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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山鬼槐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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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槐樹開花 。

清源山後山,一棵高大粗壯的槐樹上 ,一個少女坐在上面 ,腳丫子晃盪 。

她伸手把玩著槐花 ,微風驟起,隨手扯起花瓣,讓它隨風飄去 。

她滿身都是槐花香。

正如她的名字,槐槐。

少女輕聲嘟囔著 ,明天,延延應該回來了吧 ?

每逢清明,不管她在哪裡 ,都會回來,因為要祭祖。

真好,明天是個可期待的日子!

黑夜將不再漫長 。

槐槐是除桃桃以外許延唯一的朋友,而桃桃對許延來說,更像是一個長輩。

而這一段友誼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 。

7歲,許延去後山割草。

揹著比她人還大的揹簍 ,哼著不知名小調 。

許延給自已的小白馬割草,有時候她也拉著自已的小白馬去吃草 。

村子裡養牛、養羊的人多 ,在附近的山坡放牧,近一點的草都被吃完了。

要想要更多更鮮嫩的青草 ,就要走遠一點去割 。

後山因為遠 ,除了放牧的人,大多數人都懶得去割草,所以去後山割草就成了許延的日常,她發誓要把自已剛出生的小白馬喂的白白胖胖的 ~

這把嫩那把青,割得不亦樂乎。

拽過一把草,快準狠的一刀下去,突然被裡面夾雜的一朵漂亮的紫色小花吸引,因用力太猛,一不小心割傷了自已的腳。

一條傷口形成,血立馬滲了出來,剛開始沒感覺,過了一會,傷口開始疼。

皮外傷,許延沒在意,只是把紫色小花從野草中提溜出來,繼續割草。

揹簍很快滿了,在兩次向下擠壓過後,揹簍變得沉重起來。

受傷的腿她沒管,慢慢的就自已止住了血。

只是走路的時候,許延疼的眼淚汪汪的。

背上揹簍,手上還拿著紫色小花,一步步慢慢朝家的方向走。

她沒發現,隨著她的走動,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一隻山鬼,被許延的鮮血吸引而來。

不過她暫時沒想做什麼,反而是很有興趣的跟著許延。

還很調皮的幻化出與許延一般大小的模樣,在背後學許延一瘸一拐的走路。

走了一會兒,許延在一棵槐樹下坐下休息。

掀開褲腿,血跡已經凝固了,但還是有點疼。

山鬼一下子從樹後面跳出來,蹲在她面前,目光直直的盯著上面的血液殘留,自言自語道:“嚼點方方草在上面就不痛了。”

許延聞言問道:“真的嗎?”

山鬼猛的往後一坐,指著她哆哆嗦嗦 說道:“你……你看得見我?”

接著就是狂喜 !

許延點點頭。她的世界已經習慣了這種叫“鬼”的存在。

山鬼來勁了,這是第一次,有人能看見她。

她喜歡自已的存在被知道。

即使她只是一具醜陋的乾屍而已 。

這真是件讓鬼高興的事。

許延:“你說的方方草長什麼樣子?”

“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山鬼說完,一陣煙似的飄走了。

煙的形狀都是一蹦一跳的,看起來她真的很高興。

2分鐘後,一大把方方草輕輕的落在許延面前。

空氣中有氣流流動,山鬼開口:“這就是方方草,你嚼碎敷在傷口上,很管用的,一會就不疼了。”說完又蹲下來和許延齊平。

許延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按照山鬼說的,把草藥嚼碎了摁在傷口上,幾分鐘後站起來走了兩步,真的不痛了。

很神奇 ,很管用的草藥 。

山鬼繞著她的身體轉了一圈,把許延放兜裡的紫色小花捲走了。

高興的說了一聲再見,便沒了動靜。

許延也回家了,到家之後先把草餵了小白馬。

又把草藥清洗乾淨,晾曬起來,應該還會用到。

畢竟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受傷。

她爹那個糙漢子 ,一點都照顧不好她。

再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總是想方設法想喝她的血。

哎,習慣了。

摸了摸口袋 ,以為變成乾花的小花不見了 。

真可惜 ,為了它,她還白白捱了自已一刀。

不知道今天那個好心的鬼東西是不是真的好心 。

而從那以後只要許延去後山總能碰見到處蹲她的山鬼。

她說因為她住在槐樹上,所以叫槐槐。

其實是她的屍體就埋在下面。

腐爛的屍體成為了槐樹的養料,使槐樹生長的枝繁葉茂。

而下面錯綜複雜的根鬚把她的整個屍骨都包圍起來 。

她與它早已融為一體 ,同生共死。

住在槐樹上,許延的理解是,作為一隻鬼,應該是她的墳墓就埋在槐樹邊上。

慢慢的,許延和她成為了朋友。

一個當鬼孤寂了很久,一個因為性格孤僻沒人搭理。

許延經常牽著小白馬去後山找槐槐一起玩兒 。

等白馬長大了,她們一起策馬賓士于山間。

或是一起在槐樹的陰影底下睡覺。

一起爬上槐樹眺望遠方,使勁兒把槐樹搖的花枝亂顫。

白馬在下面吃草,下了一陣又一陣漫天的槐花雨。

很美很美。

槐槐還會給許延取蜜來吃。

照她的話講,蜜蜂取她的槐花蜜 ,她吃它們一點蜂蜜 ,沒毛病。

許延會給她講人類生活,村裡長短。

槐槐很喜歡聽。

許延越長大,越好看。

雖然因為活得糙,面板不是那麼白皙,卻有種健康紅潤之氣。

後來隨著她開始上學,整日在學校待著,又養白了,更好看了。

槐槐總是盯著輕嗅槐花的許延,她誇她和槐花一樣漂亮。

說她像喜歡槐花一樣喜歡她。

真的很喜歡。

要是她也這麼好看 ,也可以像她一樣走出這裡,走出這個束縛她的牢籠就好了。

真羨慕啊~

因為虹月的存在,又根據槐槐自已體質的特殊性。

所以她沒有被虹月發現。

村子裡有陣法,她也不敢去村子裡。

她猶如一棵真正的樹,紮根一地,難以離開。

在這個安靜和煦的午後,聽著槐槐異常認真的話,許延記了很久很久。

她想幫她。

但她還不知道怎麼幫她,不過,她會找到辦法的。

一個人被人惦念是好事 ,被鬼惦念的話 ,應該也是好事吧。

總之今天再長,明日也會來

期待會變成見面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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