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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安彥上前將倒在地上的小二子扶起來，小二子的手掌被碎碗渣割破了，一滴紅色的鮮血沿著手指滴落下來。
“你的手受傷了，要不要幫你包紮一下。”我問道。
小二子看了我一眼，眼裡依舊是戒備，搖了搖頭就轉身去了後廚。
“臭小子，好心沒好報。”我嘀咕道。
“鄭華輝的爹是經商的，在縣城頗有權勢，你以後看到他還是遠離些吧。”賀安彥走到我身邊囑咐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
老李是個嚴肅的人，同時也是個心細的人。最近廚房的肉少了二兩，被他發現了。
“哪個挨千刀的毒耗子偷我的肉，我可警告你們，肉我放毒了，小心吃到閻王殿去！”老李兇狠的盯著我和小二子。
“我在廚房幫忙這麼多年了，廚房從未少過東西。”小二子若有所思的看向我。
what？點我呢，真是士可殺不可辱，區區二兩肉我可看不上。
“我這輩子最討厭小偷了，我詛咒那個偷肉的小偷腳底生瘡嘴裡流膿。”我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小二子這下不講話了，洩憤般的把柴火劈的四濺。
我猜小二子是賊喊捉賊，他那副德行就不像好人。果不其然，天黑後，小二子揹著一個包袱偷偷摸摸的往後院門走去。
白天還想汙衊我，看我今天不逮你個現行。
我模仿他猥瑣的步伐，悄聲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小二子出了門，進了衚衕巷子，一炷香後，他走到一個破敗的房子前停下腳步。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周圍沒人才推門進去。
難道這是他家？半夜回家怕不是銷贓的吧。我一個躍身跳進了他家院子，院子的破敗程度堪比我在農村的家。
東屋亮著微弱的火光，隱隱傳來人的說話聲。
我悄聲躲在窗外，從窗戶的破洞往屋裡看去，一位臉色蒼白的老婦人正躺在床上，小二子則坐在床邊。
“阿孃，您的病好些了嗎？”難得聽到小二子這麼溫順的聲音。
“好些了，咳咳咳，你在書院幫工很累的，平時要注意休息，別老是大半夜跑回家。”老婦人聲音孱弱。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這是我帶回來的吃食，給你改善下伙食。你平常一個人在家別省錢，我能賺錢養你。”
小二子邊說邊開啟帶回來的包袱，我一看正是抓現行的時候，從屋外衝了進去。
“哈哈，被我逮到了吧，還說廚房丟的肉不是你偷的。”
我指著小二子的包袱狂笑道，但當我看清包袱裡的東西時愣住了，包袱裡沒有肉只有一些雞蛋。
“你是誰？怎麼來我家呢？”老婦人驚訝道。
“她是書院後廚新來的幫工。”小二子冷著臉解釋道。
“我怕你一個人走夜路害怕，所以跟著你回家呢，嘿嘿。”此刻的我腳趾已經摳出三室一廳了。
“哼，你是把我當小偷了吧。廚房的肉不是我偷的，這些雞蛋也是我每天省下來的。我雖然窮，但我娘一直教導我人窮志不能窮，偷雞摸狗的事我才不屑去做。”小二子冷笑道。
“既然是誤會，那我先回去了，再見哈。”這種社死的現場我一分鐘都不想待了。
“姑娘既然來了，就坐會吧，來者即是客，小二子，快去給姑娘倒杯水。”老婦人弄清我身份後，語氣也溫柔了許多。
“那倒不必……”
“坐！”小二子很聽他孃的話，搬了一張木凳在我身邊，又遞來一杯水。
盛情難卻，我只好坐下，卻如坐針氈。
“你和我家小二子都在書院幫工，就是有緣，以後小二子還得麻煩你多照顧呢。”老婦人笑著說道。
我這才看清老婦人臉上一道道如溝壑般的皺紋，思索她的年紀應該有六十多了吧，怎麼才生出小二子這麼小的孩子，難不成是養母？
“您客氣了，小二子比我先進書院，算是我的前輩，我還要靠他照顧呢。”
“唉，小二子是我第二個兒子，老來得子，他本應該是享福的。但是老大早早從了軍，至今下落不明，老伴又在小二子出生那年就走了，而我常年身體不好，家庭重擔就壓在小小年紀的他身上。他為了養家從小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白眼，所以他的性子被磨成了石頭，跟人說話總是冷言冷語，要是平日裡得罪了你，你可千萬別怪罪他。”老婦人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
小二子忙用袖子幫她擦眼淚，說道：“娘，你跟她說這些幹啥？”
“你娘是希望你身邊的人能多體諒些你，多照顧些你，笨蛋。”我的聲音也不自覺軟了不少，原來二小子的身世比我好不了多少，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算同病相憐。
“還是姑娘聰慧，不知姑娘的芳名？”老婦人問道。
“我叫羅小寒。”
“小寒，嗯，好聽的名字，比小二子的名字強多了。小二子出生不久他爹就去世了，也沒來得及給小二子取個名字。我又不識字，只好一直喊他小二子，也為難這孩子沒嫌棄過這名字。”老婦人笑著說道。
“名字只是個代號，不存在好與差。”
我的回答讓小二子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說：“第一次聽人說這樣的話，你好像也沒那麼壞。”
我失笑：“我做什麼事讓你覺得我是壞人了？明明是你一直拒人於千里之外，處處針對我。”
我在小二子家坐了一會後就起身告辭了，怕太晚回去被老李訓斥一頓。
小二子安頓好他娘後便與我一同回去，深夜的衚衕裡除了我倆，還有被月光拉長的影子。
“我家裡的事你不準在學院裡亂說。”小二子警告道。
“亂說什麼？我才沒那種閒心思呢。再說你好歹還有個愛你的娘呢，我連個真心愛護我的親人都沒有。相比之下，我還挺羨慕你的。”我真誠的說道。
小二子突然停下腳步，認真的打量著我。月光投射在他臉龐下，長長的睫毛撒下一排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以後我們和平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