會嘮叨,藉此無形中向她是施加了不少以壓力和不少毫無作用的安慰。她從來沒有在乎細節,從未發現過女兒也離她越來越疏遠。沒有想到的是今夜對孩子發資訊的自我安慰,會戳碎她的最後一根肋骨,成為壓彎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媽,我今天去同學家借宿一晚,不用擔心我”

劉夫人見子慕還沒回家,不由得有一些著煩,拿起手機第一眼,再正常不過的話語跳躍在劉夫人的手機上,可是話裡話外卻透露出一股不對勁,事出反常,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好話,於是乾脆打了電話過去:

嘟……嘟……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怒火中燒,但也無可奈何,又打了她朋友們的電話,無一例外的沒有訊息

劉夫人揉了揉太陽穴,想想,這孩子從小懂事,直到長大也沒讓她操心多少,想到這裡也就放下手機由她去了,可是眼皮卻不對勁的跳,抹了幾滴眼藥水也就躺上床。

無意睡去,漫漫長夜,噩夢襲來。

她迷迷糊糊中見到女兒向自已招手,像招呼又像告別,女兒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超出了她的視線範圍,她拼命去追趕,叫罵著,可卻怎麼也抓不上女兒的手,雙手撲空,跑著跑著跑上一個陌生的天台,女兒在天台的邊緣停下,回頭望她,好像在傾聽著她的氣喘吁吁,她努力的使自已睜開眼睛看向女兒,發現看不清女兒的臉,隱隱約約覺得她好像並沒有穿著校服,而是穿著一襲白裙,她想靠近細細觀察時,沒想到女兒一躍而下……

她忽而從床上坐起,窗簾被風颳的呼呼作響,窗外霧茫茫的,月光照在霧上,倒映出青煙一般的絲絲縷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訴說著她剛剛的夢境,手腳無力地抓著被單,內心深處翻湧出一股不安,於是下床倒了一杯涼水,試圖讓自已清醒一點,可著實也是被嚇到了,緩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來。

母親的本能讓她開始擔憂女兒的安危,雖然她以前讓自已白天不讓管她,這樣糾結的心靈撕扯了一夜。終於黃日出生,霧氣散去,天空漸漸開始明亮,陽光灑在身上卻仍然冷,她好想給她再打一個電話,但現在是白天,她害怕像先前一樣自已又惹女兒生氣,就像上次一樣:好像只是在她上課時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就像被撕下一塊肉一樣和自已吵,還冷戰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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