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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高軒。
在我還在我媽肚子裡的時候。
就有個算命先生就跟我媽說我天生克母，最好把我打掉，再要一個。
媽媽不相信，並且還把那個算命先生給罵了一頓。
可是在我出生之後，那算命先生所說的一切，好像都成了現實。
我出生還不到一年的時候，我爸就染上了賭癮，兩三年的光景就把爺爺留下的家底敗了個乾淨。
記得那天。
他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回到家裡向媽媽索要房產證。
那房子是外公留給媽媽的遺物，媽媽說什麼都不肯給，他氣急敗壞把媽媽按在地上打。
我見到他打媽媽，就上去阻攔，喊他爸爸別打，結果也叫他一拳頭砸在臉上，當場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醒來，我已經是在醫院了。
聽見醫生跟媽媽說，幸虧只是打斷了鼻樑，如果再往下或者往上偏一寸，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年紀小，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也本能的害怕。
再往後發生了什麼，我就有點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我們從醫院再回到家的時候，家裡聚集了很多人。
這些人長得很兇，很嚇人，他們問我媽，我爸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還錢。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他不僅輸光了家裡的錢，還在外面借了很多的債。
媽媽找不到他，他們就說夫債妻還，幾乎每天都跑來家裡鬧事，砸玻璃，潑油漆，在牆面上寫字，還把家裡所有能搬走的東西都給搬走了。
記得那時候，媽媽從早到晚一刻都不閒著的在外面工作。
她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盤算還差多少錢能還清債務。
而我也在這樣的日子中，一天天長大。
小時候的經歷與家庭原因，使我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自卑、敏感、脆弱、怯懦。
上小學之後，我也無可避免的成了被同齡孩子霸凌的物件。
而我就是在遭遇霸凌的時候認識的她。
她的年紀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像極了大人口中沒人要的小孩。
而在她的身後還跟著許許多多和她一樣的孩子。
看見她們，欺負我的那幾個人都當場就被嚇得落荒而逃。
而她拖著個垃圾袋走到我面前，問我：“有吃的沒有？”
“還，還有半塊麵包。”
“拿來給我！”
她向我伸出手。
我有點怕她，伸手從書包裡翻出早上媽媽給我帶的麵包給她。
女孩將我啃咬了幾口的麵包翻了面，大口吃了起來。
“聽他們說你也是沒有人要的孩子？”
“我有人要的，我，我媽媽要我……”
“你爸呢？”
“跑了！”
女孩點了下頭沒說話：“我看你好幾天了，他們好像每天都打你，你為啥不還手？”
我低下頭說：“還手他們打的更狠。”
“孬種！”
她就像是個小大人一樣罵了聲，然後說：“明兒早上再給我帶個麵包來，以後我罩著你，保證他們不敢再欺負你了！”
說完，她就帶著一夥小孩烏泱泱的走了。
我其實早就知道他們，他們就是大人們口中說的小丐幫。
他們這些人大多都是孤兒，沒人管，沒人養，平時就靠在街邊撿垃圾換口吃的。
他們很厲害，至少在還是孩子的我眼中很厲害，學校裡的那些人不敢惹他們。
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兌現諾言。
第二天，我滿懷忐忑來到學校，看見昨天的女孩等在門口，鬆了口氣。
我興沖沖地跑過去，從書包裡翻出麵包遞給她，女孩笑著拍拍我的頭：“往後一天帶一個，我一直罩著你。”
女孩說話算話，誰欺負我，她就帶著她那些小朋友去揍誰。
幾次過後，就真的沒人再敢欺負我了，同樣在學校裡也沒人願意跟我做朋友，找我玩，跟我說話了。
或許也得益於此，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不錯，在班裡也是年級前幾的水平。
而在週六日的時候，女孩偶爾也會來我家找我玩，帶著我在城市的各個街道穿梭。
她對城市很熟悉，知道哪裡能讓小孩子免費吃飯的地方，免費玩的地方，還能找到好多好吃的野果子。
帶著我在城市裡瞎逛的時候，她自稱自已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走遍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我覺得，她是在吹牛。
因為有一次我聽她的小跟班說漏嘴，她好像還比我小一歲。
我十歲，她九歲，如果真按照她說的，豈不是她在七歲的時候就開始流浪了？
她又不是超人，七歲的孩子怎麼能在這麼大的城市裡活下來呢？
在接下來一年的時間裡，我們一起玩，一起鬧，偶爾我也會教她讀書寫字，她則帶著我去撿垃圾，然後很霸道的把我撿到的所有菸頭和瓶子據為已有。
當然，她也會在賣了錢之後，將買到的盒飯裡面的肉都挑給我吃。
事後想起來，那時候的她真就像是一個小天使一樣，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而就在我們認識一年後，她忽然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來學校門口跟我討要麵包吃，到了週六日的時候也沒有來找我玩。
我很著急，害怕她是出了什麼事，就找到了她那些小跟班打聽她的下落。
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是女孩的父母找過來把她帶回家去了。
聽見這個訊息，我很失落也很難過。
我不是害怕她走之後沒人保護我，我會被欺負。
我只是想不明白，她走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呢？
至少告訴我她的名字，告訴我她去了哪裡去了什麼地方……
後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剛進門，媽媽就一把抱住了我，對我說：“我們母子倆馬上就能脫離苦海了……”
媽媽賣掉了外公留給她的老宅將我爸欠的債一次性全部還清。
不久之後，媽媽就帶著我離開了這座城市，乘坐火車，去往黎州。
那天。
我趴在窗前看著飛速掠過的景物，心裡想的全是那個女孩。
不知道，我往後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