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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鎮東鎮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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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拉和草原,也就是大齊地圖上標註的和朔草原上有一支騎兵隊伍正在向東列隊。統一的黑色制式盔甲在形成一定的規模之後,給人很大的壓迫感。

而這種壓迫感在這支隊伍體現的尤為明顯。軍容齊整、令行禁止,向來是評判軍隊是否精銳的標準。這支黑色隊伍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精銳無疑。

反觀對面的另一支隊伍,就顯得有些散漫了。

黃葉打馬來到列好隊伍的眾人之前,大聲開口道:“風字營的各位兄弟,我與諸位同袍也有數年,大小戰鬥也一起經歷過數場,今日可能就是我與諸位的最後一戰了。但我鎮東軍豈有怕死的男兒?今日縱死,也要讓對面的匈奴蠻子見見我風字營的威風。”

黃葉的聲音肯定不能讓所有人聽見,但有人負責傳遞這些話,稍待片刻,不見有任何騷動。黃葉也有些欣慰,雖說鎮東軍優厚的撫卹和戰時後對親屬的優待,令鎮東軍人人皆另無後顧之憂的上戰場。但面對死亡,一營軍士皆無懼意還是令人動容。

滿意地看著手下的騎兵們,黃葉又大聲喊道:“此戰只管向東,死也要向東而死,日後也好在地下看我鎮東大軍馬踏王庭。”這次的話傳遍全軍之後漸漸響起了“鎮東、鎮東”的呼喊,慢慢地越來越整齊,逐漸喊聲震天。

在“鎮東、鎮東”的呼喊聲中風字營緩慢打馬前行,漸漸地兩支隊伍越來越近。

黃葉大喝一聲“疾”,鎮東軍的隊伍便開始提速向前,戰馬由慢步變為快步,距離愈發接近。

在兩軍距離不過二里地時,黃葉再次大喝一聲“疾”,騎兵們的速度便又提升一截,戰馬的速度由快步變為疾步。

與此同時黃葉的兩員副將陳烈與王虎同時大喝一聲“風”,隊伍裡的弓騎兵便搭弓上弦,在陳烈與王虎再次發出一聲“風”之後,弓騎兵們便連放三箭,然後舍弓拔刀,速度卻不曾有絲毫降低。

對面的匈奴統帥是左賢王伊利目,伊利目是現任匈奴單于且鞮侯的兒子。

之前多是在北方與荒族作戰,此次與大齊鎮東軍作戰是臨時抽調,單于王庭各部就他離得最近,而且其餘各部也都有任務,所以這是伊利目少有的見到鎮東騎兵。

在兩軍剛接觸到或者說還沒接觸到的時候,伊利目就趕緊命令自己的部分預備兵力和自己的親兵趕緊列陣支援。

因為在一瞬間,匈奴前軍近乎崩潰了,騎兵對沖最重要的便是陣型與速度。只要指揮的人不是傻子,騎兵在兩軍短兵相接之時都會讓己方的速度保持在疾步,不會因為過早提速而體力下降。

所以在速度差距不大的情況下,陣型便尤為重要,在風字營騎兵齊整的陣型面前,匈奴的陣型簡直如同一盤散沙。

在這種極端的差距之下,得到的結果便是匈奴的戰馬在接觸之前不由自主地減速了,甚至有的停滯不前,有的則向兩側逃跑,妄圖逃離風字營的衝擊範圍。

騎兵在正面對沖時戰馬會由於本性在接觸前減速,這種本性在進過訓練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但是一旦兩軍對沖差距太大,這種本性便不再受到控制。

現在的匈奴戰馬就是這種情況。而在戰馬減速甚至準備逃離的情況下,面對全速的大齊鎮東軍騎兵,顯然局面是一邊倒的。

伊利目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在剛發現一點異樣他就命令自己的預備兵力補充上去。

之前的匈奴騎兵與大齊作戰更多的是襲擾,擾亂大齊的軍心,利用匈奴馬更好的耐力來拖垮大齊軍士的體力。

但此次是伊利目首次與大齊大規模作戰,更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圍殲戰。匈奴的兵力數倍於風字營。所以伊利目大意之下犯了個錯誤,還好他調整得挺快,預備兵力加上一部分親兵及時補上,避免了一場即將發生的大潰敗。

匈奴極大的縱深使得前軍後退極難,此時新上來的預備隊與親衛直接裹挾這前面的騎兵向前,風字營的速度也被迫降了下來。包括後續幾波次的騎兵也彷彿陷入了泥潭。

戰場上到處是殘屍與落馬倒地哀嚎的戰士,一些無主的戰馬與倒地的戰馬發出悲壯的嘶鳴,戰場的殘酷血淋淋地展現在人們的眼前。

陷入泥潭的雙方只能像步兵一樣進行對砍,風字營裝備的優勢就完全體現出來,雖然風字營只是輕騎,但是優良的半身甲也不是匈奴的皮甲甚至於沒有甲能比的。

這個優勢在雙方第一波箭雨互射時就已經體現過了。風字營箭雨對匈奴陣型的影響遠大於匈奴箭雨對於風字營的影響,這也是匈奴第一波與風字營接觸近乎潰敗的原因之一。

黃葉一槊挑翻一個匈奴騎兵接著一個橫掃將另一個匈奴騎兵拍下馬,稍得空隙環顧四周,知道之前匈奴人準備用人命把他們填死在這了。

黃葉明白繼續這樣下去,力竭時就是匈奴人收割戰場的時候。他明白只有衝出這片血肉磨坊將匈奴人剩餘的兵力吸引出來才有機會,於是他示意親兵將自己的將旗高舉畫圈,這是鎮東軍向主將集結的訊號。

有餘力看到這個訊號的戰士都紛紛向將旗聚攏,黃葉也繼續帶著周圍的親兵向東衝擊,漸漸地將旗周圍的風字營將士多了起來,包括陳烈、王虎兩位副將以及一些其餘的小軍官在內,此時聚集而來的風字營將士不足千人。

隨著將旗向東一壓,這不足千人的隊伍再次向東猛然衝擊,沒有組織的匈奴騎兵難以阻擋,就在黃葉帶人即將鑿穿匈奴人的陣型時,伊利目帶領他最後的一萬騎兵堵住了缺口。

伊利目在觀察到黃葉聚集部眾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黃葉即將脫困時用最後的兵力封死了黃葉的出路。與伊利目的一萬生力軍相比,人數與體力的巨大劣勢讓剛要脫離泥潭的風字營又陷入了泥潭的包圍之中。

此時所有的戰術都沒有太大的作用,能夠多砍一刀便多砍一刀,能多殺一人便多賺一人。

在這樣的想法之下,風字營繼續奮力搏殺,竟還能向東緩慢推進,這樣的場景讓伊利目不由得有些發怵,若不是自己帶了四萬騎兵圍殺他五千騎兵,此戰恐怕勝負難料。

常年與荒族作戰的伊利目感覺大齊人比荒族人更加彪悍,更加不怕死。這麼久了,所有的風字營戰士都是在往東打殺,沒見到有誰害怕掉頭逃跑的,這樣的情況讓伊利目心底發涼,卻更加堅定了他圍殺黃葉的決心。

鎮東黃家太可怕了,這次如果能成功,黃家就要絕後了,沒了黃家的鎮東軍也會慢慢變弱,對匈奴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身旁的戰士倒下的越來越多,親衛隊也只剩下了寥寥幾人,黃葉感覺手裡的槊也愈發的沉重了。

恍惚之間一柄彎刀砍來,黃葉趕緊橫槊抵擋,然後到手一撩將敵人挑落馬下,但又有兩柄彎刀襲來,眼看就要砍到黃葉,左側一名親兵奮力一躍將左邊的匈奴騎兵撲下馬去,同時右側一杆長槍洞穿了右邊匈奴騎兵的主人,正是親兵隊長黃福及時救下黃葉。

“公子,沒事吧?”黃福處理完周邊剩餘幾個匈奴兵靠近黃葉詢問。

“福叔,我沒事,咱們繼續,多殺幾個匈奴狗給咱們陪葬。”黃葉回應完黃福的問話便要繼續向東衝殺。

突然一陣眩暈感傳來,眼前一黑,黃葉便要摔下馬去,黃福及時扶住黃葉,同時陳烈和王虎靠了過來,黃福將黃葉交給王虎,王虎將黃葉放在身前,用戰旗將黃葉與自己固定好,待一切準備好。

黃福對二人說道:“我與剩餘軍士盡力為你們吸引匈奴人的注意,你們二人帶著你們留力的二百精銳向南突圍,定要護公子周全。”

不待二人回答,黃福率剩餘親衛扛著將旗向東而去,身後又有數十騎跟隨,如同一片波濤衝入大海,擊起了不小的浪花。

陳烈和王虎目送黃福而去,目光堅毅,待黃福吸引了大批的匈奴騎兵時,他們帶領二百精銳打馬轉身向南,一波突然的變向,加上二百精銳的衝擊,南邊很快被衝出一個口子。

當伊利目再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了,身旁只有他剩下的五十親兵,先別說能不能追上,就算是追上了能不能打過也是一個問題。

但是就這樣放跑黃葉肯定是不行的,伊利目帶自己的親兵快速向南去追擊,同時讓一部分親兵集結戰場上多餘的騎兵來支援。

在草原上只要匈奴騎兵能夠遠遠的跟上,不用離得太近,保持一定的距離,遠遠地咬住,等到大部隊騰出手來就是這些逃走人的末日。

匈奴馬爆發力沒有大齊戰馬強,但是耐力卻要比大齊戰馬好得多,這也是一開始風字營為什麼不直接往回撤退的原因,風字營已經深入匈奴境內,往回撤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只要匈奴人看到你撤退了,他們就會跟上來騷擾,總會有追上你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已經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所以大齊與匈奴的戰爭要麼是匈奴被打得潰不成軍,被打怕了從而不敢追擊,要麼是全殲能看見的所有匈奴人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否則大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伊利目現在做的就是遠遠地跟著,等著親兵去召集的兵士過來匯合或者說希望沿途上有一些大部落可以讓他直接補充兵力,等到人數足夠便可以一舉拿下。

在草原上只要不失去獵物的蹤跡,總能夠有所收穫。但是跟了一陣子,接下來的事讓伊利目傻眼了。陳烈和王虎留下了一百騎兵斷後,剩下的也幾人一隊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離去。

伊利目現在帶領的親兵根本不足以跟上如此多的小隊,更何況留下來的一百騎兵正向他們衝來,他現在手上的兵力連這一百騎兵都打不過,伊利目只好帶領親兵後撤,待撤退一段距離後,向他們衝來的一百騎兵又迅速的散開分成幾人一隊向不同的方向離去了。

伊利目知道繼續跟上去沒有意義了,於是調轉馬頭,向大部隊的方向去了。

在逃離一段距離後,見到沒有匈奴人追來,陳烈與王虎鬆了一口氣但同時更多的是憂慮和悲傷,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去為戰死的同袍感傷,現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安全地送三公子回到大齊。

逃離匈奴人的追蹤只是第一步,後續從那怎麼回到大齊才是更為困難的事。

直接向西迴歸大齊顯然是不現實的,只要匈奴人不都是傻子,向西回大齊的路上一定會有無數的騎兵在來回巡邏,向東繼續深入匈奴腹地然後橫穿整個匈奴地界到達大晉顯然也不是那麼容易。

先向北進入荒族地界然後再轉道向西南迴歸大齊或者直接向南進入大宋然後向西迴歸大齊無疑是僅有的兩種選擇。

向南進入大宋更加簡單,而且以大宋與大齊的關係只要能夠進入大宋境內迴歸大齊就很簡單了。

但是匈奴人肯定也會在南邊佈下重兵防備,防備力度應該只會小於西邊,陳烈和王虎一合計現在只能先向北進入荒族地界然後再見機行事了,就算是現在要進入荒族地界恐怕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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