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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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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在招架避讓之餘,以霸王槍轟擊巨獸身前冰面,這冰約有數尺厚度,霸王槍雖然沉重,曹魏雖然有力,正常情況下也奈何不了它,可在巨獸鉗子的幫助下,冰面龜裂,咔咔作響露出許多縫隙,這霸王槍便好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咔咔咔,縫隙越來越大。

約莫一刻鐘後,曹魏一槍狠狠砸在地面,只聽得轟隆一聲響,巨獸一個蹌踉險些落入冰湖冰洞之中,腳下的冰塊都被它壓得沉入水下,它八腳並用,咔擦咔擦插入岸邊冰塊上,正要往上爬起,曹魏飛身而起,一丈三尺的霸王槍掄圓了猛地砸向巨獸頭部,巨獸慌忙舉起鉗子去擋,只聽得當啷一聲,它的身子一歪,又從岸上掉了下去。

曹魏翻轉落地,一腳踩在冰面上,退後數步卸去力道,那巨獸大半個身子都被湖水淹沒,蟹腳亂勾,終於又勾到了冰洞邊緣,它兩腳用力一拉,整個身體靠了過去。

剛要從水中出來,那可惡的人類又一次像跳蚤一樣跳起,一杆寒光閃閃的長槍直指其面門。

巨獸勃然大怒,舉起鉗子再擋,又是一聲噹啷,巨獸再次落入冰洞之中,沉得更深了。

曹魏發現了巨獸的一個弱點,它在水下的速度很慢,慢到他可以從容做出應對。

或許是因為面子原因,也或者是冰雪蜘蛛蟹這種異獸的習性如此,巨獸並沒有呼叫屬下的支援,即使它從一開始能夠扒著冰洞邊緣向上爬,到沉入水中根本無法浮出水面,它始終一個人扛著,不斷地尋找機會。

曹魏越來越輕鬆,一開始還需要跳在空中各種借力蓄力去打擊巨獸,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的手臂手腕苦不堪言,到了後來,他只需要持槍站在冰面上,盯著面前的冰洞,巨獸從哪個方向浮出水面,他就從哪兒掄圓了霸王槍對著巨獸腦袋砸就好,或許是因為巨獸在水下難以借力,他僅僅依靠自已的力量和霸王槍的重量就可以逼得它無法浮出水面。

如此僵持了小半個時辰,四周的冰雪蜘蛛蟹看著自已的首領被人如此打壓,一點脾氣也沒有,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巨獸倒是越來越著急,拼了命地想要往上爬,可冰洞口被曹魏守著,它每一次冒頭都只引來敲打。

“嘶啊!”巨獸似乎有些破防了,發出穿透力極強的吼聲,冰雪蜘蛛蟹們聽到這聲音一個個像剛活過來一樣,紛紛衝向曹魏。

曹魏凜然不懼,手持霸王槍仍然守在水邊,等冰雪蜘蛛蟹衝到面前來,他抄起長槍橫掃刺殺,將幾個衝得狠的直接挑入冰洞中與巨獸作伴,將剛冒出頭來的巨獸又壓了下去。巨獸氣得連連嘶吼,冰雪蜘蛛蟹也奮不顧身地瘋狂攻擊,曹魏身在水邊不好退讓,只好將地方讓開,衝入冰雪蜘蛛蟹群落之中,長槍索命,霸王飲血。

一瞬間,霸王槍使得越發順手的曹魏就殺出一條血路來,又衝出了十來丈遠,距離冰湖邊的山峰不過二三十丈距離。

巨獸終於從水中上了岸,它看到那個跳蚤一樣騷擾自已的男人居然跑了這麼遠,氣得仰天嘶吼,舉起雙鉗,八腳齊動,咔咔咔刺踏著冰面去追擊,曹魏聽到身後異響回頭一看,只見那巨獸跟瘋魔了一樣,居然連擋在面前的同族也不避讓,撞得它們人仰馬翻,咔咔亂響。

曹魏估算了一番雙方的速度,這巨獸跑的不慢,但是在山峰之前肯定是追不上自已的。

無需擔心。

至於上了山,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臨到山前,曹魏側頭以眼角餘光去看那巨獸,估算了一下兩者之間的距離與速度,悄然放慢了些腳步,踏踏踏,血漬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前面便是山壁,後面是緊追不捨的巨獸。

就是現在!

曹魏眼中精光一閃,衝上山壁之後猛地一腳踹在上面,反身合槍撲向巨獸,霸王槍在淡黃的陽光下隱藏鋒芒,悄無聲息地刺向巨獸的頭。

巨獸猝不及防,舉起兩隻鉗子想要擋住,可它的速度太慢了,霸王槍給曹魏這樣使了一記回馬槍,速度如同奔雷閃電,幾丈的距離瞬息而至。

咔嚓!噗嗤!

接連兩聲響,霸王槍刺穿巨獸額頭護甲,衝入其體內,大股冰藍色的鮮血噴出,濺了曹魏一頭一臉。

有些冰涼,但是尚在忍受範圍之內,曹魏打了個激靈,掛在霸王槍上用力一沉,霸王槍槍頭從巨獸頭部劃出,他也落在了地上。

曹魏站在巨獸屍首面前,心中頗為感慨,如此異獸應該是世間少有,或許會有什麼神奇的功效,可惜給他殺了,也不知道這一窩冰雪蜘蛛蟹還能不能再誕生出這樣一隻巨獸來,又需要多少時間。

或許,這輩子他是看不到了。

“作孽啊作孽,你為什麼要執著於追殺我呢?唉,現在好了,枉送性命。”曹魏搖了搖頭,走到巨獸身側向冰湖看去,那些冰雪蜘蛛蟹似乎發現了巨獸之死,本來跟在巨獸身後追殺他的,此刻都紛紛往回走,竟沒有一絲留戀。

曹魏不由得搖頭道:“畜生就是畜生,一點感情都不講,我看你是白死了。”

曹魏狩獵了這樣一隻巨獸之後有些興奮,亂七八糟地感慨了一番,等冷靜下來就犯難了,這樣一隻巨大的屍體,該如何處理呢?

要是如實告訴裴家,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剛拿了人家的霸王槍,說不定靠著這隻巨獸能夠把那五年的債給免了。

可他有些不甘心,本能驅使他去剖開巨獸,似乎裡面藏有珍寶。

最終曹魏還是沒有擋住內心的衝動,抽出腰間寶刀,小心地從邊沿剖開巨獸的甲殼,巨大的甲殼轟隆一聲砸在地面上,像是牆倒了一樣,露出巨獸內部的結構。

冰藍色的血液流淌,各種器官也是冰藍透明的,器官之中,有一顆圓圓的藍色珠子,光彩氤氳,散發著迷人的色澤,曹魏下意識地伸手去碰,指尖剛一觸及。

玄冰仙子——《玄冰功》

七個大字在腦海中轟然炸響,曹魏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巨獸的屍體之上,腦袋浸入其冰藍色的血液之中,那血液好像找到了出口一樣,紛紛向曹魏口鼻耳朵眼睛湧去,他的腦袋瞬間結冰凝霜,好像凍死一樣。

......

曹魏來到一個神奇詭異的世界,這裡四周都是冰塊,冰塊散發著寒氣籠罩著整片天地,他感覺有些寒冷,低頭一看,自已竟然赤身裸體,小雀雀上都掛著霜。

“這是哪兒?”曹魏嚥了咽口水,捂著小雀雀四處去看,卻什麼也看不見。

“你來了?”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很低沉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很多年沒有說話的沙啞,聽不清男女。

曹魏小心地問道:“不知前輩找晚輩來有何吩咐?”他感覺自已在做夢,但是這種冰冷太真實了,夢裡絕不會有這樣真實的寒冷。

那人發出一聲低吟,好像剛甦醒後伸懶腰那樣的聲音,祂淡淡地說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啟稟前輩,現在是大周宣德十三年,當朝天子姬姓。”他試圖去找到那個人的身影,可四處一看,自已就好像在一塊冰中,四周都是冰,別說人了,連石頭木頭動物都看不到。

他忽然想到昏迷前腦海中閃過的那幾個字——玄冰仙子,《玄冰功》。

‘莫非,這前輩就是玄冰仙子?’

“你不用找我了,你看不到我的。”玄冰仙子輕聲一笑,倒是透出了些許女子的柔情。

曹魏卻並不感到開心,心中惴惴不安:“看不到是什麼意思?是鬼嗎?是傳說中的奪舍嗎?”江南文風鼎盛,話本小說中多有志怪傳奇之說,其中就有關於奪舍的,說是有的大能者垂垂老矣不甘死去,便將自已的靈魂放入年輕人的身體之中,以此來達成永生。

“小朋友想的還挺多。”玄冰仙子聲音似有些疲倦,“大周,姬姓?唉,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小鬼,你可知道五大聖域?”

曹魏搖頭道:“晚輩不知。”

“青龍域沒聽說過嗎?”

曹魏再次搖頭。

“白虎域,朱雀域,玄武域,麒麟域呢?都沒聽說過?”

曹魏聽她聲音中隱有焦躁,越發小心謹慎地搖頭。

“啊啊啊!!!這到底過去了多久啊!”玄冰仙子抓狂,發洩了一會,“你說現在是大周國,那人族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妖獸一族呢?”

曹魏愣了一下,道:“前輩,晚輩原本一直在門內修煉,近段時間才出遠門,前輩所說的妖獸一族晚輩並沒怎麼聽說過,不過我倒是在大周國西北遇到了一種異獸,通體冰藍色,名叫冰雪蜘蛛蟹,其首領龐大如象,鉗子蟹腳都極為鋒利,不知它們是不是前輩所說的妖獸一族。”

玄冰仙子一聲長嘆,沒有回答曹魏的問題:“說說人族的情況吧。”

曹魏點頭道:“好的前輩,人族現在分為好幾個勢力,最強大的就是晚輩所在的大周國,佔據著天下最富饒廣袤的土地,大周國北邊是胡人,佔據著大片草地和雪山,擁有全世界最強大的騎兵部隊,是大周國最主要的敵人。

大周國南邊是南蠻,因為地勢險峻,環境惡劣,雙方偶有衝突,但都很剋制,關係總體上來說還可以。

西邊西域之外,隔著一片高山戈壁,是西域外諸國,他們一般不會侵擾大周,反而是大周最重要的商業往來國,算是友邦。

東邊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上,霸王島統攝諸島,原本與我大周國相安無事,可近些年他們頻繁活躍在大周國境內,晚輩覺得其中必有陰謀。”

“沒了?”

“啊。”曹魏點頭,道:“前輩還想知道什麼?”

“你們大周國有多少族民?”

曹魏回想了一下,似乎並沒有相關記載,於是搖頭道:“這個晚輩並不清楚,國家戶籍人口這些都是朝廷戶部官員清查整理,晚輩只是一個江湖中人,並不知道具體數量。不過晚輩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江南富,天下足,三千萬人養八府。故此晚輩推斷江南府的人口大約有三千萬。”

“三千萬......哈哈,三千萬,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好像十分高興,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冰室,笑得久了,玄冰仙子好像又莫名感傷,竟又抽泣了起來,嘴裡唸叨著什麼‘老懷甚慰’‘可以瞑目矣’‘天佑人族’‘人族興盛,諸君暗息’等等,聲音中隱隱透著一股悲涼,聽得曹魏心中慼慼然。

過了許久,玄冰仙子好像緩了過來,道:“不好意思,好久沒說話了,沒嚇到你吧?”

“沒有,我聽前輩所說,心中只有開心,沒有半點害怕。”

“你開心什麼?”

曹魏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道:“前輩話語中透著歡喜,晚輩聽了雖然不知緣由,可也為前輩開心得緊。”

玄冰仙子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滑頭滑腦,沒少說好話騙女孩子吧?”

“不敢欺騙前輩。”

“諒你也不敢。”

曹魏冷得有些發抖,問道:“前輩可以放我回去了嗎?晚輩這赤身裸體的,實在有礙觀瞻。”

“你怕什麼,論年紀老孃能當你祖宗了,什麼東西沒見過,還捂著,你也沒捂住啊。”

曹魏吶吶無言,面對一個不可測的存在,他很小心自已的說話,生怕惹怒了對方。

“啊~”玄冰仙子打了一個哈欠,道:“算了,唉,人老了不受人待見,你要走就走吧,本來還想傳你一門神功,看樣子你是不需要的。”

曹魏眼前一亮,莫非是《玄冰功》?他目視前方,好像前輩就在面前一樣:“晚輩曹魏,多謝前輩賜我神功!”

“你倒是機靈,我逗你呢。這神功就在牆壁上,你自已看著學吧。”

曹魏上前幾步,果然在冰壁上看到了蠅頭一樣的小字,只是因為這裡的冰不斷散發著白霧,他一時之間才沒有發覺。

不過沒一會,曹魏就臉色一變,不好意思道:“前輩,這些字我都不認得啊。”

玄冰仙子哈哈一笑,笑聲中透著捉弄,道:“不好意思哈,我忘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文字可能發生了很大變化。算了,我再幫你最後一次吧,如果你要報答我的話,就給我豎個靈牌,上面寫上‘玄冰仙子林雲仙之位’,嗯,最好再加上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和麒麟五位前輩的靈牌。”

“啊?”曹魏愣了一下,道:“前輩你......”

玄冰仙子哈哈一笑,道:“傻孩子,我不過是一縷殘魂,能跟你說這麼多話,幫你做一件事已經是極限了,將來的路可得你自已走。準備好了嗎,我來咯~”

“前輩!”曹魏瞪大了眼睛,他面前景色一變,冰室不見了,他出現在一片茫茫的冰原之上,四周白霧繚繞只能看見幾丈遠,天空,一座冰山好像從天上掉落一樣,席捲起巨大的氣浪,籠罩著天空的白霧像像海潮一樣向四方散去,露出濃霧之下一個小小的曹魏。

曹魏仰著頭,嘴巴張成o型,冰山狠狠地砸在他的腦袋上,同時還有一張似嗔似笑的美麗容顏在冰山光滑的底部浮現。

轟隆一聲巨響,曹魏一個激靈猛地坐起,兩眼眼光渙散毫無焦距,身體好像與他的靈魂有些陌生,還在一點點互相瞭解。

曹魏福至心靈閉上雙眼,感官飛速向外擴充套件,南山冰湖,數百上千的冰雪蜘蛛蟹正在竊竊私語,爭議下一任的王該是誰。山腰處,向甜椒等人正在說話,一張一合的聽不清說的什麼,鐵木縣東邊的黃沙大道上,一隊彪悍的騎士正在轟隆隆趕路。

忽然,曹魏心念一動,一張殘圖從黃沙大漠之中飛出,下一秒就出現在曹魏手中,八陣圖——地覆殘圖。

接著是兵州,一處硝煙殘存之地,十萬忠魂埋疆場,千里荒墳照骨寒,八陣圖——鳥翔殘圖。

燕雲,孤崖寒雪之處,天高人寂寥,雪厚無蹤跡,八陣圖——雲垂殘圖。

渤海,深海幽暗處,千峰萬仞無天日,前塵往紀遺古兇,八陣圖——虎翼殘圖。

兩淮,平原,風吹稻穀三千里,水養五萬良田,八陣圖——風揚殘圖。

江南,煙雨朦朧隱佛剎,禪音穿雲顯聖法,八陣圖——蛇蟠殘圖。

荊南,江水流不盡,天光照幽冥,八陣圖——地載殘圖。

剎那間,八圖齊聚合一融於曹魏體內,天光璀璨,日月同輝,他一伸手,整個世界飛速縮小,而他急劇膨脹,短短數息的功夫,一顆星球懸浮在他的手心。

“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嗎?”曹魏心生感慨,舉目四望,發現自已正立於虛空之中,周遭都是一顆又一顆小小的星球,這些星球在恆星的照耀下依舊黯啞無光,一點生命痕跡也無。

這方宇宙,竟只有他手上這一顆存在生命。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

獨愴然而涕下

巨大的悲愴湧上心頭,曹魏情不自禁紅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麼,又想到了什麼,可他想了又想,腦海中卻只有悲傷。

“來,到我這裡來。”忽然,宇宙中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裂縫後滿滿的光輝溢位,一個看不清模樣的身影站在裂縫後向他招手。

曹魏痴了,心中湧起強烈的衝動,像是要看到了家門的遊子,他顫抖著向前走去,彷彿裂縫之後的人影就是等待他回家的親人。

“來,回來吧,孩子。”那聲音又響起,慈祥溫暖而又飽含深情。

曹魏紅了眼睛,奮不顧身地衝進了裂縫之中,與之隨行的還有那一顆小小的星球。

隨後,裂縫逐漸合攏,就好像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宇宙徹底沉寂。

大周國的天變了,國師夜觀天象,發現斗轉星移,日星隱耀,嚇得滿頭大汗,連忙召集欽天監眾術士卜筮,卻得了大吉之卦,於是喜極而泣,奔走相告。

曰:“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吾等昇仙矣!”

大周君臣不明,看著癲狂不已的國師與術士,險些派人將他們拿下,好在大臣慶蘇感受到了國師等人那勃發的歡喜,力排眾議要求查明真相。

十日後,各地公文入京,江南府出現三丈稻穀,稻穗滿枝,江南一年之熟可養大週三年矣。

兩淮等州府也都出現各種祥瑞,各地土地良田產量倍增,及豐收之後,大周再無一人忍飢挨餓,從此步入了新的歷史階段。

史稱:新周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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