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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珠看著旻赫準備的稿子，慢慢地消化起來，還好剛剛她非常高興，現在稿子裡寫的一些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仔細一想卻“帶刺”的話她也勉強能夠接受。
“這樣說真的可以麼？”容珠有些不太自信地問道。
“說唄，說破無毒，現在是排毒階段。”旻赫雖然面無表情地答道，但是又可以在她眼神中看到一絲苦中作樂的意味。
“唉，是啊，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如果不方便留下記錄，那小具你們把那部分剪掉不播就好。”
“那咱們開始吧。”容珠緩緩地說道。
“好的阿姨，我重新問一下我們之前的問題，聽您說您是銀河山大學的財會專業畢業，正常來講財會的工作會比較好找，因為該校的財會專業還是有口皆碑的，為什麼您卻來到水產加工廠做水產加工方面的工作了呢？”
“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是在水產加工廠工作，剛剛畢業的時候我留在了實習時的商貿公司，做的是普通的銷售工作。”
“雖然我和這個單位很有感情，但是如你所說，因為無法學以致用……所以這並不是我最理想的工作。”
“後來幾經輾轉我進入了天然氣安全公社羅島分社工作，從一開始的前臺崗位慢慢的轉到了財會相關的崗位，也算是得償所願吧……”
“咱們羅島是以自然風光作為核心競爭力，隨著觀光業興起而迎來亞洲金融危機之後經濟復甦的，但是直到現在我們李家的一大家人裡也只有我的外甥女選擇進入觀光業。”
容珠緩了緩，在“黃鸝”的幫助下，相比之前她今天已經算是“滔滔不絕”了，但是就像宅在家裡長久沒有出去跑步的人一樣，長期沒有多說話的人一下子讓她說出很多話也是很難的，這也是失獨家庭的老人和一部分居家辦公的自由職業者在獨居太久之後融入社會過程中有一種割裂感的原因，與人溝通從來都是一個需要刻意練習的技能。
“那時候是盧總統上臺前後，儘管國際貿易方面已經開始恢復，但是民生方面還處於亞洲金融危機後百廢待興的時期，隨著綠色經濟開始興起，包括天然氣安全公社羅島分社在內很多涉及國民福祉的單位陸續招了很多人，大家掙到手的錢多了，生活也更加便利了……大家都覺得，日子這不就好起來了麼，我也經常鼓勵我丈夫的侄子要像那個考了七次司法考試的男人一樣契而不捨，不僅要用法律挽回別人的尊嚴和財富，還要努力做一些真正利國利民的事情。”
“正因為我們家族的家風比較重視教育，所以我們還是傾向於做文職工作，家裡的一些人就和我一樣進入了羅島分社工作……其它一些同輩和晚輩也是進入羅島國立大學、羅島科技大學和南麗馬事會羅島分社等做一些文職工作。”
“本來我很享受在那裡工作的‘歲月靜好’，平時工作量不是很大，即便偶爾加班，也是共同進退，讓我平淡的生活更有充實感。”容珠的臉上閃過一絲幸福的神色。
踏實工作不是躺平，按部就班也不是擺爛。
生活怎麼可能像爽文一樣，厚積薄發和篳路藍縷才是謀生的常態，至少容珠當時是甘之如飴。
“再到圤總統時代，總部派了‘新領導’，具體姓名我還是不說了吧，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他上任的三把火就燒到了幾位歲數較大的女同志身上。”
“包括我在內的幾位女員工陸續被停薪，最開始還以‘單位效益不好’為由想穩住我們，本來我們也是經歷過經濟不景氣的時期所以一開始還表示理解，換來的卻只有他徹徹底底的欺騙，等我們陸續發現真相去抗議之後他直接就不裝了，以‘他就是要進行人力最佳化’攤牌了。
“他說了，你們如果自已提辭職還能給補上之前的工資，如果不提辭職而最後被最佳化的‘社會渣滓’，根本不配領他發的工資。”
“他好大的‘官威’啊，面對我們的抗議，他視我們如草芥一般，直接告訴我們，愛哪告哪告！然後派人給我們趕出了原先的辦公區。”
“我們說，這是違反南麗《勞動法》的，你就不怕我們向總部檢舉你這亂作為麼……咳咳……咳咳咳……”
容珠氣得咳嗽了起來，這是她好久都不願再提起的往事，但是如果今天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即便有“黃鸝”輔助她發聲，她現在還是面紅耳赤。
緩了好久她才恢復了正常呼吸，小具關心地說道：“阿姨，您別說了，我怕您的身體受不了。”
容珠緩著氣，擺了擺手說道：“……雖然我知道在這裡說也沒有什麼用，還讓你跟著‘上火’……但是阿姨的時間本就不多了，麻煩你容許阿姨任性一回吧。”
小李在旁邊也跟著著急，生怕容珠阿姨氣出個好歹來，她現在已經在回想樓下的AED和4樓的行動式氧氣罐放在哪裡了。
旻赫則是面不改色，只是她手裡握著的拳頭越來越緊，呼吸也越來越重。
“我們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但是後來也再也沒有機會能夠當面問他了，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們真是被壓得喘不過氣呀。”容珠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雖然她已經盡力剋制不要難過得無法自拔，不要哭的忘乎所以，以免在本該輕鬆愉快的日子裡讓這些好孩子們擔心，可腦電訊號卻騙不了人，“黃鸝”模擬出的哭聲都那樣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