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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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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43太陽還未睜眼。楚默餚在夢中囈語,他又回到了山丘上那棵樹下與杜曉羽告別然後坐上杜預的車,這一次路途格外平穩,風劃過耳梢的感覺也異常真實,路上並沒有風暴也沒有出現常理之外的騎士,杜預專注地坐在駕駛位上。

這一切平靜得意料之外。

平靜的讓楚默餚都開始犯困了。

“默餚,再堅持一下嘛,馬上就到家咧。”前面傳來杜叔叔的聲音。

楚默餚酸澀地睜開眼。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楚默餚含混不清地問。

“現在是16:30,已經開出有一段距離了,想回去了嗎?”

“不,只是問問。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是也說過嗎,‘男孩子嘛,不要那麼多愁善感’,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太留戀過去走好自己的路就行。”楚默餚學著油腔滑調的樣子一板一眼地說。

“啊……啊哈哈哈。”杜預其實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一種陌生的熟悉或許他真的說過吧,只不過他忘了。

“嗯,那個…默餚啊,你這些年有見過你父母嗎?”杜預問些話的時候很小心,因為他知道童年毫無疑問是一個人整個生命中最重要的時期,而楚默餚的這個時期是不完整的。

“嗯……沒有。”楚默餚把頭側過去看車外的風景,這次沒有遠處碩大的眼睛那樣的奇觀但他看到格外入神。

童年時期的孩子都是留在手心的一捧清水沒有父母的關照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在水中形成倒影,楚默餚父母很早就離開了這無疑是插在他心口的碎玻璃片,它也帶走了楚默餚無聲的童年。

杜預記得在很早的時候楚默餚就經常是沉默不語的一個人,他常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目光呆滯,就這樣任風掀起他單薄的衣角任風中的閒言將他捏碎,這時候的楚默餚在杜預看來是早熟的一個人,他有著異於同齡人的冷靜和沉默,他很懂事懂得照顧比自己小的孩子杜曉羽就受過他的關照,所以他是杜曉羽最好的朋友。但是楚默餚好像停留在了過去的某一段時光裡,從之前的早熟到現在與同齡人相比反而顯得幼稚,他的思維有時候還是小孩子的思維,這或許是他的純粹吧。

“你聽說過「恪納索」嗎?”杜預突然變得殷切起來。

杜預冷不丁來這樣一句楚默餚還沒從狀態裡走出來:“「恪納索」?聽起來像是什麼機構,我的父母在那裡工作嗎?”

“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啊?”楚默餚一頭霧水。

杜預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像水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楚默餚甚至能看見它們在遊走。

咚咚咚——

楚默餚聽到了什麼聲音。但自己正坐在車子裡除了汽車破風的聲音應該不會有別的了才對。

咚咚咚——

周圍變得抽象起來,這聲音楚默餚很熟悉,快想,快想這是什麼聲音,快想……

楚默餚猛地睜開眼,“對,是敲門聲。”

楚默餚此時正仰面向上躺在床上,身下隱隱傳來汗腥味,敲門聲在他睜眼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恪納索……楚默餚腦袋裡揮之不去的還是這個名字,自己之前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換句話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存在,那它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夢裡,夢不應該以自己已知的內容作基礎嗎?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本來不應該這麼小題大做,但他又想起了車廂裡的那個人……

算了,睡不著起來問問許願景吧,讓他起來重睡。

“嗯……嗯……”

楚默餚努力想要坐起來,但他突然發現手腕綿軟的使不上力了,就像裡面塞了棉花,他又在腰上使力,想要側翻過去利用重力從床上摔下去然後坐在地上,但這一切都是徒勞,楚默餚每一次使力換來的只有渾身痠痛,怎麼回事就算是溼氣太重也不能這樣吧。他有一種錯覺:渾身的血液都被抽乾,骨頭將要風化。

“許願景,許願景!”楚默餚仰面向上大聲呼喊,現在就連自己也沒辦法指望,但許願景現在應該還不至於睡得和死豬一樣吧。

“許願景!!!”楚默餚聲嘶力竭那感覺像是喚魂兒一樣。

“唉。”運動果然讓人不一樣,睡眠質量真好。

楚默餚艱難地如同蚯蚓探穴一樣,一寸一寸努力地將手臂向許願景移動。

還好這張床不大他們兩個人也挨的緊湊,經過數分鐘的努力,楚默餚摸到了許願景冰涼的手腕“還好他還在,這樣就……”楚默餚感覺到從指尖傳來的寒冷蔓延全身

“冰涼的……”楚默餚話沒說完便將嘴緊緊合上,他不願意再多說一個字,他不可能相信這樣的設想。雖然這個村子死人的事情鬧得很兇但……

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自己身邊!

現在天還沒亮,晚上正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一定是太冷了,楚默餚這樣安慰自己,彆著急,彆著急,等到天亮他就會睜眼了。

但是……楚默餚轉念一想,我記得空調可是開了28度啊!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起。

楚默餚的胸口現在像是接了打氣筒時起時伏不能平靜,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現在空調應該開了28度才對,但他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溫度,我快要死了嗎?楚默餚在內心嗚咽。

楚默餚躺在床上甚至沒有辦法起身辨別聲音的來源,咚咚咚——

這聲音始終不停他覺得這聲音會是自己的喪門鍾,畢竟許願景就……

等一下,振作起來,有沒有可能是老闆娘有什麼事情來敲門了

可是……她說過了沒有額外服務的。

如果是老闆娘的話她不應該在敲門的同時張口詢問屋內的人是否都睡著了嗎,退一步講,如果它是個正常的“人”的話也應該是這樣。

楚默餚感覺更冷了些。

如果是老闆娘的話她會有鑰匙真有急事搞不好直接就進了……

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的樣子未免太折磨,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這樣起碼有希望。

“老闆娘,老闆娘是你在敲門嗎?”屋外無人應答。

沒人來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求救的呼喊無人回應。

這敲門聲沒有方向,卻帶給楚默餚莫名的恐慌。

楚默餚感覺汗珠正在額頭上滾動可自己現在明明是涼的了,他感覺身上失去溫度像是被置身在一個水箱裡,他能感覺到身上的骨頭感覺到身上骨頭的重量。

楚默餚得出一個結論:他在下墜。而地獄是無人回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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