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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鼓樓上傳來宮人撞鐘報時的聲音，金黃的琉璃瓦在宮牆上閃耀，已經是一天的正午。
廊簷下栽著的葡萄早已蔓上架頭，墨綠的葉子手掌般舒展開，在過道上投下交錯的蔭涼。
石桌上布著棋局，黑子已經吞了大半江山，幾顆白子零零散散，十足落魄。
少年月白中衣外套了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玄色蟒袍，手中把玩著一顆白子，對著棋局沉思。
半晌，少年背靠石柱，伸個懶腰，笑道，“啊呀，又要輸了。”
對面的青年一身雪青，抬手收起棋子的時候，露出一截略顯羸弱的手腕。
“勝負未定，不可輕易言敗。”
趙玠思拋了手中的棋，抬眼看了看頭頂的日色，繼續衝對面笑道，“帝師大人，這一局拖得還不夠久嗎？”
林衍表情淡然，“殿下性急，對弈忌躁，還需磨鍊。”
“多謝大人，我回頭一定好好磨，”趙玠思道，“只是這兩個時辰過去了，大人想必也累了，若是您還想同我下這臭棋，不如改日再來？”
林衍不動聲色，“指導殿下乃微臣榮幸，不覺有疲。”
“玠思不敢當，”趙玠思起身做了個揖，誠懇道：“大人有興致我自然要奉陪，只是辛苦侍衛司的弟兄們，晨起操演、散朝後又趕來外頭守著，今日怕是還未曾進食。”
翠微宮外的兩排侍衛耳力不凡，即便知道那位大人看不見，也忍不住挺胸抬頭，站得更筆直了些。
初夏的風拂過，林衍的臉藏進葡萄葉斑駁搖曳的影子裡，“如此，便要勞煩殿下宮中膳房了。”
趙玠思臉上的笑終於繃不住，雙手奉上一盞茶，苦哈哈道，“這個點，陛下大概已經議事完畢，不若……”
他這句話尚未說完，林衍終於抬頭掃視一眼，接過茶盞，淡淡開口，“世子的衣服好穿嗎？不若我改日與尚衣局提提，將你二人的衣服給換了罷。”
趙玠思正要張口，一人帶著冷意的聲音出現：“犯不著改日，就今日吧。”
趙玠思起身，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怎麼，宮裡不僅短你吃的還短你穿的了？隔日便跑去京郊大營，連吃帶住，沒點出息。”
明黃色身影自宮門口步入，“鄔江全，傳令下去，五殿下在宮中吃用不慣，今天起，飯食衣物一應由京郊營區準備，規格同普通兵士一致。”
年輕的帝王步伐不快卻沉穩有力，俊朗的臉上不見喜色。
鄔總管忙不迭應了是，轉身出去吩咐。
趙玠思安靜如雞，站立一旁，看著帝王在他原先的位置落座，林衍卻仍自顧自飲茶，眼也不抬。
趙頌璟也不開口，只盯著林衍，表情陰晴不定。
趙玠思一邊一個打量了夠，心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今天怕是還要遭罪。
果不其然，沒等他悄悄溜出宮門，趙頌璟的聲音傳來：“五日為限，廷訓二十，朝史經論各三十，省得你見縫插針往宮外溜。”
趙玠思腳步一頓，險些跌倒，轉身行禮，“謝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