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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郁，北境夏日晚風陣陣。
清清涼涼的月光灑在地上，帶起一絲詭異涼意。
李處心裡一陣納悶，這感覺怎麼有點熟悉。
思忖間，李處忽覺周身一陣發寒，好似有一座源源不斷冒著寒氣的冰山正在朝他靠近。
他猛地轉過頭去，滿臉戒備地四處張望。
齊乘淵臉色略沉，視線越過李處，直直地看向沈書璟。
只見她以李處為中心來來回回兜了兩三圈，將其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番，而後，又繞到李處面前，舉起手，對著他的臉，上下比畫著。
“看什麼呢？”齊乘淵微不可察皺了下眉，神色微斂，語氣勉強算得上溫和。
李處回過神來，躬身道：“回殿下，屬下......”
“過來。”齊乘淵不等他說完，打斷了他。
李處疑惑地啊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
接收到齊乘淵睨過來的眼神，沈書璟癟癟嘴，回了聲：“哦。”
直到她的身影在身邊站定，齊乘淵才將視線收回，無聲勾了勾嘴角，旋即又恢復到一如既往的平淡。
一旁的李處不明所以，“殿下？”
下一瞬，齊乘淵餘光掃見一張放大的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跳漏了一拍，“你靠這麼近做甚？”
李處以為自已突然出聲嚇到他了，正想請罪，抬頭時，卻見齊乘淵朝另一側別開了臉。
表情沒有絲毫不悅，眼神繾綣，溫柔得不像話。
能讓殿下流露出如此情緒的人，恐怕只有......
“沈姑娘？”李處遲疑地開口。
話落，兩人震驚了，唰的一聲看向李處。
“看見了？”齊乘淵嗓音低沉，帶著壓迫感。
他掃了一眼沈書璟的穿著，毫不猶豫地脫下了自已的外袍搭在她的肩上，眼神頓了兩秒，“進來說。”
李處應了一聲，關門落閂，在桌案前站定。
“看見了？”齊乘淵在桌邊坐下，垂著眼，又重複了一遍。
“回殿下，沒看見。”李處忙解釋道：“沈姑娘身上自帶寒氣，屬下也只是猜測。”
“寒氣？”沈書璟側過身子，抬起手握住齊乘淵的手腕，抿了抿唇，小聲道：“寒嗎？”
齊乘淵怔了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都放緩了不少，“不寒。”
他低頭看了一眼，抬頭時兩人四目相視。
聞言，李處默默地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
雖然他看不見沈書璟，但還是能明顯地感受到空氣裡瀰漫著的纏綿愛意，實在是頂不住了。
“咳！”李處捂嘴輕咳一聲，提醒道：“殿下，任務的事......”
齊乘淵緩緩地收回目光，臉色淡了淡，“東西拿到了嗎。”
李處張了張嘴，偏頭看了一眼齊乘淵身側的空氣。
齊乘淵瞭然，不以為意道：“但說無妨，書璟是自已人。”
“拿到了。”李處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卷軸，雙手呈上。
末了又瞥了一眼齊乘淵身邊的空氣，心裡劃過一絲異樣。
齊乘淵伸手接過，開啟卷軸，是默禾軍營邊防圖。
“屬下查過了，趙將軍的軍營裡共有五支軍隊，除了趙暮山軍隊裡的將士是趙固安從都城帶來的，其餘均是默禾城本地招募計程車兵，並未發現與南境的虎陽軍隊有任何聯絡。”李處道，“但趙暮山的軍隊，是趙固安最為倚重的，至於與莊皇后是否有關聯還需進一步調查。”
齊乘淵淡淡地掃了一眼卷軸上的內容，微微點頭，“軍庫可查了？”
“回殿下，根據軍營圖，有兩庫房存放兵械，但屬下只查了其中一個，沒有發現南境倒賣的兵器。”李處躬身道，“至於另一個庫房，屬下無能，暫時還未找到。”
齊乘淵眉頭微蹙，目光在卷軸上的軍營圖上來回掃視，吩咐道：“這些先放一放，你這幾日多留意一下默禾軍營裡的書信往來，糧草運送。”
齊乘淵頓了頓，又道：“本王要知道，這趙固安是敵是友。”
李處點頭應下，又問：“屬下不明白，趙將軍為符將軍上奏翻案，殿下為何還對趙將軍起疑心。”
“本王疑心的便是趙固安上奏翻案一事，他在北境多年，為何平白上奏追查南境倒賣軍械一案？”齊乘淵微微傾身，手指在地圖上輕敲著，“與本王交談相處，毫無君臣之禮。也不知是背後有倚仗不把本王放在眼裡，還是真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齊勘王雖將他受封於此，卻並未把兵權交予他，只是給了監察的權力。倘若趙固安真是個只知舞刀弄槍的肝膽之士，那默禾軍營必定無都城勢力插手。
這樣他想掌握兵權部曲可就方便多了，博取趙固安的信任，只需先娶......思及此，齊乘淵心裡竟一點兒也不明朗，下意識地看向沈書璟。
只見沈書璟不知何時靠坐在椅子上，微微側著頭，正在凝神諦聽他們的話，眉頭緊蹙，似在思考。
趙固安的生平，我明明看了那篇，怎麼想不起來了。
符良朋是倒賣軍械這個倒是記得。
聽他們這麼說，如果符良朋是被冤枉的，那就跟書上寫得不一樣了。
沈書璟按了按眉心，有些煩躁。
實在想不起來了。
由於沈書璟的表情垮得實在是太明顯了，齊乘淵不覺有些心虛，心想，難不成她知道了？
齊乘淵變了臉色。
李處看在眼裡，思慮再三，又問道：“那屬下是否需要加強對趙固安的監視？”
齊乘淵回過神，搖了搖頭，“不必，以免引起他的警覺。你只需暗中觀察軍營日常運作，查清背後是否有都城勢力。記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打草驚蛇。”
虎陽與默禾是驊國最大的兩個軍營，如今虎陽已被他人染指。若是他能將默禾納入麾下，必將成為他手中利劍，屆時揮劍向南，都城唾手可得。
默禾軍營十分重要，萬不可有閃失。
齊乘淵沉凝片刻，囑咐道：“還有一事，你務必留意，關於趙固安與朝中其他官員的交往，也需密切關注。”
李處應了聲是，正要退下，齊乘淵又叫住了他，“慢著！”
李處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殿下還有何吩咐？”
齊乘淵沉了沉聲，道：“去找幾件家丁的衣服過來。”
李處一噎，明知故問道：“給沈姑娘？”
齊乘淵斂眸，反問：“有什麼問題？”
突然被點名的沈書璟回過神，一臉茫然。
有什麼問題？
“殿下，在都城也算了，這默禾城男子個子都偏高，您讓她穿著家丁的衣服，且不說長相，光是這身高就引人猜疑了。”李處著實無語，再開口時音量都高了幾分，末了，小聲補充道：“您還不如讓她當丫鬟呢。”
“不行。”齊乘淵眸色微斂，嚴詞拒絕，“她若扮成丫鬟還得幹雜活，再者，男女授受不親，她若同本王有所接觸，若是被有心之人瞧了去，傳了閒言碎語，豈不是壞了本......”
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她的名聲。”
切！李處心裡暗自誹腹。
也得他人瞧得著她才能傳閒言碎語，分明就是怕給趙姑娘看了去。
正上頭的沈書璟全然不知齊乘淵的心思，心裡一陣感動。
李處堅持，“可家丁真的太假了。”
齊乘淵斂了神色，一言不發。
氣氛僵持不下間，事件的當事人沈書璟舉了舉手。
“我有個辦法。”沈書璟嘿嘿一笑，站起身來，湊到他邊上，小聲道：“既不用當丫鬟，也不用當家丁，還能跟你們同出同進的辦法。”
齊乘淵聞言側眸看她，應了聲，嘴角微勾，等著下文。
聽不見也看不著的李處一臉茫然，心頭兀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眼神無措的在齊乘淵和空氣間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