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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千機匣的機動性，不過約兩個時辰，墨硯一行便穿過黃沙，達到了北莽極北海邊的峭壁之上。
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墨硯已經沒有心情再罵老天爺喝假酒了。
從峭壁向下望去，只見海邊烏壓壓一片野人一眼望不到邊，單單視野中可以看到的野人，少說也有鬼狼林的八萬野人三倍有餘。
“野人這麼能生？”墨硯問道。
而拓拔雁也被峭壁下的野人數量嚇到，莫說現在四周並無樹木可以為千機匣提供彈藥，方才墨硯所畫的那奇怪陣法方圓不過二三里，便已經用去身旁仙長不少的靈氣，而如今下方的野人綿延何止十里，又無助燃之物...
北莽難道只能逃離國土，去他國尋求庇護了嗎...？
墨硯則是用望遠鏡又觀察了一番，說道：“情況...好像有些不對？你也看看。”
拓拔雁接過望遠鏡，向下看去，只見那些野人面色呆滯，只在原地站著望天，野人們面容枯槁，看起來是餓了很久，但身旁明明有幾具死去的野人，卻無一人上前分食，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
就在此時，海邊忽然竄出一隻約三人高，通體藍色，形似蟾蜍一般的妖獸，伸出長舌將十幾名野人捲入了腹中。
四周的野人見到那蟾蜍，一擁而上，呆滯地揮動著斧頭，將那隻蟾蜍剁成爛泥。
但在野人們殺死蟾蜍後，卻仍然沒有一人上前分食。
拓拔雁不解道：“這些野人怎麼了？餓成那樣了也不吃東西？”
墨硯沉吟半晌喊道：“皮蛋！用千機匣的狙擊模式打個野人看看。”
“隊長我不叫皮蛋！我叫...”
“趕緊的。”
“...哦。”
全身鬚髮皆無計程車兵將千機匣放在身前，拍了幾下，千機匣延展平攤開來，組成一架床弩。
在床弩之上搭載的箭矢足有一人高，大腿粗細，皮蛋以腿張弓，弩箭隨著一聲巨響破空而去，直落向野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艹。”墨硯用望遠鏡看到弩箭射中野人的情形，低聲暗罵了一句。
那足以穿透城門的箭矢，正中一名野人胸口，但只有箭尖刺入野人面板，連野人三分之一的身體都沒能穿透。
反而是弩箭如成年男性大腿般粗細的木製箭身被反作用力震的粉碎。
“大師兄，你見多識廣，野人這是練了啥功夫了？”
“...即便是仙家功法，也沒辦法讓凡人的身體如此堅硬。”
“你也不知道唄？”
“你知道？”
“不知道。”
“...”
“幫個忙唄大師兄。”
“...行。”
孟未覺與墨硯有同樣的想法，不需墨硯明言，便對野人群凌空一指。
三道渾厚靈氣化為光柱，直奔另一名野人。
靈氣正擊中野人眉心、胸口、腹部三處，但擊中的結果卻讓墨硯驚地手中的望遠鏡都掉下了峭壁。
踏天鏡的隨手一擊，少說也有當今修仙門派化神境界的三成功力，但野人被三道光柱擊中後，卻只是破了些皮，甚至連血都沒流出來。
“我的一擊怎麼可能威力還不如床弩？”孟未覺滿臉不可置信。
“或許...”墨硯再也沒有心情開玩笑，一個普通野人尚且如此可怕，更何況峭壁下的野人少說也有二十萬！
“或許什麼？”
“或許他們不會被靈氣傷到？”
墨硯抬起右臂，將玄偃對準方才孟未覺擊中的那名野人，袖箭閃電般破空而去，正中那野人胸口，深度只比床弩射中的深度淺了一小段。
孟未覺似是有些難以相信，又抬起劍指，運起五成功力，擊中另一名野人胸口。
野人應聲倒下，但孟未覺仔細觀察，靈氣竟是並未直接穿透他的身體，而是似乎只是破壞心臟後便被攔在那野人的體內。
孟未覺自成年以來，第一次感到一絲恐懼：“這些野人...如果穿過北莽，進犯中原，恐怕各國兵士加上所有修仙門派，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抵擋住...”
“看那邊！”拓拔雁手舉著望遠鏡，忽然指向一個地方。
在拓拔雁指著的方向，一名野人與四周行屍走肉般的同類不同，眼中帶著無比絕望，走向海邊。
墨硯第一次在野人臉上看到除憤怒以外的表情，疑惑道：“他想自殺？”
而那野人卻並未投海自盡，只是在海邊蹲下，雙手捧起一捧海水喝了下去。
雖名為海水，但墨硯在來的路上聽拓拔雁講起過，北莽以北的“魔鬼海”事實上只是一個很大的淡水湖，野人平時就是居住在附近以這魔鬼海作為水源。
野人喝下水後，身體一陣抽搐後歸於平靜，似是暈了過去，但不過幾息時間，便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只是那眼睛彷彿死人一般，也與四周的野人一樣毫無生氣，行屍走肉般瞪著無神的雙眼抬頭望著天。
“這水裡有毒？”墨硯問道。
而拓拔雁則比墨硯顯得還要驚訝：“野人在魔鬼海旁生存至少千年了，雖然魔鬼海里妖獸橫行，但從不知道還有喝了水會變成這樣的事！不然野人不早就變成這種行屍走肉了，還來北莽搶什麼糧食？”
看來是這魔鬼海的湖水讓野人變成這個樣子，而還保持一些神智的野人們才集結逃到北莽避難。
見剛才那隻蛤蟆妖獸的遭遇，野人可能只有對野人同類才不會攻擊，如果貿然進去調查魔鬼海，即便是孟未覺恐怕也難說可以保證全身而退。
墨硯又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陣，才放下心道：“沒事了，這些野人不會進犯北莽和中原。”
墨硯說著，對峭壁下指了指。
孟未覺向下看去，只見一名野人面容枯槁，顫顫巍巍倒在了地上。
“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野人似乎不知道進食，無論是剛才的妖獸，還是被師兄殺掉的野人，他們都毫無興趣，即便像這個野人這樣餓死，也不會去吃他們的屍體。”
“...你是說，只要放著他們，這些野人也會慢慢全部餓死？”
“嗯，我是這麼判斷的，不過現在還不清楚為何魔鬼海的水會讓他們變成這樣，為了以防萬一，公主殿下，還希望你回去稟明大汗，派人來這裡監視。”
“這個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了？”拓拔雁點頭道。
“嗯，回去吧，再多待著也沒什麼收穫。”
墨硯下令撤退，而拓拔雁則高興地低聲自言自語了幾句。
聽到拓拔雁的話，墨硯彷彿被一盆涼水從頭澆下。
...不行我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