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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回來，李昀重新回到屬於他的、寂靜冷清的公寓。他按部就班地開門、換鞋、放下書包，然後一個人脫掉髒了的校服進入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流從淋浴頭裡噴薄而出，帶起一陣又一陣的白色霧氣。浴室裡悶熱潮溼，未散的霧氣繚繞。李昀簡單衝了個澡，換上了上週秦琴給他新買的黑色絲綢睡衣。
剛洗好澡，李昀的頭髮還溼漉漉地滴著水，聽到客廳裡響起微信影片鈴聲，他隨手拿起一塊浴巾，邊走邊擦。
“小昀，新學校還適應嗎？”
接起影片，秦琴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秦琴忙完工作回到研究院宿舍，轉念想到李昀轉學快有一個月了，她和李軍還沒關心過他在五中的情況，內心一陣自責愧疚。
想當初李昀辦轉學手續，他們兩個做父母的，一個在歐洲辦展，一個在漠城考古，都沒能趕回去陪他一起……
秦琴心裡一直記掛著李昀，想著什麼時候能回去一趟，可漠城的工作也確實脫不開手。加上前段時間又從西區遺址那送來了一批考古文物急需修復，她每天忙得暈頭轉向。
從影片裡看到李昀的臉，秦琴摘下工作時才會戴的眼鏡，嚴肅板正的神情變得柔和起來。
“還行。”
李昀把手機放在桌上，雙手擦著頭髮，神色冷淡地回答道。
“還行就是適應得不錯。聽你李阿姨說，你在學校還交了幾個不錯的朋友？”
“算有幾個。”
李昀淡淡地點了點頭。想起林星，他那雙慣用冷眼看人的桃花眼隱隱約約泛起些許笑意。
親耳聽到李昀承認，秦琴不由得驚訝起來。之前李敏芬跟她說李昀在學校一切都好，讓她別擔心，還說他交了朋友，她只當是安慰一笑而過。
知子莫若母，從小到大，李昀性格怎麼樣她一清二楚。除了小時候因為她和李軍的關係，跟小然還有程桉他們玩過一段時間外，這麼多年，他身邊沒出現過一個新朋友。
父母不在身邊，朋友也沒有。秦琴真怕有一天，李昀會覺得人生孤獨，萬物虛空，因而漠視自已情感上的需要，變得冷血偏執。尤其是知道李昀和程桉打架後，秦琴更憂心了。
“能讓我兒子這麼一個悶葫蘆願意交朋友，看來五中這個學校真是臥虎藏龍。”
“等過年我和你爸爸回來，你把你的朋友們叫到家裡，我要好好地請他們吃頓飯，感謝他們願意包容我兒子的臭脾氣。”
秦琴笑了笑，眼中滿是對李昀的愛意。
“要請誰吃飯？”
李軍畫完畫從書房出來，正好聽到秦琴說要請人吃飯，一臉疑惑地問道。
“請你兒子的朋友們吃飯，他在新學校交朋友了。”
“那敢情好，交的男朋友女朋友？”
李軍一屁股坐到秦琴身邊，習慣成自然地把加了熱水的保溫杯遞給秦琴，隨後摟著秦琴的肩膀，像只老狐狸似的一直盯著李昀的眼睛看。
盯了三秒，沒等到李昀回答，李軍收回視線，轉頭信誓旦旦地對著秦琴說道：“看，回答不出來，估計是女朋友。”
“兒子才多大，瞎說什麼。”
被李軍的腦回路逗笑，秦琴瞥了李軍一眼，示意他正經點。
李昀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他移開視線用力擦起了頭髮，隨著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睡衣上的扣子一不小心蹭開了一個。
“你胸口那怎麼了？”
注意到李昀胸口處有塊青色的淤痕，秦琴擔心問道。
李昀低頭一看，見是之前被林星撞出來的那塊淤青，手忙腳亂地扣起釦子。
“不小心撞到了。”
李昀輕咳一聲，神色慌張地回答道。
……
被何美芬一嗓子喊醒，林星抬頭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又躺倒繼續睡。
高二開學第一次月考，何美芬大張旗鼓地準備了一桌子豐盛早餐，提前預祝，主要是預祝江若白旗開得勝。
林星雙眼迷濛地坐在餐桌上，剛伸手要拿小籠包，只聽“啪”的一聲，手背上被何美芬拿筷子打出了一長條紅印。
林星捂著手，疼得差點尖叫出聲，原先昏昏沉沉的腦袋被這一筷子刺激得無比清醒。
被何美芬瞪了一眼，林星老老實實坐回位子上，不敢亂動。沒等多久，只見何美芬從廚房裡給她端了一個餐盤過來，上面放著兩個水煮雞蛋，一根油條。
也不知是擔心林星眼瞎還是心盲，擺盤還是一個極其端正的100。
“何女士，封建迷信不可取。”
林星眼巴巴地望著江若白一個人享受一大桌子早餐，癟著嘴不滿地反駁道。
“就你考的那幾分，我不靠封建迷信還能靠你腦子啊！”
何美芬說的好有道理！無法反駁的林星默默看了眼餐桌上的美食，心塞地就著已經涼了的牛奶啃起油條。
“小白，你多吃點，考試用腦餓得快。”一看向江若白，何美芬立馬轉換一副溫柔面孔，貼心地給江若白夾了個蛋黃燒麥。
林星：當初是不是抱錯了孩子……有沒有可能我才是梁阿姨的親生女兒……
為了防止考生作弊，但凡是年級性考試，五中的考試座位都是根據成績排名進行安排，主打一個你想抄都讓你抄不到正確答案。
只不過這次情況有些不同。
被安排在高二最後一個班考試的林星破天荒地卡到了Bug——李昀剛轉學過來，還沒錄入過考試成績！
這就意味著，往日裡在一中考第一的李昀，這次考試將要坐在五中高二年級組最後一名的位子上。
隔著一條過道，林星一轉頭，看到李昀坐在垃圾桶前邊，心裡別提多開心了，連帶著要考試的煩躁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阿昀，你看你跟我差了六個座位，考試要加油啊。”
開考前，林星幸災樂禍地朝李昀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林姐，你更要加油。昀哥下次肯定在一班了。”
另一排的張小宇往後傳著試卷，看見林星的動作，一臉真摯地祝願她道。
“靠！我要你提醒？”
接收到林星兇狠的眼神，張小宇迅速閉嘴。
兩個半小時的語文考試正在進行，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大風攜裹著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最後凝成一股水路緩緩往下流。
林星匆匆翻了一遍試卷，將能寫的寫上後，趴在桌子上無聊地打起了哈欠。
無燼榮光排名榜已經更新，自從打進榮光榜前五十後，林星日常玩遊戲的難度直線提升，體驗感斷崖式下墜。以前輕輕鬆鬆就能大殺四方拿個酷炫的MVP，現在每局都要苟著猥瑣發育，偶爾激進一下還要被隊友點“別浪”的語音播報。頭頂無冕之王的榮光稱號把把苟在草叢，林星憋屈得要死。
還有三十分鐘才能提前交卷，林星抬頭拿起筆，在試卷上認真覆盤起了週末的三連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