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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進了房間,坐到了自已出門前坐著的桌前。
桌上堆放著沒收起來的書本、平板,筆也擱置在一旁,另外一邊是倒扣著的劇本,旁邊還放著幾瓶水,其中一瓶被他喝了幾口。
他拿過來擰開,噸噸噸喝到差點見底。
好衝動,沈灼想。
但他還是剋制不住想要報復一下,或者說,試探一下。
下午的事情還是太玄幻了。
但那之後葉湑又表現得那麼鎮定,都沒有流露出什麼異樣。
搞得好像下午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他現在還是沒有想起來葉湑說過的他們多年前見過的事情,不過這次不是想不起來,而是沒工夫細想。
想起剛剛抓葉湑的那一下,沈灼現在還有點……興奮。
葉湑和他差距太大了,在下午之前,沈灼都一直把他的定位放在朋友上。
那可是葉湑啊。
那麼矜貴,那麼……沈灼真的覺得特別玄幻,竟然連葉湑也對他……
這個節目是真的讓他無所適從起來了。
腦子裡一團亂麻,卻感覺口袋震了一下。
掏出來看,是沈灼那個幫忙看房子的朋友,說談得差不多了,看什麼時間方便過去看一下。
圖窮匕見。
沈灼腦子裡一瞬間就閃過了這四個大字。
葉湑之前一直在放鬆他的警惕,讓自已幫他找房子。
什麼葉家老爺子想住,葉湑是想借著房子往他家那邊靠。
彷彿是為了驗證這一點,下一秒葉湑的對話方塊就彈出來了——“房子談好了嗎?”
天呢。
沈灼腦子裡的弦一瞬間就繃緊了,就連黎一瀚進了房間都沒太注意。
還是黎一瀚先出聲的:“你怎麼跑這麼快?”
說話的同時,黎一瀚把房間的燈按開了。
沈灼這才注意到自已甚至沒有開燈。
“我喝水。”沈灼反應過來,舉起被自已喝得只剩一口的瓶子說。
黎一瀚盯著他手上的瓶子看了一下,移開視線,沒有說什麼,緩緩走到一邊,取了衣服:“你的面膜還有嗎?”
怕沈灼拒絕,緊跟著又是一句:“我臉上還有點不舒服,想降降溫。”
“……在洗手檯上放著。”這確實是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但是也同時提醒了沈灼一件事。
黎一瀚是因為他過敏的。
心理過敏。
公關說不定早就已經發出去了,畢竟施導的團隊真的很專業,做什麼事情效率都很高。
他還沒回葉湑,這邊還有個黎一瀚。
煩亂之間,沈灼乾脆把朋友的聯絡方式給葉湑推了過去。
葉湑是進衛生間之前給沈灼發的訊息。
發完直接去衝了一個涼水澡。
但感覺好像沒有什麼大的作用,生理上的反應被兜頭澆滅了,可還是心頭火熱。
葉湑感覺沈灼抓他的那一下都把他整個人俘虜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一下,有點痛,但更多的是那種直擊天靈蓋的麻。
他真的小看了沈灼,原本還覺得經歷了之前的事情,沈灼被他嚇到了,會開始躲著他。
所以之後葉湑一直都在收斂。
不收斂也不行,處在鏡頭之下,葉湑也要顧忌著,不能被發現異樣。
他只想讓沈灼看到。
就好像被俘虜的人只能向著主人展現一切,是一種近乎於自虐一般苛刻而自主的忠誠——葉湑感覺自已對沈灼的佔有慾在沈灼抓他的那一刻到達了巔峰,所以也用這樣的標準來要求自已,好像在模擬沈灼也對他有這樣的佔有慾一樣。
他洗完,都穿得很嚴實才出去,長袖長褲的睡衣。
和他住在一個房間的白月聽到水停的時候就開始收拾自已的衣服了,葉湑出來,他就正好往衛生間走。
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冷意。
葉湑頭髮還在滴水,用一塊毛巾蓋在頭上擦拭,一下一下,動作帶著點機械,眉眼都壓著,矜貴又冷淡的壓迫感幾乎是撲面而來。
白月眼睛都有點睜大了。
“我洗好了。”葉湑都沒有看他,徑自走過去,坐到床上,重新拿起了手機。
白月站在衛生間門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進去。
啊,葉湑,白月想,他剛剛好像直面了葉湑的真面目。
葉湑平時應該有刻意讓自已顯得不那麼有距離感了,畢竟是參加節目麼。
可他畢竟生長環境、成長經歷都放在這裡,是偌大的葉氏集團的掌舵者,應該是矜貴無匹、壓迫感十足的,好像一頭沒有人情味的猛獸。
他剛剛給白月的感覺就是這樣。
葉湑拿著手機,看到了推過來的聯絡方式,轉手發給了老爺子,然後發了一條新的訊息過去。
沈灼一點也不怕他,這是葉湑從沈灼抓他那一下當中悟出來的一點,他想,或許還可以再追得緊一點。
沈灼看著葉湑發過來的訊息,有點傻眼——“你抓完我,確實是該跑的。”
幾乎是立刻把手機倒扣在了桌面上。
他心頭緊張得亂跳。
葉湑這句透露出來的攻擊性真的讓沈灼有點傻眼。
反正在葉湑給他發這條訊息之前,沈灼完全想不到這樣的話會是葉湑說的。
背後透露出來的近乎於野蠻的威脅意味真的很重。
沈灼捶了一下桌面,疼痛感席捲上來之後,他又把手機翻了過來。
確實是葉湑發過來的訊息,沒有多一個字或者少一個字,更沒有發完之後就撤回,明晃晃擺在沈灼眼底。
看了好一會兒,驟然間,沈灼逆反心上來了。
不行,他不能被葉湑嚇住了,分明是葉湑喜歡他,他應該要佔上風才對。
不只是葉湑,在所有喜歡他的人面前,他都不能像現在這樣被動了。
他得擺正自已的位置。
是他們喜歡自已,自已感到榮幸是一回事,但是不能被拿捏了。
“我洗好了,”黎一瀚的聲音在沈灼身後響起,“還在忙嗎?”
“馬上。”沈灼按了一句話過去,隨後站起來收拾衣服進了衛生間洗漱。
他要做自已的事情,等洗漱完,他要看一下劇本,然後選一個去試鏡。
——“我不跑,你又能怎麼我?”
葉湑看著沈灼發過來的這條訊息,仰面躺倒在床上,有些怔地看了一會兒,忽地笑了一聲。
他確實不能怎麼樣,當時樓梯上全是人,還全是情敵。
但沈灼之所以敢抓他,除了這個之外,也不過就是仗著只有花朵盆栽在發光,而其餘燈都沒有開,環境不特別明亮。
他劃出沈灼的聊天介面,開始和老爺子那邊說他發過去的是找房子的中介,可以自已溝通一下,他給對方發過紅包,應該很快就能定下來了。
沈灼把他朋友的聯絡方式發過來就說明快定下來了,再加上之前的事情,擺明了不會再管。
可他不管,這件事情也已經成了九成九了。
葉湑和老爺子聊了兩句,隨後按滅了手機。
他又起來了,但他沒有去碰。
蓋上被子,葉湑閉上了眼睛,想,沈灼敢這麼挑釁自已,可千萬別讓他抓到了落單的時候了。
否則就連他自已也不知道會怎麼沈灼。
……
沈灼貼著面膜從衛生間裡出來,他穿著睡衣,拿著劇本就趴到了床上。
抱著枕頭翻看。
黎一瀚已經敷完了,這次沒有過敏,沈灼出來之後,他也很快洗了把臉,躺倒在了屬於自已的那張床上。
翻身對著沈灼那邊,看著沈灼看劇本看得很專注。
他感覺自已有很多話要和沈灼說,但是臨到嘴邊又化成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就那麼默默地看著,眼底愈發柔和。
直到深夜,沈灼看完了,又找出手機查些什麼,他才出聲:“一定要今晚搞定嗎?”
“嗯,你睡你的。”沈灼說。
他這會兒其實已經選出來劇本了,很合適,但因為給的只是單人角色的劇本,他還是想找原著看一下。
沒錯,這部戲、或者說這部電視劇屬於小說改編。
結果看了幾章,就陷進去了。
黎一瀚又等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起身了。
沈灼以為他是想上衛生間,想著自已這麼安靜也不存在吵到黎一瀚的情況,他不睡是自已不想睡,就也沒當回事,翻了個身仰面躺著繼續看小說原著。
卻看見黎一瀚開門出去。
“你去哪兒?”見此,沈灼看手機,時間都快兩點了。
黎一瀚說:“你繼續看。”卻沒回答他。
沈灼無法,畢竟他也不能干涉黎一瀚做什麼,就繼續看了下去。
他看的這本小說是一篇架空古代權謀文。
具體就是講少帝羸弱,長公主掌權,然後朝野上下各派林立的故事,男主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故事就是以他班師回朝作為切入點展開的。
一進京就遭遇了四場刺殺。
作者文筆很牛,將四場刺殺的戲碼都寫得跌宕起伏,可以說開頭即高潮。
而這四場刺殺一場來自少帝、一場來自長公主,另外就是來自在京城當質子的外族皇子,最後就是男主的弟弟。
刺殺的原因各有不同,少帝怕手握重兵的男主打破現在的局勢,但其實對於男主他是想要拉攏的,可又怕男主站到別人那裡或者擁兵自立,那樣對他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
長公主則是覺得男主一定會擁兵自重,對自已來說是個很大的威脅,為此不僅自已派出殺手,更是暗中派人唆使了男主的弟弟。
男主的弟弟是個長在金窩窩裡的紈絝,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大壞沒有小壞一堆,怕這個從小就沒見過但是戰功赫赫的哥哥一回來自已就會失寵,因為他和男主並不是一個媽生的,男主是原配生的,他是原配死後,男主父親娶回來的續絃生的。
外族皇子就顯而易見,他小時候被送來當質子,但因為男主戰功赫赫,他的國家幾次想要他回去都沒能成,眼見著沒兩年就要到了奪嫡的風口浪尖卻回不去,一來是想拿男主的性命做籌碼,另外一個也是因為國仇家恨。
男主卻是個根正苗紅的,他忠君愛國,一開始回來就是準備為少帝肅清朝堂。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男主發現所有人都只想著自已的利益,少帝也是個自私自利且軟弱無能的,心態就逐漸改變了,他要推倒原先的所有,想要海清河晏。
這樣的轉變違背了他作為一個臣子所堅持的忠君之道,因此這樣的轉變是痛苦的,但與此同時,這樣的轉變對於天下百姓來說是一種福祉,因此男主雖然痛苦,也逐漸堅定。
沈灼拿到的劇本角色就是男主的弟弟。
說實話,儘管只是一個紈絝,然而男主的弟弟也是有高光在的。
他嘴巴甜會撒嬌,對待下人也不會過分苛責,因此在府上很受寵愛。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受到唆使去刺殺男主,因為他不想男主奪走他原本擁有的一切——他很清楚自已的這些經營對於父親來說完全比不上男主的赫赫戰功。
可也是這樣一個看似嫉妒心重且目光短淺的小蠢貨,在最後關頭替男主擋了一箭。
沈灼覺得寫得特別好,尤其最好的一點是沒有絕對的壞人和好人之分。
男主雖然為了天下百姓,但確實是謀朝篡位。
少帝雖然自私軟弱,但也在長公主手下堅持很久,只是因為從小活在刀光劍影之中,逐漸壞了根子,對百姓也沒有憐憫之心,天真又殘忍。
而長公主是個很矛盾的角色,在父權社會之下,她想要掌握自已的命運,也差點成功了,但總得來說,她對待其他人的態度和她從前被別人對待的態度沒有任何區別,她從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
但有時候她彷彿又很清楚自已在做些什麼,尤其最後落敗,她對男主說:不是我敗給了你,而是我的女子之身敗給了這個由男子所掌握的天下,你也沒有殺死我,因為我還會捲土重來。
外族皇子就更是,他和男主其實是勢均力敵的存在,智勇雙全,只是立場不同,可惜的是男主並不是他。
男主最後也沒有獲得什麼圓滿的結局,他是登上帝位了,也實現了自已的理想,將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但高處不勝寒,古往今來身居高位之人無不稱孤道寡。
最後老邁的男主身邊已經沒有任何人作伴,他登上城樓,回憶自已年少時候從城門進來的光景,最後在太陽昇起的時候合上了眼睛。
沈灼都看得心中升起無限悲涼。
結果一看時間,都快五點了,他竟然看了整個通宵。
微微嘆了口氣,沈灼起身,準備去洗把臉緩緩,然後看看能不能下樓找點吃的。
不過……黎一瀚怎麼還沒回來?
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床鋪,沈灼想,黎一瀚出去多久了?好像是兩點出去的。
都快三個小時了。
黎一瀚夜裡出去一趟,菜市場都很蕭條,但肉鋪已經開了,他切到了一塊特別新鮮的牛肉,然後在那邊等了一會兒,又買到一點新鮮的蔬菜。
帶回來做蔬菜牛肉粥。
邊在手機上搜教程邊做,雖然速度慢,但沒有什麼大問題。
葉湑下樓的時候看到廚房的光亮,眉毛抽動了一下。
能讓一個男人這麼早起來的或許有別的原因,但他們沒有,他們就是因為愛情。
唉,怎麼睡得著啊,葉湑想著,沒管他,自已也跑出去了。
沈灼洗完臉下樓的時候想,這個點說不定有早餐店開了,自已和節目組打個招呼,跑出去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結果一下樓,發現黎一瀚和葉湑正在往桌子上擺早餐。
他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已八成是幻覺。
但黎一瀚看見他下來了,就掀開了煲粥的砂鍋。
熱氣蒸騰之間,香氣也無法忽視。
“啊。”沈灼小小地驚歎了一下。
“下來吃點?”黎一瀚看他站在樓梯上不動,說。
沈灼腳步頓了一下,看看那一桌子,又看看兩人,還是下樓梯走過去:“現在才五點多。”
“我買的豆花,還有蒸餃、餛飩,素的葷的都有,焦圈、門釘肉餅、糖油餅、炒肝、爆肚,羊雜湯沒放香菜,還有茶葉蛋、油條和豆漿。”葉湑說。
黎一瀚自已買菜煮粥勝在親自動手,但他也沒少跑。
沈灼說:“這麼多,吃不完吧,我把他們都叫起來去。”
葉湑就盯著他,不止葉湑盯著他,黎一瀚也看著他,兩個人的意思都很明顯:你試試呢?
沈灼還真的……不敢試。
試了怕其他人之後也這麼幹,這個點不睡覺,爬起來煮粥的煮粥,出去買早餐的買早餐。
簡直了。
他只得坐下來,把葉湑買的焦圈淹死在黎一瀚煮的粥裡。
主打一個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