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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誰言寸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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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兒從“才華哥”那走了回來,容珠說道:“你以前可是非常喜歡吃麻辣燙啊。”

只要不刷辣油,以牛肉湯為底的天水麻辣燙也可以滿足完全不吃辣者的味蕾。

女兒笑了笑。

“寧落一群,不落一人嘛。”

雖然媽媽剛才說的話完全沒錯,直到現在她也還是非常喜歡麻辣燙,但是剛才看著“才華哥”失落的眼神,她再也忍不了了,於是決定親手打碎“草料魔咒”。

在別人眼中疑似“收買人心”的行為,在母親眼中卻沒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因為沒人比她更懂自已的女兒,旻赫本就是一個善良的人。

以前媽媽還因為擔心她“過於善良”而在學校容易受欺負,殊不知自家閨女從來都是拒絕一切無效社交的。

父母為了兒女受盡苦累,女兒也只想把有限的笑容和溫暖給予自已最親的人。

以前因為勞動爭議的事情,母親去同樣工作在天然氣安全公社的親戚家商量對策後每次回家時都難掩眼睛裡的紅血絲,儘管當時父母沒跟她說過那件事的任何細節,也叫她不要多問。

但是見於後來母親換了幾次財會工作,也仍然沒法融入到新的公司去,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只在戰場上會讓人罹患PTSD,職場亦然。

就在一家人鬱鬱寡歡的氛圍下,發生了一件事——容珠失業的事情還是被旻赫班的幾個“活躍分子”同學知道了。

麻煩接踵而至,從上課時的惡意打擾到課間時的推推搡搡再到放學後的“親切問候”,總有那麼四、五個煩人精肆意宣洩自已的青春叛逆,彷彿校園霸凌成了南麗每個孩子都繞不開的問題。

那按父母說的,有事情找老師,老師會管吧?

那時候的旻赫還沒開始在學業上發力,對於這個沒什麼背景、母親還失了業的“老實孩子”,她的老師也只是敷衍地說了一句直接讓很多孩子走向“黑化”的話:“人家咋不去招惹別人呢!?你怎麼不在自已身上找原因呢?”

好吧,南麗的好老師千千萬,可惜自已沒攤一個半。

……可憐那幾個煩人精也沒攤上。

於是有一天,當容珠接到老師給她打來的電話後,她整個人都驚呆了,一件顛覆她對女兒認知的事情發生了。

泰秀接下來還有幾天都在海上漂著,來不及等他了,當容珠趕到學校後,看到幾個旻赫的同班同學的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也在那裡,一副擇人而噬的表情看著她,當一種叫做“都是你的錯”的疾病就要在這群人裡集體發作時,林校長打著電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旻赫和旻赫的班主任,其它幾個孩子還在辦公室裡,隱隱還能聽到哭聲。

“好的,張科長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處長那邊還勞您費心解釋一下……好,好,我知道了,謝謝啊!”

在家長們複雜的眼光中,林校長對家長們說道:“你們誰是鄭旻赫的家長?”

容珠見女兒臉上雖然塗了藥膏,但還是又紅又腫,校服上也滿是汙漬,就心疼地把女兒摟在了懷裡,強忍著不流淚,說道:“我是!”

林校長看著她為母則剛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影響很大……這樣,我和鄭旻赫母親先說一下,崔老師,你先請其它幾位家長進去看看孩子們吧。”

“校長,你可得給我們家孩子主持公道啊!”

“校長啊!這事可不能隨便就過去了,必須嚴懲她!”

“我們家孩子平時可老實了,憑啥白挨一頓揍哇。”

“必須處分她!”

“給她開除!”

“對!開除她!”

“你要是不開除她,我明天就上教育局告你去!”

“你要是管不了,我們就親自教育這個壞東西!”

那幾位家長們只是知道自家“寶貝”在學校受傷了,卻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但是幾個孩子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孩子給打了,他們自然是氣不過,壓根不聽崔老師一次又一次讓他們進辦公室,還想透過對校長施壓來造成處分旻赫的既成事實。

容珠把旻赫護在身後,對她說道:“旻赫,沒事,媽媽在。”

旻赫一臉淡定地看著他們,說道:“林校長,我全身都疼,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林校長也實在受不了這些人的胡攪蠻纏,大喊一聲:“夠了!你們根本搞不清楚狀況,你們都去看看自已家孩子,問問她們都做了什麼。”

校長如此大怒,反而讓這群家長摸不著頭腦……什麼情況啊?明明是自已家孩子被打了,我們“寶貝”能有什麼錯?

崔老師也是趕緊把那些人“推”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的“寶貝”們看到自已家長來了,一下子哭的更厲害了!

校長也趁機領他們到另一邊下樓的走廊,說道:“鄭同學,這件事是她們不對,但是你這樣以暴制暴也不是辦法,有什麼事不能跟老師說呢?”

旻赫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畢竟這次已經不是她們第一次合起夥來欺負同學了,只是這次踢到了“鋼板”上,但是這時候跟他說之前找過老師也無濟於事,於是她側著咳了幾聲,心中便有了計較,答道:“謝謝林校長,這回我知道了,以後我有什麼情況肯定先告訴崔老師,你們會保護我的對吧?。”

林校長說道:“那必須的,咱們也都說好了,你以後可別再傳這個影片了哦!對了,旻赫媽媽,我也得跟您說一下,還好這次那幾個孩子們都是扭傷和摔傷,沒有傷筋動骨的,現在看起來已無大礙,否則你們肯定也會非常麻煩啊!”

聽到這裡,容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恍惚之間竟然腦補出旻赫一個人把對面五個人全都包圍了的場景,但是輸人都不能輸陣呢,聽起來旻赫還是並沒吃虧的那一方,於是就說道:“讓校長費心了,回去我會好好跟她談談。”

校長說了聲“好”,便轉過身,要說“拜拜”,旻赫對他說道:“林校長,我還有件事!”

林校長回過頭來有點不耐煩地問道:“還有什麼事?鄭同學。”

旻赫小聲說道:“咳……那個……關於比賽的事。”

林校長好奇地慢慢湊近問道:“什麼比賽的事?”

旻赫依舊小聲地說:“關於南麗全國中小學生髮明創造大賽的事。”

林校長恍然大悟:“啊!對了,那件事啊,怎麼了鄭同學!?”

之前旻赫和另一個同學申報的專案引起了校領導們的高度重視,大家都覺得這次按她們倆的思路如果能出成果那拿個獎是穩了,就看能不能抓緊在時限內出成果以及拿到哪種獎項水平,這次比賽也是後來旻赫進入她們集團家電部的原因之一。

旻赫又咳了一下,用更小的聲音說道:“校長,我報的那個專案快出成果了,但是再這樣下去,我連課都上不下去了。”

校長想了想,對她們說:“鄭同學,旻赫媽媽,你們放心,這幾個學生……這股子歪風邪氣要是治不了,我這校長不用幹了!”

最後,校長滿意地送別了她們,接下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啊,這幾個小丫頭片子又惹事,這次不處分她們還留著過年麼?至少得給留校察看!

回家的公交車座上,母親問女兒:“旻赫啊,你餓了吧?身上還疼嗎?”

夜裡的車光以及街景的閃亮映在了母親的臉上,在母女目光交匯的一瞬,母親卻突然側過臉去。

女兒的臉還是又紅又腫,但是她卻在對自已微笑。

母親的淚一下子決堤了,她哭著摟住了女兒。

“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旻赫,是媽媽不好……”

那次勞動爭議糾紛發生後,母親始終在女兒面前強撐著,不想讓她察覺自已的脆弱和無奈,但是今天這件事實在是讓她太擔心、太自責,她再也撐不住了。

女兒讓母親摟著哭了一會兒,然後她也緊緊地抱住了母親說:“媽媽,沒事,有我在。”

母親一下子哭的更厲害了……

女兒身上被抱的有點疼,但是她沒忍心阻止母親,心裡想起了一篇文章的首句:萬愛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媽,我餓了,我想吃點什麼……你猜猜?”女兒被抱住,勉強說道。

母親的哭聲一下子就變小了,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疑惑地問道:“你想吃西紅柿炒雞蛋還是想吃蒸螃蟹呀?”

女兒沒有再逗母親,她說:“我想吃酒蒸蛤蜊。”

母親瞬間想起了那個和女兒一起看的治癒系電視劇,劇裡的母親也像容珠此刻一樣身心俱疲、近乎絕望。

母親懂了,她擦乾了眼淚說道:“你這麼小,怎麼能吃帶‘酒’的東西呢?”

車到站了,旻赫看著眼前的中餐館說道:“那就麻辣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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