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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御用車道寬敞，平日基本無人使用。
今個豪華的一支車隊緩緩駛於這青瓷玉磚之上。
南梁沿用古制，天子車輦御九馬，而這支車隊的拉車馬數，也剛好為九。
只是，這並非趙彌芯的輦車。
其間坐著的，是趙恭和借道出入皇宮的張宏彥。
自從先帝駕崩，這位寧怡王便數次向自己的侄女皇帝索要種種特權。
除了車隊規模以外，還有包括但不限於：
冕九旒，加九錫，假節鉞，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以前趙彌芯還對其抱有些許幻想，所以也儘可能滿足自己這位親叔父的所有要求。
不過從他這段時間裡的表現來看，她當初真是瞎了眼。
要那些特權的人都是什麼成份，大家懂得都懂。
此時，他們仍舊談論著方才的話題。
“既如張相所言，我們完全可以不和東齊人和談啊。”
趙恭聽懂了一點，趕忙追問道。
“不可，殿下，這和約不籤不行。”
張宏彥搖頭，古井無波的雙眼不知內藏多深的城府。
“看來這賣國條約必須得籤咯，不籤不行吶。”
另一邊，已經換回尋常衣裳的趙彌芯又嘆了口氣。
“為什麼呢？既然東齊人不敢打咱們，那坐等他們退兵就行了。”
林倪兒簡單的頭腦無法看清其中的博弈，苦惱不已。
“這次與我南梁開戰，東齊方面損失也不少。”
“要是不得些好處補償，普達嚴康怕是不願輕易退兵，保不準會強攻汴程。”
“那正合我們心意，正好可與北燕羌人兩面夾擊，大敗東齊！”
很美好的幻想，只可惜現實與之相比總會有不小差距。
趙彌芯輕輕搖頭，反問道：
“可敗了東齊，又有誰來助我們退北燕呢？”
“啊？這……”
林倪兒嚅囁著回答不上來，看來她並沒有往這麼想過。
借北燕羌人之手剪除東齊人，趙彌芯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可羌人並不可控。
若是擊潰了東齊，羌人又轉過頭攻打汴程。
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而羌人只能作為威懾手段，僅此而已。
三方博弈所需要考量的東西很多，況現在己方弱勢，若非迫不得已，趙彌芯也不願冒險。
“到時候弄巧成拙，驅虎不成反被虎吞，後果不堪設想。”
“我南梁不宜再生戰事，是時候該休養生息了。”
現在已酉時，換好衣服的趙彌芯喚來太監取來紙筆，林倪兒也趕忙點上燭火。
“陛下，您這是在寫什麼？”
“那個和約不是被我撕了嗎？我現在重新寫一份給翰林院，叫他們照著起草。”
“東齊那邊的人沒有帶備用的嗎？”
趙彌露出神秘的微笑，邊寫邊說道：
“就算有，他們也不能拿出來，得老老實實帶我寫的和約回去。”
“不然我不籤。”
憑藉對和約內容的記憶，趙彌芯再對其中的數字略做修改，很快就將和約的草稿寫好。
確實不得不簽字，但該爭取的地方還是要爭取一下的。
“交給翰林院，擬定和約條款，然後再轉交東齊使者。”
“但是有言在先，朕只籤這份；要是那幫東齊人又另外弄一份出來，朕可不認。”
“到時候誰愛籤誰籤。”
將最後一份工作完成後，無所事事的趙彌芯隨手拿起幾摺奏疏，勉強看了一會，終究是看不下去。
“廢話連篇，吹溜拍馬，酒囊飯袋。”
對奏疏的內容以及其上奏者做出比較主觀的評價後，趙彌芯起身離開御案，撲倒在龍床上。
“嘶……好硬……又硬又冷。”
林倪兒抱來錦衾，捂嘴輕笑道：
“陛下也不等我鋪好先，這麼睡自然是冷硬呀。”
等鋪好床，趙彌芯又拉住了準備走開的林倪兒：
“別走，進來，我們一起睡。”
“啊？陛下，這不好吧……”
林倪兒有些為難，但還是乖乖地站住。
“有什麼不好？我們又不沒有一起睡過。”
趙彌芯拉開被子一角，見林倪兒還在遲疑，又故意板著臉說道：
“怎麼？你這是要抗旨嗎？”
話都說到這裡了，林倪兒也沒有再多廢話，順從地鑽進了被窩。
“呀！陛下你不要……”
“別亂動，我教你一些好玩的，嘿嘿。”
“嚶嚀～好奇怪的感覺，暈乎乎的，好害怕……”
……
幽靜的寢宮迴盪著少女們的嬌喘與調笑。
龍床上，錦衾裡，軀體因不安與羞澀的扭動而此起彼伏，燈火闌珊，隨情搖曳。
她們大概是在做愛做的事情罷（心虛）。
不過正所謂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有人歡喜有人愁。
另一邊，接待東齊使者的驛館內。
得到張宏彥派來官員的通知，這幾位人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倨傲。
特別是那個為首的東齊使者，早已驚懼得面無血色。
他自然聽得懂趙彌芯的話外之音。
她這是要自己去死。
“阿杜合，你要是還在，那個女皇帝就不會簽字。”
隊伍的二把手最先開口道：
“我們收到了信鴿，將軍催促急切……”
接著，還沒等他說完，另一個人又說道：
“普達嚴康將軍性格暴虐，若是這次不能順利完成任務，恐怕我們隨軍的親屬……”
想起那位將軍的手段，那人嚇得渾身哆嗦，不敢再說。
他們曾親眼見到自己好幾個同僚因為沒辦好事，全家被活生生地挖眼剮心折磨至死，最後剁碎充當軍糧。
這夥人要是沒能辦好差事，估計也是這個下場。
“耶律兀，澤魯奇，我知道……”
自知非死不可，隊長阿杜合面如死灰，喃喃自語地抽出佩刀。
頃刻，無頭的死屍橫臥地面，血濺牆板。
二把手耶律兀含淚將阿杜合的頭裝進盒子，其餘人皆是淚眼婆娑，垂頭喪氣。
他們都很後悔，想著要是當初客氣一點，不節外生枝地去要“小禮物”。
或許現在早就已經完成任務回去了。
“各位，不要因為仇恨而衝動再壞大事，不要讓阿杜合的死白費。”
處置掉屍體，耶律兀勉強振作精神，對同僚們說道：
“不久前東齊人送來和約，我們先看一下吧。”
這不看還好，這一看，東齊使者們個個都傻眼了。
原本要賠給東齊的三百多萬兩白銀變成了一百五十萬。
而要割讓的土地，就只有那些被東齊人侵佔的了。
至於寮冬、南及、甬泗三郡，膠止、茂東兩城，更是提都沒提。
“居然篡改和約！無恥！無恥！”
“天哪！這怎麼回去和將軍交代啊？！”
“狗皇帝！無信無義！”
……
另一邊，寢宮內。
已經完事的兩位少女相擁被中。
昏暗的燭光下，惹人遐想的妙曼曲線隱隱約約地浮現衾面。
“阿嚏！”
像是被人砍了那樣，已經睡得有些迷糊的趙彌芯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全身上下都哆嗦了一陣。
哪個刁民在罵朕？
“都叫陛下您不要這麼玩了……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林倪兒輕輕環抱著趙彌芯，口齒不清地小聲嘟囔道。
這個剛剛被折騰了一頓的女孩兩頰火熱，露出空氣中的脖頸於肩頭白皙泛粉，眼神滿是迷離與溫柔。
這丫頭身材可真好啊……明明也就比我大一歲。
沒有搭理她的抱怨，趙彌芯稍微往那溫暖柔軟的懷抱裡靠了靠，心想這可當真是一個溫柔鄉呢。
當然這種舒適的感覺並非單純只是少女肉體的溫軟纏綿，更多的還是抱團取暖的精神慰藉。
千年之後，出租屋內。
孟億（趙彌芯）又一次醒來，望著天花板呆愣愣地出神。
前些時候的香豔場面歷歷在目，只是如今煢煢孤枕，身邊哪有女孩的暖香的玉體？
不得不說，這種恍若隔世感覺真的有些難以適應。
如果不是夢的話，林倪兒現在已經死了一千年，南梁皇宮也早就灰飛煙滅了。
真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心裡唏噓之餘，趁著還沒到上班時間，他拿起手機，準備繼續蒐集南梁時期的歷史資料。
“嗯？原來季涵涵昨晚還發有資訊過來麼？”
孟億下意識地想要點開，不過轉念想了想，又將其划走。
“應該是叮囑注意身體或者問候晚安之類的訊息吧……算了還是待會再看，先查資料。”
接著，他便花了點時間繼續蒐集相關文獻。
……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孟億放下手機，揉揉兩側太陽穴。
“不出我所料，總算是挺過去了。”
根據他查到的文獻，東齊方面接受了梁鸞（偽）帝趙彌芯提供的那份新和約，普達嚴康率領東齊軍隊撤退。
而且，北燕羌人沒有趁機攻打汴程，南梁順利挺過這次滅頂之災。
那歷史走向應該也會發生改變吧？
孟億又查了一會，慢慢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十月，丞相張宏彥攜群臣表奏鸞帝（趙彌芯），納之，遂禪位於寧怡王（趙恭）。】
【閔帝繼位，改元彰泰。】
……
【彰泰十七年，東齊再圍汴程，求和不許，遂破之，荒帝自縊後庭之樹，南梁亡。】
歷史確實發生了改變，但沒有完全改變。
“原來後面會這麼發展麼？這兩老陰比真是賊心不死呢。”
孟億放下手機，眼眸中閃過幾分陰翳與怨毒。
他並沒能查到禪位後自己的結局，但想想就知道。
不是是被幽閉禁中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就是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了。
這些人終究還是不願意放過她，非要將其置之死地。
“過個把月後就逼我退位麼？嗯，得好好想想對策才行……”
“嘛，還是先看一下季涵涵給我發的訊息吧。”
南梁的事暫時放一邊，孟億又拿起手機，點開訊息通知欄。
“自那件事情之後……‘那件事’是哪件事？她怎麼不說清楚些。”
“要我多向她求助，不用覺得麻煩麼？看來真的是關係不錯的熟人呢。”
“她說她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
讀到末尾這三個字，他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
重複唸叨了這個名詞幾遍之後，孟億似乎意識到什麼，失聲驚呼道：
“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