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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了下來，窗外音樂有雪花飄落，放學時間已經過了許久，熱鬧的校園裡漸漸安靜了下來。
蘇馳滿腹心事，路過二樓的多媒體教室，聽到了裡面傳來的鋼琴聲。
下意識的回頭，透過半掩的門內，一眼便看到鋼琴前面的那個身影。
專注彈琴的樣子明媚優雅，那些被放大的快樂，像是從頭髮絲都跑出來了希望，那樣的葉念初生動的光芒萬丈。
“你是我這些年來，帶過最優秀的學生，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元旦演出就彈這首曲子，葉念初，答應老師，以後不管怎樣都不要放棄彈鋼琴，”一曲結束，黎教授開口說道。
這個寡言漂亮的女生，在鋼琴方面很有天賦，又很努力，實在是讓人喜歡的學生。
“好的，黎教授，謝謝你陪我練了這麼久，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好鋼琴也就回家了，”葉念初對他禮貌的說道。
擦拭好鋼琴之後，葉念初準備去醫院，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葉念初便往外走，便接起了電話。
“不用來接我的，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注意自己的身體，我沒事的。”
“哪裡老了，你還能再活五百歲。”
葉念初笑著和電話那端的慕正念說話，完全沒注意突然發現的蘇馳。
兩人正面碰撞，躲避不及，葉念初被撞倒在地，後腰的地方撞到牆壁的稜角，疼的她倒抽一口氣。
“小初，怎麼了，”慕正面聽到她的痛呼聲，在電話裡關切的詢問。
葉念初捱過一陣鑽心的疼，伸手去撿摔在一旁的手機，一隻手卻先她一步撿起了手機，手指一動掛掉了電話。
“葉同學還真是高手，罵人都不帶髒字，能活五百年的，那是王八，”蘇馳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有求於自己，幫她的朋友要微信的時候，都沒對自己露出那樣甜美的笑容。
只是接到那個老頭的電話，她就可以笑的那樣燦爛，他甚至不敢去想，他們相處時，她能做出怎樣的事情。
葉念初撐著牆面起身，臉上其他的情緒已經收的乾乾淨淨，蘇馳看到的只有果敢和不畏，這樣的她讓他沒來由的心慌。
“手機還我，”葉念初伸出手，冷靜自若的樣子強大且深沉。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應該是回擊嗎？手機還給她，是要給那老頭打電話嗎？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幾個胡思亂想的猜測，讓蘇馳眼裡有了戾氣，抓住葉念初伸出的那隻手，一把將她推到牆壁上圈了起來。
葉念初從小寄人籬下，心思比同齡人敏感深沉，這麼多年在慕家雖然受到了萬千寵愛，可她知道的，她骨子裡對他人面對自己的喜惡分辯的清清楚楚。
只是她不明白，初次見面的老師，為什麼對自己有那麼大的敵意，他眼睛裡的厭惡和輕看如同兩把利劍，刺痛了她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錢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為了錢連自己都可以出賣，你對得起自己的父母嗎？”蘇馳明明是質問的那一個，可眼神裡卻閃動著受傷的情愫。
葉念初向來不喜歡和人靠的太近，特別是異性，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她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伸手去推蘇馳。
蘇馳的咆哮和激動與葉念初的冷靜自若形成鮮明的對比，一瞬間折射出了他的自慚形穢，在愣神的一瞬間，身體已經被她推開。
短短的一段距離，被她隔成了兩個銀河系，蘇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
從昨晚見到她的一刻開始，他心裡便有了難以言說的鬱結，方才終於爆發，結束之後才知他的失禮和毫無立場。
“錢大概對每個人來說都很重要吧，若是被生活逼的走投無路了，出賣自己又何妨，人總是要活下去的，我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母親已經離開我多年，我自問對得起他們，”葉念初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蘇馳愣在原地，比葉念初甩給他幾巴掌還要難堪，疼痛，那樣難以啟齒的問題，她卻一一回答了自己。
蘇馳難以置信，心頭卻因為再次見識到她的另一面而無比震撼。
她的家教那麼好，她的做事風格那麼獨具一格，不卑不亢，張弛有度，甚至帶著點我行我素，強大的只遵循內心。
這麼多年第一次，蘇馳在一個人面前產生了自卑的感覺。
平安夜的大街上熱鬧非凡，牽手的情侶，路過的行人，嬉鬧的孩子，全都被這樣的節日氣氛影響著，臉上洋溢著難言的快樂。
步行街最後一家花店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女孩手捧鮮花，臉上掛著清淺的笑。
嬉鬧的孩子差點撞到她的身上，她笑著躲開，伸手扶住孩子的那一下美好真摯的讓人開懷。
蘇馳像個變態的尾隨者一樣坐在車裡，看著葉念初穿過馬路，鑽進了車裡。
突然，便喪失了向前的勇氣，頹敗的靠在椅背上，腦海裡浮現的卻是那張言笑晏晏的臉。
電話響起是他媽媽打來的，不厭其煩的跟自己說韓佳倩有多好，多賢惠，多溫柔，多適合當妻子。
蘇馳腦海裡閃現出韓佳倩的樣子，長相和身材一般，學歷出眾，家境優越，在長輩面前永遠一副大家閨秀矜持溫柔的模樣。
和他在一起時，卻用各種手段和動作勾引自己，目的是想和他上床，典型的妖豔賤貨。
只可惜她那副端著的模樣從來都入不了自己的眼，換句不好聽的說，他寧願上個妓女，也不願碰她。
以往的每一次蘇馳總是打著太極應付過去，今晚他卻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一句韓佳倩那麼好，不如你娶了她，結束了母子二人之間的對話。
優雅慣了的母親，在電話那端難得的咆哮，蘇馳無心安慰，直接將手機關機。
車子飛快的開了出去，蘇馳眼裡的鬱結天寒地凍，卻沒有人能給他半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