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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停下，沈書璟疑惑地看著齊乘淵，不明白他突然停車的原因。
齊乘淵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自顧自地起身撩簾下了馬車。
沈書璟“誒”了一聲，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齊乘淵喚過李處，又交代了幾句。
李處連連點頭應了差事，留下一匹馬，駕著馬車先行離去。
“搞什麼啊？”沈書璟好奇得很。
齊乘淵目視前方，聲音和表情都平得像一條線，咬著牙低聲說：“跟著就行了。”
“......”沈書璟立馬翻了個上天的白眼。
齊乘淵徑直朝一家成衣鋪走去，沈書璟雖滿腹疑惑，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這廂，趙雪青正站在店鋪前張目四顧。
這些時日她一直隨父親在邊疆抗戰殺敵，前兩天突然收到皇家祭祀的旨意前往蓮安山，事發緊急沒來得及準備合適的衣裳，只得臨時置辦。
看著裝飾雅緻的店鋪和打扮標緻的行人，趙雪青不禁有些侷促。
她素面朝天，身穿一襲簡單的暗色戰袍，腰間掛著父親贈予的長劍，與這胭脂香氣瀰漫的店鋪格格不入。
“小姐，要不直接亮牌吧？”
一旁的侍衛見趙雪青躊躇不前的模樣，小聲詢問道。
“不可，拿身份壓人可不是趙家的風格。”趙雪青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末了還不忘囑咐身旁的侍衛，“你們也一樣。”
“是！小姐。”
侍衛們拱手應下。
趙家滿門忠良，絕不做仗勢欺人之事。
“你們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轉頭吩咐了幾個侍衛。
侍衛們連忙應了。
趙雪青理了理衣裳，轉身邁開腳去。
涼風掠過，耳邊有腳步聲傳來，下一息，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從趙雪青的身邊經過，途經處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趙雪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瞥見男人站在櫃檯邊，臉龐白皙而精緻，舉止間流露出儒雅的風度同他寬闊流暢的肩線，刀削的下頜骨形成了一個和諧的反差。
趙雪青腳步微滯，慢吞吞地進了店鋪。
齊乘淵垂了垂眼，餘光暗捎過去，嘴角微勾，下一秒笑容凝固。
一個放大的臉赫然出在他面前。
“你心上人啊？”
沈書璟見他一直偷瞄妹紙，心下好奇。
她的臉倏的貼過來，兩人之間距離突然被拉近，齊乘淵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並不理會她。
沈書璟也不惱，在家裡他對她都是愛搭不理，出了外面更不能為了她對著空氣說話。
“這位公子，可是相中了我家的衣裳？”
正在招呼客戶的店家眼尖地瞧見了站在櫃檯前打扮貴氣的齊乘淵，連忙熱情地迎了上去。
“在下想給家母挑選幾樣壓襟，不知店家這裡有沒有新到貨的樣式？”齊乘淵溫聲開口，目光在店內各式各樣的壓襟上流轉，似乎在尋找著滿意的款式。
“當然有，當然有。”店家一邊回應著，一邊引領齊乘淵走到一旁的展示櫃，“我們這裡的壓襟款式繁多，有金有玉，有繡有繪，全是頂尖的師傅用上好的料子做的，絕對能滿足公子的需求。”
齊乘淵點了點頭，溫潤地笑一下，“有勞。”
他細細地挑選著，時而拿起一塊壓襟仔細觀賞，時而與店家詢問材質和工藝。言語間細緻謹慎，顯然是想為母親挑選到最合適的禮物。
店家見狀，嘴上不由得讚歎這位公子的孝心。
沈書璟是第一次看到這些玩意兒，很是新奇。
難怪古風圈的大大們都這麼嚴謹，這古代的裝飾確實精緻。
不過沈書璟並不覺得齊乘淵是真的就是單純來給自已的母親買壓襟。
“誒，你到底想幹嘛？”
沈書璟在齊乘淵耳邊小聲詢問，顯然對齊乘淵的行為感到困惑。
齊乘淵側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看向趙雪青。
沈書璟微微側過身子， 看見了站在另一邊的趙雪青。
此時的趙雪青正在架前挑選衣裳，餘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在挑選壓襟的齊乘淵。
她隨意地挑選了幾件素色衣裙，準備向店家詢問價格。
就在此時，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走進了店鋪。她一眼就看到了趙雪青，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趙雪青察覺到婦人的視線，抬頭望去，只見那位婦人正在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已。
四目相對，那位婦人一臉傲慢地走到趙雪青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用手帕捂住口鼻，嫌棄道：“常老闆，你家這店什麼時候開始做慈善了。”
趙雪青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
店家其實早就發現了趙雪青，但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人不鬧事，也就沒去在意。
可這婦人是回頭客，不好得罪，斟酌過後，常老闆上前忙賠笑道：“黃夫人，您別生氣，小的這就讓她走。”
說完，臉色一變，回頭對趙雪青做個了請的手勢，“姑娘，慢走不送。”
趙雪青是驊國大將軍唯一的女兒，卻並非那種養在深閨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相反，她經常跟隨父親出征，從小就顯露出連男子都難以企及的軍事才能，比起哥哥尤更得父親的鐘愛，將士們對她也是十分敬佩。
門外的侍衛可見不得大小姐受一點委屈，臉色一沉，作勢就要進來給自家小姐撐腰。
趙雪青眼眸一轉，給侍衛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店家，我......”
她微微頷首，正要開口解釋，卻被一道低沉溫潤的聲音打斷。
“敢問，姑娘可是趙大小姐？”
齊乘淵長腿一邁走到趙雪青跟前，溫和有禮地衝她揖了下手，口吻甚是驚喜。
趙雪青微愣一瞬，秀眉微蹙，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齊乘淵。
常老闆和黃夫人聞言面面相覷。
常老闆試探地問道：“這位姑娘莫非是公子的友人？”
“在下可不敢妄想。”齊乘淵含笑擺手，慢條斯理道：“久聞趙大將軍獨女文武雙全，儀度嫻雅，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趙雪青眉目壓得極低，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齊乘淵面色不變，眉眼微挑，用眼神指了指趙雪青腰間的玉牌。
趙雪青有一枚當朝聖上親賜的玉牌，以此嘉獎趙雪青在戰場上的功績，玉牌是罕見的羊脂白玉所制，圓弧形狀，正面雕刻了十二月令花，但凡對國事有所關注的人都會知道。
原來是玉牌，趙雪青臉色微微一變心想，下次一定要記得把它摘了。
她立刻伸手摸向腰間，將玉牌取下，收入袖中。
“yue！”
沈書璟是真不習慣齊乘淵撩妹的樣子，輕聲細語，風度翩翩，沒忍住發出作嘔的聲音。
齊乘淵倒是專業素養滿分，臉色都不帶變的。
“不知在下可否有這個榮幸給趙姑娘送上薄禮。”齊乘淵說著，看向了趙雪青選中的衣裙。
作為一個陌生人，如此套近乎。
趙雪青聞言，露出了一個不太樂意的表情，眼裡的戒備更明顯了。
“多謝公子美意，不過不必了。”趙雪青語氣冷淡地拒絕道，“我自已買得起。”
齊乘淵似乎並不意外她的拒絕，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攔趙小姐了。有緣再見，告辭。”
說罷，拿起買好的東西，轉身離開。
趙雪青一噎，近乎詫異地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連一般常老闆諂媚的討好都沒聽進去。
好一招欲擒故縱，以退為進。
吃瓜的沈書璟在心裡拍手叫好，老祖宗就是不一樣。
“妹紙在看你。”沈書璟在齊乘淵身後不疾不徐地跟著，邊走邊回頭看趙雪青，“她誰啊？這麼撩....勾搭她？”
怕齊乘淵聽不懂，沈書璟還非常貼心地解釋了一下。
此時的齊乘淵早已沒有了剛剛和煦的模樣，臉色沉下，一言不發地跨坐上馬。
沈書璟不由得感嘆，變臉不愧是傳統專案，這古人變起臉來真是信手拈來。
齊乘淵扯了扯韁繩，淡淡道：“她是趙雪青。”
沈書璟疑惑道：“誰啊？”
齊乘淵一頓，看了她一眼，“跟齊乘祉結親的那個將軍之女，不是你說的？”
他的語氣無波無瀾，卻莫名地有種滲入的感覺。
隨口一編的人物，誰會記得啊！
沈書璟倏然心虛，忙岔開話題，故作興奮道：“你還會騎馬啊？我還沒騎過咧。”
說完，不等齊乘淵反應，雙腿併攏一蹬就在他身後坐下。
纖細的手臂順勢環上他的腰，冰冷地掌心貼著腰際。
齊乘淵身形微僵往前湊了湊，聲線低沉沙啞道：“男女授受不親。”
沈書璟本意只是想岔開話題，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沒關係，我是鬼。”
“......”
齊乘淵吃過被調戲的虧，一言不發，打馬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