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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景堂
一大早,白於就來給李處號脈,換藥了。
倒也不是多盡職盡責,是因為消失了幾天的沈書璟突然就找上門來了,非押著他來給李處複診不可。
李處的臉色比前幾日送來時好了許多,反倒是白於神色倦怠,哈欠連連。
白於捏了李處的手腕,號脈片刻,又仔細地檢查了傷口的癒合情況,發現炎症已經明顯減輕。
“李處的脈象已經平穩了許多,身體素質好,恢復得比預期的還要快。”白於他嗓音低啞,很明顯是沒睡醒。
沈書璟點點頭,聲音很輕,問:“什麼時候可以跟他聊聊。”
白於轉頭看她,表情無語:“睡醒了就能聊。”
沈書璟噎住,知道他在點自已,心虛地別開眼,小聲嘀咕:“我哪知道你這個點了還沒睡醒。”
白於聞言,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哎喲,祖宗啊,我中午出診,這會兒才十點多,我還不能多睡會兒嗎?”
白於的出診時間是午時到酉時,這幾個時辰都是店裡小夥計在裡頭看護,晚上才交由他親自守夜。
古代的醫療條件不比現代,白於擔心李處發燒發炎引起併發症,他無力迴天。
他幾乎是每隔一個時辰就要起身一次,檢查李處的體溫和傷口情況。
其實沈書璟心裡也清楚白於這幾日一直在照顧李處,想來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她就是一時嘴快,反應過來自已過分了,立刻就是一個滑跪,歉然道:“我的錯,你再去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守著”
白於倒也不是真的在抱怨,無非就是早起了幾十分鐘。
許是在這待的時間太長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跟自已一樣的穿越者,白於總是忍不住想要多說幾句。
“你先守著,我去吃個早飯,回聊。”白於揉了揉眼睛,說著久違的大白話。
沈書璟隨口一答:“行,去你的吧。”
白於腳步一頓,笑笑離開。
沈書璟跟在他身後,把門帶上。
她伸了個懶腰往裡走,掃了一眼床榻,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只見李處突然在床上坐起身來,瞪著一雙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沈書璟的心臟猛地一跳,捂著胸口,反應過來後,連忙上前去扶他,隨手拉了個枕頭墊在他身後。
她看了看李處的狀態,好像還不錯,“醒了就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其實他早就醒了,眼睛雖然閉著,但耳朵卻豎得直直的,沒放過一點沈書璟與白於的對話。
白於給沈書璟送過手帕,他一直以為白於對她是單方面的愛慕,可剛剛聽兩人的對話,又熟稔又自然,似乎他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莫不是跟他一樣,也是齊乘淙安插在王爺身邊的細作?
思及此,李處看向沈書璟的眼神多了幾分戒備,斂下心神,正想開口詢問,卻卡殼了。
沈書璟見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心下了然,李處是太久沒說話了。
她問:“是不是渴了?給你倒杯水潤潤嗓子?”
李處噎了噎,點點頭。
她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李處的嘴邊。
李處接過水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喝完,嗓子剛潤了些就問,“王爺呢?”
沈書璟接過杯子,“他去軍營了,有點事兒。”
李處下意識問:“什麼事?”
話出口李處意識到自已不方便問這個問題,立刻改了口:“我還想喝水。”
沈書璟笑笑,又去倒了一杯,遞給他時,似乎不經意地說:“齊乘淵早就對你起了疑心,但他一直不願去調查你。相反,他非常關心你。那天看到你重傷昏迷,他沒有讓別人動手,親自把你抱上馬車,送到了萬景堂。”
李處仰頭喝兩口,手滯住。
安靜了幾秒,沈書璟主動出聲,輕聲道:“我沒跟齊乘淵說那天發生了什麼,我只告訴他太子是齊乘淙,至於其他事情,等你醒來後,再詳細問清楚。”
李處眸光一閃,隨即恢復平靜,抬頭看他:“姑娘,想問什麼?”
考慮到李處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沈書璟速戰速決,也不贅言,開門見山問道:“都城宅院書房著火時,把門關上的那個人,是你,對嗎?”
李處沒否認:“對。”
沈書璟驚訝:“你想殺我?”
李處略微猶豫了下,搖了搖頭,措辭過後道:“那日齊乘淙的手下埋伏在附近,聽到裡面有響聲,都以為是王爺。我擔心他們發現是你,便趕緊過去將門關上,我想著......”
“讓我當替死鬼交差啊?”
李處沒接話,預設了。
他當時只想讓那些人能早些離開去跟齊乘淙覆命,就算後面發現不是王爺,齊乘淙也不會怪罪於他一人,畢竟他的手下也參與了行動,還能借機給王爺提個醒。
犧牲一個外人,一舉兩得,很划算。
“你...”沈書璟氣結,又問:“祭祀的那日,迷情香是你放的?”
李處點點頭,“是。”
沈書璟不信李處會殺齊乘淵,“蓮安山的刺客也是?”
李處頓了頓,“不是。”
心想,刺客是王爺自已。
話落,沈書璟又想起了齊乘淙提的刺殺行動,斜眼瞪他,“那軍營出來後遇到的那批刺客總是你了吧。”
李處聞言,心下一緊,垂眸喝了口水,“是。”
是也不是,主要是巧了這不是,兩邊的訴求撞一起了。
李處在心裡補充,但並未說出口。
雖然她早就知道了,但再次聽到李處親口承認,沈書璟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轉念一想,李處最後還是捨命救了齊乘淵,又中了毒,也算是遭了報應了。
想到這,沈書璟又覺得李處也那麼壞了。
她下意識追問:“還有嗎?”
李處愣了愣,端起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
怎麼不說話?戰術性喝水?
沈書璟遲疑地眨了下眼:“不想說?”
李處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不是不想說,只是這些年他做的錯事實在太多了,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小到栽贓嫁禍,離間他與皇子公主之間的關係,讓他在皇宮孤立無援。
大到放火下毒,在他的馬匹,劍鞘上動手腳,試圖傷其性命。
如今,更是成為齊乘淙安插在齊乘淵身邊的細作頭子。
沈書璟見他表情僵硬,沒再為難,“那你想好把這次的事情告訴他了嗎?”
這次李處沒有猶豫,點了點頭,“這些年來,我利用王爺對我的信任,為齊乘淙做事,傷害了太多無辜的人,也包括你,我不能再這麼錯下去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如實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王爺。、。”
話落,想到自已差點殺了沈書璟,李處心裡過意不去,訥訥地道歉:“對不起,不管你信不信,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
氣氛突然轉變,沈書璟有些不自在,眨眨眼道:“沒關係....”
不知道是真的沒關係,還是隻是客氣。
李處乾笑了聲,打量了眼她的神色,試探著問,“方便問您和白於是什麼關係嗎?”
沈書璟怔愣了一會兒,似乎沒想到李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思考了一下,“友人?”
“什麼友人?”李處不信,兩人才見過幾次面,就成友人了?
沈書璟語氣十分無語,“就是跟你一樣的友人啊。”
話落,李處明顯愣了一下,“我也是友人?”
沈書璟歪頭看著他,反問:“不然呢?”
我怎麼能是友人呢?李處不解。
“.......”
“兩位友人,用不用早膳?”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白於的聲音,溫溫柔柔的。
沈書璟轉過頭,看到白於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包子和一碗粥走了進來。
“隨便準備了點,湊合吃吧。”
白於將食物放在桌上,目光在沈書璟和李處之間流轉,饒有興致道:“吃完,一起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