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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默城王府
昨夜回到王府後，沈書璟一沾枕頭就“昏厥”了。
倒不是睡眠質量好，主要是她實在太累了。
一夜睡到天明時分，直到迷迷糊糊間聽到珠雲在床邊窸窣低語的聲音才醒了過來。
“書璟姑娘，王爺醒了。”耳邊響起珠雲的聲音。
沈書璟瞬間睜開了眼，猛地翻身坐了起來，邊掀被子下床邊問：“醒了？什麼時候！”
“姑娘別急，王爺剛醒不久，白大夫正在給他診脈。”珠雲見她作勢就要出門，忙拉住她的衣袖，道：“您先梳洗一番，再去看王爺也不遲。”
沈書璟動作稍頓，“好吧。”
珠雲將準備好的熱水和帕子端到她面前，隨即又去櫃子給她挑衣服。
古代的衣著打扮十分講究，包括首飾搭配。
沈書璟不懂這些，全權交給了珠雲。
珠雲樂在其中，幫沈書璟梳妝打扮，有種成就感。
沈書璟也非常配合，任由珠雲服侍著，換上了一身淡雅的鵝黃色羅裙，又簡單梳了個髮髻。
想到王爺還在病榻上，沈書璟淡妝濃抹都不合適，珠雲索性就只為她輕點朱唇，添了幾分氣色，卻不顯過分妖嬈。
當然，齊乘淵卻不這麼認為。
見到她的時候，齊乘淵還是愣了一下。
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沈書璟不施粉黛只輕點朱唇的模樣，落在他的眼裡更顯乾淨漂亮，襯得面板跟羊脂玉一樣。
齊乘淵半靠在床頭，輕咳了兩聲，低啞地打了聲招呼：“來了。”
“怎麼坐起來了？”沈書璟快步上前，手自然地搭在了齊乘淵的肩頭，邊說邊抽了個枕頭墊在他的脖頸處，而後環顧四周，疑惑道：“白於回去了？”
“躺久了身子僵。”齊乘淵順勢靠回了柔軟的枕頭，虛虛一笑，又答：“白大夫去用早膳了。”
他面上波瀾不驚，餘光卻在觀察她的表情。
“你吃了嗎？”
“吃了一點。”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剛喝過了。”
“傷口還痛不痛？換藥了嗎？”
“不痛，剛換了藥。”
一連串的問題後，沈書璟才稍稍放下心來，輕緩地呼了口氣，“沒事就好。”
齊乘淵很難形容此刻心情。
他用苦肉計來激起沈書璟的同情，利用她對自已的感情，逼她做出選擇。
幫還是不幫。
原以為這會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棋局，每一步都需精準無誤，沒想到出了符敘這一個岔子。
齊乘淵不知道符敘聽沒聽見他與白於的對話，也不知道若是聽見了，符敘會不會告訴沈書璟。
他一夜沒睡，預設了很多種可能。
但無論哪種可能，齊乘淵都不能接受沈書璟離開自已。
至少到現在，他只覺得害怕、心虛，絲毫沒有計謀得逞的愉悅。
“你要不要再睡會兒？”沈書璟見他眼裡佈滿血絲，放心不下。
沈書璟倒了些水壺裡的涼水到盆裡，將揣在衣袖裡的帕子放進去沾溼，隨即坐在床沿給他敷眼睛。
雪灰色的絲帕上繡了個【於】字，齊乘淵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算上昨日，沈書璟與白於不過兩面之緣，應當不會有多深的交情。
而且白於也是知曉她的身份，想必也看出他與沈書璟之間的情分，斷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她身上費心思。
齊乘淵在心裡迅速盤算一番，得出結論，這帕子想來沒有什麼意義。
“怎麼了？”沈書璟將絲帕放下，輕聲問：“想什麼呢？”
齊乘淵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卻飄忽遊離，似乎有什麼心事。
“帕子。”齊乘淵下意識回神，脫口而出。
“帕子？”沈書璟看了看手裡的帕子，不明所以。
齊乘淵噎了噎，憋出兩個字，“好看。”
沈書璟聞言笑了笑，心想這不就是一條素色的帕子嗎，好看在哪？
正說著話，門口傳來腳步聲。
兩人循聲抬眼看去，是白於。
沈書璟原本想起身避嫌，但見齊乘淵沒說什麼，想來白於應該是知道兩人關係。
事實上，白於確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他進門後，目光溫和地看了一眼沈書璟，點了點頭當是打招呼。
隨後朝齊乘淵恭敬行了一禮，“見過王爺。”
白於不知道齊乘淵現在看他很不爽。
齊乘淵剋制住情緒，抬手道：“免禮。”
“王爺的傷勢已基本穩定，萬景堂還有病患在等著在下，若王爺無其他吩咐，在下便先行告退。”
“有勞白老闆了。”齊乘淵咳了咳，“你也忙，先走吧。”
“謝王爺。”
隨後，白於從藥箱中取出幾瓶小巧的瓷瓶，交給沈書璟，囑咐道：“這幾瓶藥，每日早晚需各服用一粒，以助王爺恢復體力，切記不可多服，亦不可漏服。”
“還有，昨夜開的方子一天兩副，隨餐服下。三日後我再來看望王爺，調整藥方。”白於的聲音低沉悅耳，但語氣並不熱絡，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沒等兩人開口應下，他又補充道：“在下再去看一眼李護衛。”
話落，白於不動聲色地看了沈書璟一眼，眼神揶揄。
沈書璟一下就領會到他眼神裡的意思，【李處不是你哥嗎？這都不去看看？】
正當沈書璟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同他一起去，門口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身著官服的符敘，行色匆匆的小跑進來。
“王爺！不好了！城外西南方向的山脈突發山崩，泥石流正朝著默禾城的方向洶湧而來，沿途村莊已遭波及！”
沈書璟聽了頓時心裡一咯噔。
她扭頭看向齊乘淵，只見他表情有片刻的怔愣，隨即迅速恢復如常，幾乎沒有思考就做出了決斷。
他沉聲開口：“你即刻趕往默禾城軍營，傳本王旨意，命趙暮山及趙延維各帶一千善水的精兵前往，組織疏散百姓並加固城牆。”
各帶一千，加起來就是兩千。
在默禾城的軍營之中，確實是有一支特別善水的軍隊，那便是趙暮山將軍麾下的精銳之師。
這批將士，皆是趙固安從都城帶來的，不僅深諳水性，更精通水上作戰的種種策略與技巧。
這在北境是非常稀缺難得的。
齊乘淵話音剛落，符敘恍似被這句話擊中，腦海中閃過昨夜幫沈書璟謄抄的驊國曆史，欲言又止，“這，恐怕......”
恐怕，會有外敵趁亂偷襲。符敘心下驚慌，卻不能明說。
昨夜沈書璟臨走前，就交代過這些內容大部分都是野史，還有很多不確定，她還需再捋一捋。
為此，符敘毫不猶豫的答應過了，還承諾不會從他的嘴裡透露半分。
思及此，符敘抬眼看向沈書璟，下一瞬，沈書璟似有所覺地垂眸。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暗暗交換了個無措的複雜眼神。
此時在場諸人皆是神情沉重。
除了白於。
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他眼神玩味地打量著三人的表情，跟個上躥下跳要吃瓜的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