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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樾謝過公子恩典。”他眨了眨眼睛，壓下了眼裡的渴望和野心，恭敬地說道。
“很好。”顧箐仙也不吝嗇自已的口舌，讚歎之詞不要錢地脫口而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做得很好。”
聞言，林樾靦腆一笑，但是他的神色卻是更為地謙卑了。
“他成功了。”突然，顧箐仙冷不丁地開口道。
“什麼？”林樾怔了一下，驚詫之語脫口而出。
就在顧箐仙話音落下的時候，一道霞光傾洩而下，籠罩在了穆凜的周身。
誦經之聲響起，如仙樂繚繞。
穆凜飛身而起，迅如疾風，一個閃身就衝出了大殿，來到了懸鏡聖地的後山。
雲霓漫天，霞光映照，襯得整個山峰都鍍了一層素面的鐳射。
穆凜就盤坐於後山之中，神色肅穆，看起來寶相莊嚴。
他的氣息凌厲，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寶劍，周身都洶湧著磅礴的靈氣。
穆凜要突破道宮境了。
顧箐仙輕輕一拂袖，渾厚的靈力裹挾著林樾，衝出了大殿，和穆凜前後腳地來到了後山。
“好好看著。”他囑咐林樾道。
道宮境，也被稱為第一劫境。顧名思義，道宮境，是雷劫的開始。
縱覽古今，亦有無數頭角崢嶸之子，死於天地劫雷之下，化為冢中枯骨。
誦經之聲漸息，陰雲於一瞬間在空中聚集，黑壓壓的一片，看起來頗為壓抑。
穆凜神色鄭重，手中仗劍，凝眸看著天上的劫雲。
在劫雲之中，隱約還可以看到密密匝匝攢動的人頭。
“雷劫——”林樾神色痴迷地看著穆凜，喃喃自語，“聖主會成功嗎？”
雷霆之聲震耳欲聾，就像是鐵騎突出刀槍鳴。
黑雲壓城城欲摧。
“他會成功的。”顧箐仙淡然道，“穆凜如果就這麼死在了雷劫下，那也太對不起他的妻子了。”
什麼？
林樾下意識地去看顧箐仙。
對不起——他的妻子？
等會兒，生靈血……
一個驚悚的真相突然湧入了他的腦海。
林樾看著雖滿身狼狽卻還是一臉正氣的穆凜，心中驚駭，只覺得自已錯看了人。
但是，他轉念一想，卻覺得穆凜的所作所為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他不也是如此？自已又有什麼資格去斥責於穆凜？
林樾看著穆凜，兀的想起了紅顏薄命的穆雲奚，竟然無端地覺得她有幾分可憐。
“退！”
穆凜支著劍，半跪著站在那裡。
他的道袍襤褸，肌膚滿是灼傷的痕跡，殷紅的鮮血汩汩地從傷口中湧出。
劫雲在他的怒呵聲中散去，露出了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蒼青色天穹。
穆凜成功了。
他渡過雷劫，破入了道宮境。
大長老站了出來，笑得一臉盪漾，褶皺的麵皮一顫一顫的，就像是一朵菊花。
“恭喜聖主，恭賀聖主。”
“恭喜聖主。”眾人皆拜道。
但是，穆凜卻並未喜形於色。
他拾掇了一下自已，正了正衣襟，走到顧箐仙的面前，拱手行禮道：“承公子恩澤，穆凜破入了道宮境，在此拜謝。”
不管怎麼樣，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的。
更何況，穆凜這回破入道宮境，確實是承了顧箐仙的恩澤。
人老成精，慣是會做人的。
顧箐仙不由地更是高看了穆凜一眼。
只有聰明人才能活得長遠。
就像是穆雲奚，她被穆凜養得過於天真了，就連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的。
顧箐仙越看穆凜越是滿意。
穆凜養著穆雲奚，到底有幾分是為了生靈血？
“聖主客氣了。”他淡淡地說道，聲音不急不緩。
“諸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不現身一見嗎？”顧箐仙的目光落在了遠處。
聞言，一和尚，一美婦，一老翁就相繼現了身。
“我佛慈悲。”和尚打了一句佛號，說道，“落陀寺，靜緣，見過顧公子。”
“卿雲聖地，宋縵兮。”美婦嬌笑了一聲，風情萬種地扭動著腰身，拋了一個媚眼道，“妾身見禮了。”
老翁拱了拱手，道：“老朽是懸絲宗的宗主，木一鍾。”
落陀寺、卿雲聖地、懸絲宗、方玥聖地和懸鏡聖地並稱，都是東州的霸主。
不過，這些年來，懸鏡聖地青黃不接，有江河日下之勢。但是，懸絲宗卻是蒸蒸日上，在偌大的東州之地，隱約有了執牛耳之勢。
木老人站在那裡，低垂著眉眼，心中很是後悔。
早知道自已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今兒不會要把老夫這條小命搭進去吧——
他在心中哀嚎道，憤憤地剜了靜緣一眼。
都怪那禿驢慫恿自已。
木老人在瞥見顧箐仙的第一眼，心中便是驚駭異常。
不待和靜緣招呼，他轉身欲逃，卻發現自已在踏入懸鏡聖地後山的剎那間，就踏入了天羅地網，插翅難飛。
“老夫就先在此恭賀穆聖主破入道宮境了。”木老人訕訕地笑一聲，拱手行禮道：“稍待我懸絲宗略備薄禮，以表心意。”
老東西慣會見風使舵。
宋縵兮翻了個白眼，在心裡輕嗤了一聲。
她提著裙裾，走到了顧箐仙的面前，吐氣如蘭道。
“卿雲聖地有女般若，年方十三，修得靈泉七十五眼。”宋縵兮流轉著眼波，聲音婉轉，妖而不媚，“妾身願將般若獻於公子”
宋縵兮風流成性，曾經也和穆凜有過一段露水情緣，自是深諳他的秉性。
無利不起早，這幾個字和那傢伙堪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十六年前，她在得知穆凜和笙於歌成婚的時候，顧影哀嘆了一聲道：“又是一個睜眼瞎的，嘖嘖，我等著看她怎麼死。”
不過，宋縵兮打量著穆凜，心中驚疑。
在七年前，濯月聖使親臨懸鏡聖地的時候，穆凜也不見得那麼奴顏婢膝。
那位顧公子，莫非是上界來人？
宋縵兮心中思緒千結，臉上卻還是笑意盈盈。
但不過略微糾結了片刻，她就有了決斷。
宋縵兮的直覺一向很準，她在顧箐仙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那股氣息，和穆凜周身的氣息如出一轍，都流轉著曼妙的道蘊。
一尊年輕的道宮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