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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老兵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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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爽五月的午休時分,幾個女眷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當時正值旅遊黃金週,我以為是一些希望見證奇蹟的無聊遊客,沒去理會。在屋裡玩耍的辛鉞青銅沒有憂慮的去開了門。敲門的是一個陌生的老年人,一對亮晶晶的黑眼睛閃著幽靈似的光芒。那個老人有一副嚴峻的面孔,臉上佈滿憂傷,那件整潔的軍裝,那只有一隻擦得明亮的皮鞋——另一條腿沒有了,使他的舉止顯得依然的威嚴,在熱鬧非凡的門口那兒,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支援這個人的生存力量是對某種情感的寄望。

他並未經過孩子的同意擅自進入庭院,看見了依然如少女般年輕地我,他的瞳孔由於驚嚇不斷擴充,直到目光掃到我旁邊躺著的辛炻木槿以及在一個黑色瓷缸裡露出上半身的美人魚辛紫貂,才稍稍緩過來氣,辛鉞青銅和辛紫貂是不認得他的,然而,我和辛婕一見他那與生俱來滿懷堅毅的眼睛就知道了一切。原來,這是辛巢,在多次戰役中倖存下來的人。多年的戰爭生活把弄得精疲力竭,也失去了一條腿。由於要等待漫長的療傷過程,戰爭結束很久才回到猿鎮,可是卻一種完全意外的破壞景像驚呆了,在那些炮聲隆隆的不眠之夜裡,他曾看作是他在大地上最後的棲息之地的城鎮毀於地震,一片荒涼。

他與當初的營救人員有了同等的認識,已經以為自已所有至愛的親人都埋於廢墟之下,於犧牲戰場的辛氏一樣,長眠了。他在戰爭期間就得知兄弟的噩耗,但並沒有把這個殘忍的訊息告訴父母,他想等自已能夠活著回去在他們面前盡孝的時候再坦言相告,最起碼老夫婦倆能夠因為畢竟還活著一個兒子而感到安慰。後來,他偶然在森林邊上的一個城鎮裡碰見幾個與他一塊長大的猿鎮居民,他驚訝地上前寒暄,他們也認出了他,就把他帶到這裡。

三個月以前,道路正式通車的時候, 我頻繁的夢見在越來越不靈的預兆中是很少見的,我確信辛巢來龍城的夢境是現實真切的,於是,就開啟和收拾了一間臥室,在四個角落裡放上一支插在玻璃瓶裡的清香草,等待辛巢回來之後在這間充滿花香的房子裡安度晚年了。

長久離開之後的辛巢,看見一張張新增的面孔就注意到自已已經到了老年,那些已故親人的形像頻繁閃現使他覺得自已能看到這個世界的日子剩得不多了。不過,在這座房子裡沒有任何東西引起他心中的痛苦,一切都是那麼新鮮,充滿活力,光滑潔白的牆壁,高高院牆上鳴叫著的五顏六色的鳥兒,照顧良好的春蘭花叢,開出鮮豔花朵的木質門框。

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他都與我、美人魚辛紫貂一起呆在陽光充足的庭院裡,知道女兒長了一條魚尾,他甚至高興她的與眾不同,一點也不憂慮她的未來。可他怎麼也想不到我的形像居然還是他時刻記憶起的少女形像,他以為多年不見,我應當是一位老人了,像辛婕一樣,滿頭銀髮,一臉皺紋,脊背彎曲,動作遲緩。事實上,我看起來就像他的兒女一般年輕。如果說在這個房子裡有什麼能勾起辛巢懷舊之情的,那就是我永不變化的年輕形象,任何老居看見我,當然以為我最終遺傳了我祖父祖母難免的命運,將永久長盛不衰下去。

辛巢偶爾會走進兒子的房間,那個臉色蒼白的、瘦駢嶙峋的、眼露驚訝的年輕人只是抬一下頭,向他微微示意一下,又埋頭去讀書。倆人幾乎像辛盆真厥幾歲時那樣無話可說,那時他是一個指揮戰鬥的軍官,並不是一個溫和慈祥的父親,孩子得到一個模糊的認知覺得父親並不愛他。辛巢並不瞭解這些,極力懇求獲得辛盆真厥的好感,甚至操心兒子是否過於封閉,他以為他是為了學術上的成就而遠離塵世的生活,但是,兒子極力表示沒有任何一點願望去認識家門以外的世界而讓辛巢改觀了看法,知道兒子熱衷於與世隔絕的隱士生活源自對周圍世界的不信任。做父親的辛巢因為不能瞭解辛盆真厥的心思而使得父子倆並不能夠有機會坐在一些交心,其實,長期的幽居生活同樣讓辛盆真厥本人感到苦惱。終於有一天,我看不下去,走進辛盆真厥的臥室,見我來,他輕輕的合上他的書,掃一眼看起來比他還小的我,猶豫了一下,終是叫了聲“姑姑。”

“去學校當教師吧,去接你堂哥的位置。”我說,“學校需要你這樣博學多才的人。”

原來,當教師的辛衣橡苔離開了學校。一心一意想開一家醫院的他,並非像祖父和自已的父親想像的那樣崇高,而是覺得這行有利可圖。辛衣橡苔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就把自已的計劃詳細的告訴了辛戈玉帛,辛戈玉帛借給了他計劃所需的錢,他就去城裡僱了一個施工隊,開始了空前未有的工程,為了節省開支,整個醫院全由木頭搭建而成, 我讓他購一些樹種栽在砍去樹木的地方,以免森林遭到毀壞,辛衣橡苔理所當然的認為樹木長出來就是供人使用的,沒必要再去花錢為它續苗。

我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像剛認識他似的,這個伯父認為在辛家的整個的歷史中都算是一個比較有出息的孫子最終朝著他美好期望相左的方向走了,他變得自私冷酷,剛愎自用。然而,辛衣橡苔決不承認他的性格缺陷,相反地,甚至宣稱自已的性格是人性進化的偉大勝利。

醫院大樓竣工以後,他就去省城購了一套醫療器械,在沒有任何證件的情形下,在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開業了。他沒有聘任一位持證醫生,由他和納妮亞充當,一些毫無醫學常識剛滿十六歲的本村姑娘(請這樣的人工資相對較低)穿上他去服裝廠定做的白大褂冒充護士。他把自已的藥房也搬到了醫院裡,定製了出售價格。以前由我當家,這些他千辛萬苦尋回配備的中藥大部分都是低價供應給居民的,那時,由於我良好的教導他並沒表現多麼的出格,又或許是想在我面前把自已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出來。不管出於那種原因,與納妮亞有了實質意義上的夫妻關係以後,他對我的熱情似乎熄滅了不少,看起來在他心裡也沒有留下什麼傷痕。我也就放心了,由著他去幹自已想做的事。

他把那無異於義工的教師讓給那個像傻瓜一樣老實膽怯的辛盆真厥,來實施他的發財夢。他高超的醫術為醫院贏得了一些聲譽,生意還算可以,如果他看見父親當年醫院的盛況,也就會為自已僅獲得一點聲譽沾沾自喜而慚愧的了,我提醒他不要忘了修養,他聽而不聞,已經和妻子住在醫院裡的他有時回家看看,也只是為了看一眼女兒。他藉口太忙,把小女兒辛芸翽丟給我撫養,讓才開始上學的辛鉞青銅與他們夫婦住一起。

為了使學校中的孩子能夠像其它城市的孩子那樣擁有正規的教育,我經常去龍城的管轄地省城,已經說服政府當局在龍城開辦了一所公共學校——從小學到高中的一體化學校,由教育局任命充滿教育熱情的傅力教授管理。儘管政府下達書面檔案仍由我管理這個特別的城市,可我已經使城市陷入無政府狀態,我與祖父一致的想法讓我覺得讓城市自然發展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種順其自然的發展卻把新時期的居民信仰帶進一個黑洞,使他們只信金錢和自已。貧富差距的加大,也使龍城的人族與瓦岡茨比人又像當初一樣處於對立面了,因為好不容易維持到正常生活的老居民又被迅速富裕起來的瓦岡茨比人排擠到次要地位而處於艱難的境地中。

瓦岡茨比人的店鋪開滿整個龍城,而且還在山腳下的漢河邊建立了另一個城鎮,把它稱作瓦岡茨比大陸,城市裡蓋有酒店、賓館,各種休閒娛樂場所,不僅設計風格與人類的建築物大相徑庭,裡面的造型使顧客一走進去就像置身茫茫宇宙之中,充滿奇幻。彷彿那些在藍星附近轉來轉去的星辰觸手可及,甚至能看見一些星宿上生活著的奇形怪狀地生物。那些瓦岡茨比人就用自已的原形、隱沒於身體裡的十二條可以伸縮的觸手,服務客人,他們毫不忌諱別人驚異的目光,這種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神奇使他們的生意非常興隆,慕名而來的遊客擠滿了瓦岡茨比大陸。羅斯先生購買一款汽車開到龍城的家門口,這是一輛黑色鈦金屬外殼多功能轎車,它可以手動遙控變幻成飛船、潛艇、輪船,可以隨心所欲的馳騁海陸空領域。

我看見他把車開來城裡的時候老居民對這個人的仇視樣兒就感到憂慮,知道居民們自從攜妻擁子、扛起工具走向這裡以來,精神面貌已經發生了變化。搬來龍城以後,這些自願留下來的居民用自已的勤勞建立了男耕女織的自由生活。然而,瓦岡茨比人出現後,他們那些充滿智慧的創舉最終把只會種田織布的老居民排擠到角落裡。

我關在房子裡思考這些變化在長年的觀察中第一次痛切的堅信,無論我是否把瓦岡茨人放進城內,落後的種族總是無力與先進的種族競爭,相比之下,瓦岡茨比的地精擁有比人族還發達的大腦,能夠利用更為先進的科學攝取並不充足的資源。誰也不能理性的認知到這是一種修煉進化中的必然結局,而把不能忍受貧窮痛苦所積累的憤怒再次撒到瓦岡茨比人身上。

羅斯的車是在一個星期六的晚上被人砸毀的,根據他本人的回憶,那天晚上,他的豪華轎車就停在門口,等待吃完晚飯的他把它開去自已酒店的車庫裡,他認為最有效實施陰謀的時間是在晚飯這段時間,因為之前他從二樓書房朝下看時轎車完好無損,他便下到樓到飯廳去了。由於龍城剛剛被接管,一些行政機關還未設立,所以還沒有派出所,羅斯找到我,要求嚴辦兇手。

經過調查,瞭解案情的我左右為難,考慮是把報復而砸車的肇事者交給省城裡的警察處理,還是直接在龍城裁定,我就那樣猶豫好幾天,這是我有生以來頭次用簡短果斷的行動決定別人的命運。我去肇事者的家裡,說服那個衝動的老居民的兒子去向羅斯道歉,以求得他的原諒。

可是那個年輕人彷彿及其委屈似的,氣得直哭,在客廳奉供的祖宗牌位前發誓說他沒有過錯。說那個羅斯依仗自已的財力,暗箱操作把自已家的小店鋪擠著倒閉了,又用白菜的價收購。逼著經營了半輩子的父親差點想不開自殺。

我無可奈何,卻沒有告訴羅斯誰是真兇。我公然不顧自已的縱容而幻想著人性的光輝能夠在生活中發揮威力,我依然祈望那個年輕人會去跟羅斯真誠坦言自已的過錯,然而,人性複雜並不是誰能控制的,這次事件僅僅是日後雙方成為敵對沖突的一個小小縮影,我那幻想中的理想社會也註定要變成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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