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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醫生來到走廊的電梯口。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醫生看我的眼神不大對。
就好像認識我一樣。
雖說媽媽之前也是在這家醫院做的手術。
可每個接觸過的醫生護士，我都能想起來他們的樣貌和名字。
因為他們對我來說就是恩人的存在。
而我對眼前這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管了，說正事要緊。
我拿出手機，在相簿裡翻出了一張進口排異藥的照片。
“醫生，您幫我看看，這藥怎麼樣？”
醫生接過手機，眯著眼睛細細一瞅。
隨後點著頭，開口道：“嗯，你倒是挺會找，我一般給熟人推薦的也是這個藥，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貴就貴吧，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媽身體每況愈下。”
我拿回手機沉聲說道。
醫生看著我：“這個藥需要她終身服用，你一旦開始打工，就得一直幹下去，還怎麼參加高考？”
“我自已有辦法，您就不用擔心了。”
我早已透過海外的中介買了藥，就等著對方從海外發貨了。
但這事我沒告訴任何人。
醫生搖搖頭，正要跟我說些什麼的時候，有個小護士跑過來打斷了我倆的談話。
“趙醫生，306床的病人家屬正在找您。”
醫生收起那副關心的表情，立刻恢復一臉正經，跟著護士離開了。
我下樓買了一碗粥，回到媽媽身邊。
作為兒子，我真是太差勁了。
如果不是醫生提醒，我都不知道媽媽有腹瀉的情況。
還由著她每天等我到晚上回來才吃飯。
我不回來，她就吃冷飯冷菜。
“兒子，媽吃不下了，這點放著我待會兒餓了再吃。”
媽媽將吃剩的半碗粥遞給我。
我直接給她倒進了垃圾桶。
見狀，媽媽急了：“你給我倒了幹嘛呀，多可惜啊，醫院附近的東西賣得又貴，你以為錢是大風颳來的？”
“錢錢錢，你能不能別老把錢掛在嘴邊上？”
我比她還急。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這點小錢。
媽媽緊緊皺著眉頭，看了我半晌，忽然推著我說道：“你給我滾回學校去，這裡用不著你伺候。”
“我走了你就會立馬出院，連打點滴的錢你都捨不得，然後你就會拖著張姨回去上班，因為你更捨不得今天的工錢。”
我太瞭解媽媽了。
上個月她因為胃痛不舒服，我請了兩節課的假陪她去醫院打針。
結果我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偷摸回去上班了。
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中午放了學去醫院給她送吃的，結果看見她的病床上躺著個兩鬢斑白的老太太，恍惚間還以為我他媽走錯病房了呢。
媽媽見我不聽話，又氣又惱。
“你這樣只會讓我更難受，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
我問道：“看見你生病，我就不難受嗎？”
“你現在哪有時間管這些有的沒的，兒子，咱可就差臨門一腳了，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給我掉鏈子。”
媽媽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我直接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起身。
“沒得商量，今天我必須陪著你。”
“高軒，你要造反啊！”
“我就造反了，你有本事快點好起來揍我啊！”
“你……”
我們娘倆大眼瞪著小眼。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之中。
張姨忽然回來了。
“我在走廊上就聽見你倆渣渣嗚嗚的，幹什麼，要瘋啊？”
媽媽氣鼓鼓的指著我道：“這孩子簡直是沒救了，我說什麼都不好使，還跟我蹬鼻子上臉！”
我笑著道：“媽，你讓病房裡的人評評理，看是我蹬鼻子上臉，還是你油鹽不進！”
“你看你看，他說的這是什麼話！”
媽媽撐著手肘坐起身來，蠟黃的臉色都被我氣得出現了一抹紅光。
張姨是她姐妹，能不知道她那倔驢脾氣嗎？
見我倆吵成這樣。
張姨立馬就對病房裡的人問道：“這娘倆到底誰對誰錯？你們別光顧著看戲啊，給我這個後來的人說說唄！”
這下可真熱鬧了。
病房裡一共5張床位，每張病床旁邊坐著一到兩個家屬不等。
加起來十幾個人，同時張開了嘴。
“我作證啊，這孩子沒說錯話，句句都是為他媽考慮。”
“就是，孩子他媽也忒犟了，這孩子多孝順啊，比我家那個一言不合就鬧著離家出走的混小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人孩子想多陪陪你，這還不樂意？”
“一天到晚逼著孩子學習，你沒有個好身體，你孩子能學得進去東西嗎？”
……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張姨回頭看向媽媽，一臉‘你還有什麼話說’的表情，衝她搖了搖頭。
媽媽被這些人懟得無言以對。
那臉都都快垮到地板上去了。
我嘆了口氣，將椅子讓給張姨，說道：“張姨，今天謝謝您了，您先坐會兒吧，我出去給您買瓶水。”
“不用孩子，我差不多要走了，你好好陪著你媽，別跟她吵吵。”
張姨連忙擺了擺手，將椅子還給了我。
我沒有問她剛才交了多少錢，打算每天在媽媽的抽屜裡塞一點零錢。
因為媽媽肯定會刨根問底，把這筆錢還給她。
我能幫一點是一點。
送張姨出了醫院，我站在大廳的臺階上吹了會兒風，才感覺那種壓抑的心情要順暢多了。
“高軒。”
這時，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著昂首挺胸大步走來的楊浩，足足愣了好幾秒才確定這不是我的幻覺。
雖然現在是中午。
但醫院距離學校十幾站路，這傢伙跑過來幹什麼？
楊浩見我愣神，直接照我腦袋上一拍。
“嘿，兒賊，發什麼愣呢，想你爹了嗎？”
“老子想你大爺。”
我一腳就踹了上去。
趁他彎腰呼痛的時候，一把拎住他的後衣領子，帶到了馬路邊上。
“滾回學校去。”
楊浩嚷嚷道：“別介啊，兄弟，我找你有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