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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禾城原為禾國都城,疆域不大,只有都城默禾城與其周圍10多箇中小城邑。驊國初年便已臣服,去除國名,成為驊國北境屬地。
因其與鄰國垣城國僅隔一條玉水河,默禾城多次遭垣城國武力入侵,民不聊生。為此,齊勘王命大將軍趙固安率領精兵駐紮於此,以守默禾城百姓安寧。
趙固安治軍有方,他率領的軍隊英勇善戰,多年來數次成功抵禦了垣城國的入侵,默禾城才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默禾城百姓對趙固安也是敬愛有加,每每提起更是讚不絕口。可以說,趙固安在默禾城百姓心中,已然成為他們的守護神。
如今齊乘淵受命於此,掌管軍民諸事。恐怕除了民心難撫,趙固安也未必服他,不然他也不會在城門口被攔下來。
此時,日正當中,默禾城的城門熙熙攘攘,行人絡繹不絕。
齊乘淵一行人卻在行至城門處,被幾名守城士兵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守城士兵見來車隊眾人穿著打扮與當地人不同,擔心是敵國細作,於是語氣頗為嚴厲地喝問道。
李處哪受過這種待遇,解轡翻身下馬,“好大的膽子!三皇子奉陛下之命掌管默禾城,爾等還不速速退下!”
守城士兵一聽,面面相覷,顯然並沒有聽到這個訊息。
領頭的朝邊上的小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立刻派人去通報趙固安大將軍。
見狀,李處上前兩步,含怒道:“怎麼地?不相信?”
幾個守城士兵被李處的氣勢逼得連連後挪,故作鎮定道:“我等不過是依規辦事,還請諸位稍安毋躁,待趙將軍下達指示後再進城。”
殿下堂堂驊國三皇子,分封到此還要被這幾個守城士兵攔著。
思及此,李處只覺言氣血翻湧,握住劍柄的手動了動。
“李處。”一道溫和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坐在後面馬車中的齊乘淵隔著窗欞輕聲道:“無妨。”
“是,殿下。”
李處惡狠狠地瞪了守城士兵一眼,不情不願地退了幾步。
齊乘淵闔眼端坐,靜候趙固安的指令,氣息淡漠中夾著不快。
好在趙固安並沒有讓齊乘淵久等,不足一刻鐘便帶著趙雪青一同趕到了城門口。
父女倆身穿戰甲,一身英氣逼人,像是從軍營裡匆忙趕來。
飛身下馬後大步流星地走向齊乘淵的馬車旁,行了一禮,齊聲道:
“末將趙固安,見過三皇子殿下。”
“臣女趙雪青,見過三皇子殿下。”
“免禮。”齊乘淵掀開車簾,長腿一邁下了馬車,柔聲道:“趙將軍,趙姑娘好久不見。”
父女倆得令直起身來。
抬眼間,趙雪青不由得愣了神,目不轉睛地望著齊乘淵。
許久未見,齊乘淵還是一如既往的明朗凌厲,俊美耀眼。身上一襲麴塵色的直裾長袍與他冷白的面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襯得他身形頎長,挺拔如松。
她在默禾城從未見過男子穿如此鮮嫩的顏色,不僅不顯得女氣,反而襯得他清貴孤高,似九天之上的神祇。
似感受到趙雪青在看他,齊乘淵筆直地朝她望過來,嘴角勾起淺淡的笑。
跟齊乘淵的視線對上,趙雪青這才意識到自已的失禮,她想抽回視線已經來不及了,因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只得斂眸笑了笑。
倘若她眼神不躲藏,便會發現齊乘淵明亮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笑意。
趙固安見女兒一臉嬌羞地扭捏模樣,既無奈又好笑。
女大不中留啊。
看來這齊乘淵到默禾城未必是壞事。
趙固安正琢磨著,齊乘淵突然後退兩步,朝趙固安端正地行了一禮:“趙將軍,趙姑娘,本王初來乍到,對默禾城諸多事務尚不熟悉,往後還需仰仗兩位。”
趙固安和趙雪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
堂堂三皇子,竟如此放下身段。
“一路上本王聽聞趙將軍治軍有方,體恤愛民,默禾城百姓們安居樂業。”齊乘淵笑了笑,沉聲道:“趙將軍勞苦功高啊。”
“殿下謬讚了。”趙固安趕緊回禮,訕訕道:“末將只是盡忠職守,保衛一方百姓安寧,不敢居功。”
齊乘淵笑了笑,道:“趙將軍無須謙虛,父皇多次在朝堂上誇讚趙將軍。出行前,再三叮囑本王多同趙將軍學習,如何治理默禾城”
趙固安一聽,連忙擺手:“殿下言重了,末將惶恐。”
“趙將軍不必謙虛了。”
齊乘淵擺了擺手,寒暄了幾句後,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進城吧。”
“是,殿下。”趙固安拱手道:“末將已命人在軍中為殿下接風洗塵,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說罷,趙固安轉身吩咐守城士兵放行。
“有勞趙將軍費心了。”齊乘淵微微頷首,隨後與趙雪青一左一右跟在齊乘淵身旁,一同進了城。
李處跟在身後,朝著守城將士,冷哼一聲,狠狠瞪了眾人一眼才跟了上去。
默禾城不大,就在齊乘淵和趙固安一行人在城門處聊天的空檔,三皇子受封於此的訊息在默禾城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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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軍營之時,天已經黑了。
默禾城是北境之地,晝夜溫差大。一到夜晚,寒風凜冽,彷彿要將人骨頭都凍裂。
將士們為了給齊乘淵接風洗塵,在軍營訓練場架起了篝火。
趙雪青憤憤不平地站在營帳門簾前,十分不滿,“阿父!為什麼女兒不能去?”
“你一個女兒家家,大晚上的參加宴席成何體統?”趙將軍板著臉,一臉嚴肅地說道,“男女授受不親!”
趙固安雖寵愛趙雪青,但也是有分寸的。
“女兒自小就在這軍營長大,天天跟將士們一起吃飯訓練,怎麼這會兒就男女授受不親了?”趙雪青抿了抿嘴,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
“你何時見為父同意你日落後離開營帳的?”趙固安不答反問。
趙雪青一噎,悶悶道:“沒有。”
“雪青,阿父知道你心悅三皇子。”趙固安看不得她失落的樣子,溫聲勸道:“如今他受封於此,你往後有的是機會同他相處,不急於這一時。”
“三皇子是皇家子弟,自小便熟讀禮儀書卷,規矩森嚴。他若知道你一女子夜晚與男子一同把酒言歡,只怕會對你心生不喜。”
對趙固安的言論,趙雪青半信半疑,但有一點說得對——那就是來日方長,
她猶豫了一下,不情不願道:“阿父,我明白了。我會注意分寸的。”
趙固安見她聽進去了,便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這就對了。你且回去歇著。改日阿父設午宴,定帶你參加。”
“阿父也早點歇息,女兒先進去了。”
趙雪青點了點頭,道完別,轉身回了營帳。
待她走後,趙固安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當然,同樣表情凝重的還有趙雪青的三個哥哥。
哥仨坐在篝火旁,用探究的眼神時不時地偷瞄著不遠處那道挺拔的身影。
早些時日,就從大哥趙京元寄來的家書中得知了小妹有了心上人的事情。
今日終於看到了妹妹“心上人”的廬山真面目,切,也就那樣。
除了長相精緻,肩寬腿長,身形高挑,氣質溫潤如玉外,也沒有什麼能入得了眼的。
“跟個小白臉似的。”趙延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四弟,注意言辭。”聞言,趙暮山瞪了他一眼,再怎麼說齊乘淵也是皇子,隨意詆譭可是要掉腦袋的。
趙延維撇了撇嘴,看向三哥趙濡雨,試圖得到認同。
趙濡雨默默移開視線,並不接茬。
大概是他臉上不屑的表情太明顯,趙暮山低聲警告道:“控制下你的表情。”
“是~~~”趙延維咧了咧嘴,露出一個非常做作的笑容。
趙濡雨看他笑得五官亂飛,很嫌棄,咬牙道:“把嘴閉上。”
“就不!”趙延維齜牙做了個鬼臉,非常欠打,趙濡雨作勢就要揮拳。
一旁的趙暮山沉聲打斷了他們。“別鬧了,阿父來了。”
只見趙固安一到訓練場便徑直到酒缸處,舀了一勺酒,舉著酒杯朝齊乘淵走了過去。
“殿下。”趙固安輕喚了一聲,舉了舉杯子,一飲而盡。
齊乘淵稍一愣,也舉了舉杯,毫不推拒地飲完一杯。
見他這麼給面子,趙固安心裡十分滿意,說話也隨意了些。
他掃了一眼齊乘淵的身後,嘮家常似的問:“殿下,李護衛哪兒去了?怎麼沒來?”
“李處有些水土不服,正在宅院歇息。”齊乘淵頓了一下,笑著道:“將軍見笑了。”
天色昏暗,趙固安沒看清齊乘淵眼裡一閃而過的冷厲。聞言,還十分熱絡的叮囑齊乘淵在默禾城的注意事項,明裡暗裡暗示他應該多學習騎射武藝,才能有機會捕獲趙雪青的芳心。
齊乘淵心覺好笑,給他點顏色還開起染坊來了。
“趙將軍,那是在做甚?”齊乘淵轉了轉杯子岔開話題,眼神指了指不遠處的搭起一個丈餘高的二層八角大棚和巨大的熔爐。
趙固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了笑,解釋道:“回殿下,那是將士們為殿下準備的接風節目:打鐵花。”
齊乘淵點了點頭,面露疑惑。
“末將這就讓弟兄們為殿下演示一番。”趙固安轉身,朝著大棚的方向大聲喊道:“準備!”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棚內瞬間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趙固安轉身看向齊乘淵,邀請道:“殿下,這邊請。”
齊乘淵站起身,隨著趙固安的步伐,緩緩朝大棚方向走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棚內的火光也愈發清晰。將士們頭戴反扣著的葫蘆瓢,赤裸著上身,一棒接一棒,一人跟一人,往來於熔爐和花棚之間。
一棒鐵花沖天而起,另一棒接踵而至,遇到棚頂的柳枝後迸散開來,點燃了花棚上的鞭炮和煙花,鐵花飛濺,鞭炮齊鳴,流光飛舞,煞是好看。
這情景若是讓沈書璟看到了,定又要咋咋呼呼的的讚歎一番。
思及此,齊乘淵唇角不自覺地上揚。隨即才反應過來,僅僅一瞬,嘴角的笑意便僵在了臉上,心臟像是被利刃捅了一下,隱隱作痛。
沈書璟已經消失一個多月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在夢裡見見她,後來連夢裡都尋不見她的身影了。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做何事,是否安好。
齊乘淵望著大棚裡十幾米高的金色火花,在心裡嘆了口氣。
晚風輕拂,火花綻向夜空,如流星般漫天劃過,黑夜頓時亮如白晝,如此喜慶的景緻落在齊乘淵的眼裡卻染上了涼意。
恍惚間他好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懸在半空,晃眼看去和夜色融為一體。
怎麼現在都開始有幻覺了?
齊乘淵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想要驅散那抹不切實際的身影。
“齊乘淵!”
驀地,他的耳畔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齊乘淵聞聲一怔,不敢相信自已聽到了什麼,往前走了兩步,目不轉睛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生怕是自已聽錯了。
“齊乘淵,你在發什麼呆!快點過來接我!我又動不了啦!”
是她的聲音,綿軟清甜,帶著她獨有的那種歡快語調。
察覺到齊乘淵的異常,趙固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疑惑地問道:“殿下,怎麼了?”
齊乘淵沒接話,面色緊繃,出神地盯著棚頂。
隨著鐵花悉數落下,眼前的身影氤氳在一片朦朧的煙霧中,逐漸清晰。
她依舊穿著他不認識的單薄服飾,長髮披散,眨巴著眼睛,嬌小的身軀在空中蹦躂著。
見狀,齊乘淵瞳孔縮了縮,眼神一下子亮得驚人,似驚喜又似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