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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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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是真的涼了,太陽也不再如夏季那般刺目,午後在樹葉的搖曳下,多出來了些許淒涼和悲傷。

那晚,慕北辰從自己的房間出去後,已經連著幾天沒有回家了,每次經過他的房間門口。

葉念初都有所躊躇,那晚慕北辰的話雖然很傷人,自己的氣話也足夠讓人寒心的。

葉念初本來想著自己先找個臺階下,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讓慕北辰能夠回家來,慕北辰回家的這段時間慕正年明顯的開心了一些。

雖然慕北辰對他依舊視若無睹,可父母就是這樣,只要自己的孩子在身邊,怎樣都無所謂。

可當葉念初在電視上看到慕北辰是去F市陪沈星兒拍戲去了之後,所有想要和好的念頭瞬間打消。

難過的難以自制時, 葉念初開始自嘲,那晚不是自己讓他出去找別的女人的嗎?

如今他走了自己又有什麼難過的呢?

慕北嘉的咖啡店已經開始在裝修,設計圖是慕北嘉自己畫的,所有的施工步驟都要他親力親為。

葉念初閒下來的時候,會去咖啡店,和慕北嘉的每一次談話都像是一種修行,也許是他與世無爭的性格,總能看清楚別人看不清的事情。

葉念初將打算離開慕家的事情隱晦的告訴了他,慕北嘉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樣,沒有任何驚訝,只是平靜的說道,“很多時候身體的離開,往往不是真正的離開,因為心停留在了原地。”

葉念初的心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被看穿的偽裝一敗塗地,“二哥哥,我沒辦法了,這裡好疼啊,”葉念初按住胸口,眼淚決堤。

慕北嘉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眼神裡是滿滿的心疼,“小初,不管你在哪裡,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從第一眼見到,我就這樣認定了,所以,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記得還有我。”

慕北嘉雖然體弱多病,但生性善良,對待葉念初更是用了心,有些情感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不同的方向,慕北嘉看的透徹,時刻提醒著自己的本分。

葉念初的心疼的稀里嘩啦,慕北嘉對自己的好,她畢生難忘,自己又怎會給他添麻煩呢?

……

週末。

葉念初從醫院看望完林思思已經到了中午,打電話告訴慕家的陳姨自己和同學出去玩了,會晚些回家。

陳姨是慕家的老傭人,對性子軟軟的葉念初更是喜歡的緊,巴不得她能出去玩呢?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一放假就陪她這個老人,實在是過意不去。

陳姨叮囑葉念初小心一點之後,便掛了電話。

葉念初很少撒謊,掛完電話之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便朝著自己租住的房子走去。

這些天她斷斷續續有在收拾,前幾天告訴了慕北嘉要離開的事情,下個星期再找機會告訴慕正年,她就真正的離開慕家了。

至於慕北辰,他巴望不得她離開呢?是沒有必要告訴的。

房子收拾好之後,葉念初看著天氣很好,便找了一把椅子在陽臺上看書,溫暖的陽光像是一雙正在幫人按摩的手,不多會葉念初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短暫的意識混沌之後,是心底蔓延出來的害怕,時光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被肖晴關住自己的那個雜物間。

黑暗的如同墜入深淵,那麼小的葉念初,心裡萌生出了許許多多奇怪的想法,原來生活這麼苦啊。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喜歡吃一切甜的東西,甜的東西吃多了,生活也就不那麼苦了。

葉念初忍住恐懼,起身準備去開燈,隱約聽見陽臺上有細細碎碎的聲音。

上次葉念初來打掃房間的時候,鄰居家的貓跑到了陽臺上來玩,葉念初還以為是哪隻貓,恐懼減少了一些。

“小貓咪,你又來了嗎?我等我開啟燈再陪你玩,你是不是……”濃烈的血腥味,讓葉念初瞬間沒了聲響。

“別動,我不會傷害你的,”是一個男人聲音,很輕,有氣無力的樣子,藉著窗外的點點亮光,葉念初看到男人的身形高大,卻彎著腰,氣息急促微弱。

尖叫的聲音被卡在喉嚨裡,葉念初定了定才說,“可是,你受傷了,我不動的話,沒法幫你包紮的,我只開啟壁燈,你坐在陽臺那邊的凳子上,躲在暗處,把你受傷的部位露出來給我就行了,我這裡有醫藥箱,幫你簡單的包紮下,你放心,我從來沒見過你。”

恐懼過後,葉念初將一切頭頭是道的說了出來,小的時候,為了生存,為了活著,葉念初早就學會了各式各樣的生存本領。

她要活下去,才有無限可能,哪怕她在那一刻膽小怕事,卑微沒骨氣,也沒關係。

男人抓著自己的手臂緩緩鬆開了,葉念初如釋重負。

敲門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兩人俱是一愣,葉念初率先反應過來。

將自己裙子的衣領往下拉了拉,隨手扯下陽臺上的一塊布,披在身上,故意弄亂頭髮,將新買的花露水灑向房間,才對男人說道,“我沒見過你。”

“老公,你今晚不是出任務嗎?怎麼回來這麼早,”葉念初提高音量,開啟了門。

門外站著兩個男子,都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棒球帽,縮在袖子裡的手臂,不會猜想握著的是什麼,眼神尖銳卻有所閃躲的往裡面不停的張望。

葉念初故意倚在門框上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你們該不會是所裡剛來的小王和小李吧,是不是我老公讓你們來我家拿資料的,資料在書房呢?我拿給你們,你們快拿回去,好讓我老公快點下班,”葉念初說著裹了裹身上的浴巾,“我剛洗完澡,不方便放你們進來。”

門外的兩人面面相覷,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我們好像走錯門了。”

“你們去哪一家,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要是不知道,可以打電話給我老公,他是警察,可以幫你們查的,”葉念初話裡有話,那兩人迅速的離開了。

客廳牆上的掛鐘,是上一任房客留下來的,葉念初見小鹿造型的掛鐘很可愛,便留了下來。

此刻,除了終邊滴答的聲音之外,萬籟俱靜。

剛才受傷的男人背過身體,緊緊的咬著牙齒,任由葉念初幫自己包紮傷口。

葉念初小的時候,因為營養不良,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又加上經常捱打的原因,有很長一段時間,她走路都不太穩當,經常摔跤,摔破皮,甚至流血都是家常便飯。

肖晴的兒子,也就是她的哥哥肖哲瀚,以前在鎮子上的時候,老是喜歡到處惹是生非,打打殺殺的,每一次受傷,害怕肖晴知道了責怪他,都是葉念初給包紮的。

那時候,看著渾身是血的肖哲瀚葉念初很害怕,總擔心他會不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掉。

但肖哲瀚命硬的很,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前一晚上還虛弱不堪的樣子,第二天又生龍活虎的。

聽鎮上的人說,肖哲瀚出生的時候,肖晴家門口出現了一個道士,他告訴肖晴,肖哲瀚命硬的很,會剋死身邊的親人。

肖晴嚇壞了,連忙給道士給了很多錢,讓他幫自己破解,道士收了錢,給了肖晴一個護身符,讓她戴在肖哲瀚的身上不許他摘下來。

後來,肖哲瀚平安順遂的長大了,每一次被打的半死都沒事,村裡人便信了那個傳言,肖哲瀚是被道士庇佑著長大的。

可是,那個發洪水的夜晚,肖哲瀚居然消失不見了,鎮上有人說看到肖哲瀚被洪水吹走了。

葉念初卻不信,很多時候,她總會在有意無意間想起那個在她冰冷的童年,給過她溫暖的男孩。

“葉念初,你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哥哥給你糖吃,”肖哲瀚髒兮兮的手掌心裡,總會有兩顆大白兔奶糖。

葉念初擦乾眼淚,含在嘴裡的糖是她記得的唯一甜的部分,久而久之,她總覺得,吃多了甜食,生活就不會那麼苦了。

再後來,她來到了慕家,慕北嘉永遠都是安安靜靜的樣子,慕北辰卻紈絝浪蕩。

有一次,和自己的好哥們馮琦為了爭搶女神舒蕾而大打出手,那時候的舒蕾是真的美啊。

她和葉念初年紀相仿,卻打扮的異常成熟,大波浪長髮,堪堪遮住大腿的皮裙,紅唇烈焰,微笑起來的樣子風情萬種。

荷爾蒙剛開始萌動的男孩,一下子便被吸引了過去,馮琦和慕北辰說好公平競爭追求舒蕾的,可馮琦卻背地裡使了手段,得到了舒蕾的第一次。

慕北辰憤怒的像是一頭髮瘋的牛,被馮琦幾句話刺激的更是昏了頭腦,兩人不管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扭打了起來。

馮琦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把刀,直直的刺進了慕北辰的胸部,血瞬間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

慕北辰年輕氣盛,掙扎著站起來拔掉腹部的刀,挑釁馮琦讓他再刺自己一刀。

葉念初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她嚇壞了,一把扶住慕北辰,鮮血如同噴泉一樣,開始從刀口處散開。

那是葉念初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的血,讓她一度懷疑,慕北辰真的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掉。

可這一刻看到這個陌生男人血肉模糊的背部,葉念初覺的下一秒死掉的可能是自己。

因為她已經幫他止血半個多小時了,新買的醫藥箱裡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可男人背後的血還是沒有止住。

鮮血已經染紅了葉念初的衣服,汗珠已經沾溼了無數次她額頭前的頭髮,流下來的一些模糊了她的眼睛。

葉念初甩甩頭,咬緊牙關,用盡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止血的辦法。

最後,恨不得脫口而出,讓這個男人去醫院。

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持槍廝殺的人,怎麼可能會去醫院呢?他們身份不言而喻。

葉念初甚至懷疑,幫這個男人止住血之後,自己都有可能被他殺掉。

所以,她在用盡全力為自己找一點點生的可能,她要活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葉念初快要放棄的時候,血終於被止住了。

葉念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忘記了身處危險,語氣裡是做完一件好不容易完成的事情的喜悅,“真好,血終於止住了。”

隱在暗處的男子,身體往裡面移了移,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不遠處的這個女孩剛才在微笑。

跟他這樣的亡命之徒同處一室,她居然在微笑,怪異的感覺不受控制的蔓延出來。

很多的不經意,總會造就今後的不可思議。

浴室裡有水聲傳來,受傷極重的男子緩了緩之後,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

移步到浴室門口,眼神裡有了顯而易見的殺氣,顧百輝的人生裡從來都沒有心慈手軟。

今晚這個女孩見過他了,日後必定是很大的隱患,人心難測,即便她今天不說,可萬一有利益誘惑,她能保證不說嗎?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

幫會處在大換血的階段,多少雙眼睛在對自己虎視眈眈,所以,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在浴室門口站定,顧白輝腦海裡已經有了暗殺的步驟和方向,女孩出來後,他只需上前勒住她的脖子,用沒受傷的那個手臂一用力。

今晚所有的秘密就不復存在了,那個年輕的生命也就這樣結束了。

葉念初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黑暗,只有浴室裡透出來的燈光,對映出整個房間大概的輪廓。

血腥味淡了幾分,沉悶壓抑的感覺讓葉念初敢斷定那人還沒有離開。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麼做到的,居然可以連呼吸都不出聲音。

“冰箱裡的麵包和牛奶你可以隨便吃,是我新買的,手機我留給你,你可以給你的朋友打電話,我先走了,我和你一樣,都想活下來,我還是那句話,今晚在這個房子裡,我沒見過任何人,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離開的,”葉念初說話的聲音很輕,卻沒有絲毫的躊躇。

關門聲讓顧白輝回神,難以置信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居然動了惻隱之心,放走了那個女孩。

可是,天知道,當他準備下手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那個女孩微笑的樣子,他已經許久未見那樣乾脆純淨的笑了。

門被關上的一刻,葉念初覺的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發軟,害怕卻使她迫切的想要逃離。

剛才的那個男人雖然一直隱在暗處,可葉念初還是看到了他腰間的手槍。

只需要按下扳機,自己就會和這個世界拜拜了。

從小她最渴望的就是活下去,哪怕再艱難,活下去就會有希望。

葉念初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往外面跑,連電梯都不敢坐,樓梯間很黑,不小心崴到了腳,鑽心的疼痛也沒能讓她停下腳步。

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葉念初在看到燈火通明的大街。

已過午夜,卻依舊人來人往,車馬流水。

緩了下來之後,才意識到整個身體沒有了一絲力氣,腳踝處的疼痛席捲全身。

驚魂的時刻,如鬼魅如影隨形,葉念初難以相信她居然跟一個亡命之徒共處一室,還幫著他止了血,還能幸運的逃出來。

沒有手機,葉念初寸步難行,緩緩的蹲下身體,久違的無助感再次出現,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看吧,葉念初還未離開慕家呢?你就已經這般狼狽了,差點連命都丟了,這就是你所謂的獨立和自己一個人可以啊。

淚水無聲的滑落,葉念初覺的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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