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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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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回去,廚房便送了很多補品來,我大飽口福。不同於以往的夢,這個夢裡的所見所聞,所吃所觸都跟現實無二,對於一個吃貨來講,區區皮肉之傷能換來這種補償也還算不錯。

小紈一邊心疼地檢視我的傷勢,一邊咬牙罵道:“那姓楚的庸醫!沒見過下手這麼狠的!有必要劃拉這麼大的口子嗎?”

“包得嚴嚴實實,你怎看的出來刀口有多大。”我不解小紈的推理從何而來。

“正是包得嚴實,才顯他們心虛,若不是傷口太大,大夏天的幹嘛要裹這麼多層。”小紈氣鼓鼓的。

有道理,我想了想,趕緊讓小紈把布條給解開。傷口已不再流血,那道刀口卻仍在血痂和藥粉的襯托下鮮活而現。傷口附近還有些紫黑色的粉末殘渣,我記得駱九源給我上的是類似雲南白藥一樣的藥粉,怎會變黑?連忙便命小紈將紫黑色的粉末細細擦去。這樣一來,便清晰地看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斜斜地從左至右,幾乎要橫切整個肘窩。小紈忍不住低聲驚呼,我示意她淡定,傷口隱隱傳來的痛感時而拿捏著我的呼吸,我調整一下姿勢,把胳膊架高,倚在床頭。

“駱家主明明說過會善待小姐。”小紈眼圈有些微微泛紅,兩手在水裡擺著剛擦過血痂的手帕,銅盆中淡紅瀰漫。

我笑了:“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小紈一愣,像是聽懂了,我連忙擺手道:“開玩笑的,採點血而已,兩個月才一次,又不會掉幾兩肉,而且你看駱九源對我不是挺好的嗎,好吃好穿好招待,我娘求的不就是這個嗎。”

小紈不語,仍低頭洗手帕。

我想起什麼,興奮起來:“小紈,你猜怎麼,今天有人說我是傻子!”原來這位曹小姐的名氣還很響,我有點自己是紅人的沾沾自喜。

小紈嘿了一聲,起身就往外走,一邊褊袖子:“誰?誰說的?”

“回來!回來!”我哭笑不得地喊她。

小紈倏地一下撲到我腿上,眼裡瞬間起了淚霧,“小姐你怎得這般大度,夫人求的可不是小姐又被他們放血又受他們欺負!”

“哪裡就受欺負了,一個孩子說的話都要當真,豈不是要日日以淚洗面了。”我笑笑,伸手給小紈擦淚,“再說了,又不會掉幾兩肉,你可不許再這樣。”

當天夜裡,駱九源回來很晚,聽到他的動靜時,小紈已經伺候我躺下。傷口卻好死不死突然疼起來,好像在提醒我正是這人給我上的藥。

駱九源隔著裡間的門向我道歉:“惜兒,小妹是家中么女,父母在時寵慣了她,我弟兄二人又凡事都讓著她,自她患病以來,更是處處順她的意,她在我二人……以及楚兄面前說話無忌慣了,今天如有得罪之處,還望你見諒,我這個大哥在此代她陪個不是。”

我疼得忍不住輕哼一聲,哪有閒工夫跟他客套。小紈起身看看我,把我胳膊從被窩裡拽出來,傷口許是開裂了,和被子黏在一起,疼得我喊出聲來。

“惜兒?”門外傳來駱九源擔心的詢問。

小紈大呼小叫:“哎呀,好多血!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了?我咬牙強迫自己看著雪白被裡上那一片紅,只覺額頭冒汗,還好黏連不多也不深,我一點點把被裡從我胳膊上撕掉。

“惜兒?”這聲喚得更為急促慌張,聽得我心煩意亂。小紈還嫌我不夠清靜,衝著門外喊:“公子快來看看罷,夫人傷口又流血了!”

這時候還知道小姐改口叫夫人,我好氣又好笑,門應聲而開,駱九源倉促踏入,看著衣冠不整的我。小紈利索地端起銅盆出門,反腳一勾還把門帶上了,氣氛突然尷尬,顯得似是主僕合謀好的一樣。

我披著一件外袍,和駱九源坐在外間桌前,燭光搖曳,他正就著昏暗的光線給我上藥。

“怎這樣不小心,把藥膏全擦掉了。”駱九源輕聲道,夏蟲在屋外曖昧地長鳴,他的臉在燭光裡也顯得那麼不真實,我看得有些痴。

“這藥是楚家秘方,本來好生敷著,一日結痂,七日便可消痕。”駱九源淡淡看我一眼,目光中略有責備。

“哪裡不小心,本就是故意的。”我學著他的招牌笑容,淺笑著看他。

駱九源手中一頓,皺了皺眉頭,神色稍涼:“為何?”

哪有大夏天這麼包紮傷口的,悶也悶壞了,還消痕。“你纏得太緊,我熱。”

駱九源笑道:“正是這樣才有助於藥力發揮,這藥粉可是多少珍貴藥材製得,你莫要看著顏色不好便不願使。”怎麼一下就被說中了,我心下赧然,有點不敢看他。小紈說是去打水,卻像失蹤了一樣還不回來,三更半夜留下我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誒,等下,我們不是夫妻的嗎?

想到這點我抬頭看他,他也正巧抬眼看我,在搖曳紅燭下那雙魚兒似的眼睛似乎活了起來,目中是一汪深潭,波瀾不驚。

“慕雲。”我低聲喚他,卻無恥地盡力把他想象成另外一個人。怎麼就這麼恰巧,他和那個人都有腿疾,這莫不是上天給我的安排,讓我提前預習?若此刻面對的是那個人,該多好,紅燭合巹,夫妻相對,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他愛上我。

駱九源淡然的臉上竟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他低低應了一聲,便繼續為我上藥,只是不知怎的手中一抖灑了好大一片在桌上。

曹小姐有這般好看?

“你和那楚難天交情很深?”我開啟一個話題,好教他不那麼難堪。

“為何這樣問?”

“我聽說楚家是神醫世家,楚難天都免費給人看病,因為他家實在是太有錢了,根本瞧不上區區診費。你能請來他給小妹治病,一定不是靠金錢打動他,那就是你和他很熟?”

“錢財皆乃身外之物,縱有良田萬頃,金銀滿屋,若是家國不保,這些要來又有何用?”駱九源輕嘆,“曹家在閱州時,我與武侯便有一面之緣,楚聖手曾因敬慕武侯大名前去拜會,故而相識,他二人甚是惺惺相惜。你應早就認得他……你可還記得?”

“不記得。”雖是聽小紈說了好多遍,背也背熟了,但大哥的音容笑貌卻想不起來,更別提楚難天。只能算出大哥如果仍健在,今年也該跟駱九源差不多年紀。而駱九源,也在我這具身體的原裝記憶中找不到影子,我覺得他熟悉親切,不過是因為他的一切都太像我現實中的暗戀物件林南阜罷了。“所以,我該在幼時便認識你和楚難天?”

駱九源將藥粉抹勻,拿來布條細細纏上,似是斟酌了一番,才道:“那時慕雲並未見過你。”

怎地又自稱慕雲了?我愣了愣,隨即笑道:“你該要後悔沒見過,不然又怎會娶個傻子進門。饒是那楚難天說我身帶華佗血,只管好生養著我放血就是了,何必非要娶做老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揭人不揭短,我怎麼嘴這麼賤,硬生生要把我們之間和諧的面具撕下。

駱九源果然頓住,神情漸漸有些悲涼,半晌,苦笑一聲:“你可是在怪那姓楚的大夫?徒有神醫虛名,卻對小妹的病束手無策,要靠給一個女子的放血來拖延時候。”

“怪他有用嗎?神醫什麼的,我可從來不信,他能把斷臂接回去嗎?他若是神醫,怎的你沒讓他把你的腿治好?什麼敬慕大哥,我看他就是為了曹家的O型……華佗血而已,”想到楚難天那不討人喜歡的冰冷神色,我嗤笑一聲,“只是那神醫或許不知,這種血型其實很常見,沒準他自己就是,他該好生放自己一碗血來試試。”

駱九源臉色唰地白了。我自知失言,連忙慌張道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為我包裹傷口的手微微發顫,許久才怔怔道:“此話當真?”

“不不,不當真,他是你好友,我不該背地詆譭他,我不覺得你的腿算什麼問題。”

“你說,華佗血很常見,此話當真?”

哎喲,要壞,我告訴他這些,那我的價值又在哪裡?連忙嬉笑道:“我也是之前聽說的,是真是假還未必。不過看在你跟我大哥也算相識一場,而且我聽說你還跟我娘發誓會好好待我的份上,”我刻意把發誓二字咬得很重,“你得管我吃喝吧?會為我負責的吧?”

他愣了一下,嘴角牽起一道僵硬的笑:“這是自然。”

我滿意地點點頭,又語重心長地說:“不過,還有一句大實話我要告訴你——你可知易卜之術雖千變萬化,有些雷區哪怕初入行的街頭算命先生也該懂。這有一條,喪嫁不得嗣,究竟是誰讓你娶我,給你卜算的那人,你是不是沒給夠錢?”

聽了我的話,駱九源神色也沒有好轉多少,反而顯得有些陰晴莫辨,許久才疑惑地看著我道:“你懂易卜之術?”

開玩笑,姐可是拜了師父,正規高階進修班出來的,周易,梅花易數,不知被我讀了多少遍。“嗯……略懂,”重點不是這個,我擺擺手接著道,“我是想說,你發過誓要養我一輩子的,可不能反悔,但我也斷不能看著你家子嗣凋零,所以來日你若想納妾立側,我絕不攔你,你只管帶進來便是。”夠有氣量吧,駱家這麼大家產,長子怎能沒兒子,這下駱家列祖列宗不用把怒氣撒我身上。

駱九源仍是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兒,才又苦笑一聲:“駱家怎會如此隨便。”頓了頓,又道:“喪嫁一卦乃天師卜得,怎能容疑,你莫要胡思亂想。”

天師?朝廷聘的算命先生?怎麼要插手駱家娶媳婦?

傷口包好了,駱九源沒給我繼續提問的空隙,朝門外低喚一聲,陶謙敲門而入,小紈也隨在陶謙後面進來。

“伺候夫人洗漱罷。”駱九源交代了小紈一聲,便要離去。

“你去哪兒?”我脫口而出。

駱九源略顯瘦削的身影微微一頓,語調稍含歉意,卻並不回頭:“我仍有些書要讀完,夫人且先休息。”說完便拄著拐慢慢走出去。陶謙看我一眼,也行了個禮退下。

難道駱九源真的不行?我託著下巴正思考著,小紈諂媚地湊上來要伺候我梳洗。我好氣又好笑:“你難道回曹府打水去了?”

“沒有,我剛才一直在外面和陶謙聊天來著。”小紈嘿嘿一笑。

“哦?說了些什麼?”我好奇道。

“他告訴我好些楚神醫的事,”提到八卦,小紈的雙眼透亮,“說那楚難天本有兄弟四人,他是老么,對醫術最有天賦,可好似家族血脈有異,幾個哥哥都在三十歲上下病死了,他自己身體也不好。老神醫感嘆自己行醫多年救人無數,上天卻獨獨和他過不去,便動了隱退的念頭。族中他人覬覦家主之位,若最後一個兒子也行醫,楚家偌大的生意便落旁人之手。老神醫為了打消楚難天的念想,燒了自己多年心血編纂的五部醫書,最終不久於人世。誰料楚難天接管了楚家的生意,幾年間頂著族中阻力,非但沒有落敗,反而壯大許多,叫族裡當初最是虎視眈眈的人也敬佩不已。”

“陶謙知道的倒是不少。”我道。

“嗯,小姐猜後來怎麼著?”小紈仍然沉浸在八卦的興奮中,“那楚難天穩定了家裡生意,卻又拿出五部醫書來,原來是他幾年間回憶老神醫的原著,再加上自己的心得寫出的,還說什麼人生短暫,若是家國不保,生靈塗炭,商人斂財又有何用處。家財皆無關緊要,治病救人才是自心所向……之類的。”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我不假思索地補充道。原來看上去這麼冷冰冰的紈絝子弟,原來是一個純粹的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

小紈眨眨眼,半晌,點頭:“好像,就是這個意思來的。”

“陶謙是駱家主家僕,你就沒多問他些駱家的事?”

小紈歪頭想了想道:“說來也怪,我問他落玉山莊的一應事項,他都好像說不出什麼,可一聊到楚神醫,嘴巴就停不下來。”

神醫?哼,想到白天那個武夫模樣的楚難天對我的態度,還有那狠狠一刀,我就欣賞不起來,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密室逃脫,夢裡的每一天也不要虛度,萬一天亮我一睜眼就回到了現實卻還沒過足戲癮那就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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