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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湑今天開的車不是獨座的，後排兩個位置連著，個子矮一點可以躺著，但很明顯車內的兩人都超過了這個身高。
沈灼手肘撐在皮質的車座上，上身傾斜著，腦袋後幾乎抵著另一邊的車窗，葉湑一隻膝蓋壓在他膝蓋上，另外一條腿落在車座外，一隻手撐在車座靠背，一隻手撐在沈灼身側，幾乎是個籠罩包圍的姿態。
沈灼看著上方的人，不可避免地緊張了一下，隨即反而淡定下來了。
剛從葉老爺子的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沈灼一顆心吊著不上不下的，這會兒懸在頭頂的劍落下來了，而他清楚葉湑涵養放在那，應當不可能對自已做什麼。
這人大部分時候很囂張，但僅限於囂張，真正越軌的次數屈指可數，最極限的也就是之前在滑冰場了。
雖然動作很刺激，但嚴格定義一下也就是抱了幾下。
想到這裡，沈灼抬起眼睛：“你幹什麼呢葉總？”
葉湑垂眼看人，聽他尾調上揚，帶著戲謔的意味，微微挑眉，開口道：“我能幹什麼啊，我都說了，不能把你怎麼樣。”
他確實也並沒有打算把沈灼怎麼樣，到目前為止，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僅僅止步於試探。
是的，試探。
現在看來，沈灼對他的忍受程度很高，有時候看不慣他，直接就反擊了，甚至還踩他的腳。
尤其是今天。
葉湑給沈灼爺爺挑選了一些禮物，讓自家爺爺帶著去賠罪，至於一些無傷大雅的條件自然不必多說了，飯桌上話趕話，沈灼還願意接茬出來送他，簡直讓他萬分驚喜。
人與人之間的界限大部分時候是很清晰明瞭的，沈灼要是看不慣他、不惜得搭理他，大可以擺出一副不動如山的架勢來，好讓他知難而退。
可沈灼沒有，反而很可愛地作出反擊，這就證明在沈灼那裡，他們這段關係的界限沒有那麼分明。
模糊又曖昧。
似乎可以再試探著前進一步。
然而葉湑也並不知道沈灼對自已的忍耐界限在什麼地方，他也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一點點地摸索，好像在一片黑暗當中前行，不知道下一步會邁向實地或者深淵。
葉湑盡力讓自已小心翼翼、又情難自禁地往前著。
“那你這是做什麼？”沈灼好整以暇地看著人。
葉湑還沒穿上外套，因著動作，襯衫牽扯出皺褶，隱隱勾勒出身體的曲線，緊密又流暢。
看得沈灼有一瞬間地晃神——這人，天天鍛鍊的話怎麼都沒有大塊誇張的肌肉？
“只是作為乙方，想問問這位甲方，合同怎麼還沒簽好呢？”葉湑一邊說著，一邊敏銳地注意到了沈灼的視線，順著看過去，忽地就笑了一聲，隨後抬起一隻手，輕輕解開了領口的兩枚紐扣。
沈灼都要驚得瞳孔放大，按住了他的手：“幹什麼呢？！”
葉湑衣服總穿得很得體，紐扣也都是老實扣上的，就顯得很有約束感，包括戴手錶也是。
這些細微的束縛塑造著葉湑的矜貴範兒。
一般人襯衫解開兩枚釦子也就露到鎖骨，其實很正常，尤其要是襯衫不合適的話，上邊兩枚釦子別說解開了，壓根就不會扣上，免得影響呼吸。
又或者要搭配一些頸部的飾品，上邊兩枚紐扣解開，就可以隱約把飾品露出來，也算是一個穿衣服的小巧思。
可這是葉湑啊。
沈灼莫名感覺這人真的有種全脫|光了的傷風敗俗感。
說不定還不如全脫|光呢，這種只解開兩枚紐扣的行為真的特別要命。
嚇得沈灼趕忙就按住了葉湑的手。
葉湑笑了一下，反手牽住沈灼的手，按在了自已領口：“考慮一下？乙方都犧牲這麼大了。”
“你們葉氏都這麼談生意？”沈灼不敢置信，可是掌心之下，呼吸的起伏，肌膚的熱度都那麼分明，讓他漲紅了臉。
“葉氏不這麼談生意，就算是作為甲方的時候，員工們也不會低一丁點頭，畢竟和葉氏合作，是和‘鍍金’兩個字劃等號的，”葉湑按著沈灼的手，免得後者抽走，殊不知沈灼壓根就已經有些宕機，壓根就想不起來這回事，“像你這樣的甲方，算是頭一份了。”
怎麼不算頭一份呢，大BOSS都不惜親自下場澀|誘了，雖然只是解開了兩顆釦子這樣連個尺度都算不上的行為，但說出去但凡聽到的人都會驚掉下巴吧？
沈灼想著，微微別開了臉，說：“……這算什麼，賄賂嗎？”
葉湑這下就鬆開手，笑開了，一邊把膝蓋抬起來，一邊說：“去葉氏籤個合同？”
“賄賂”？怎麼這麼可愛啊，他感覺都快喜歡不過來了。
他一鬆開鉗制，沈灼趕忙就坐好了，然後輕咳幾聲，就感覺臉側貼上一片涼意。
“降降溫。”葉湑拿著的是一瓶從車座後方的小冰櫃裡面取出來的水，玻璃的瓶身上還掛著水珠。
沈灼也顧不上什麼，接住貼著臉頰。
這麼涼的水貼在臉上，他卻覺得舒服，可想而知臉已經燙成什麼樣了。
啊啊啊啊！好丟人！
等到臉上的溫度降得差不多，沈灼都沒再好意思開口。
直到車窗被輕輕敲了幾下，葉湑開啟車門，讓司機進來。
“回公司。”葉湑把車鑰匙往前面一遞。
“好的。”司機注意到車裡還有第二個人，也沒敢說話，專心啟動車輛。
葉總平時也不是沒有在車上談過生意，司機想，這也不是他該注意的，做好本職工作為上。
“正好你選的那兩個助理今天也在葉氏，除了他們，其他的也在，順帶見見？”葉湑偏過頭看人，見到沈灼臉上的緋色下去了，話題就正經起來了。
“……哦。”
啊啊啊，哪有這麼多的“正好”！沈灼算是看明白了，從葉老爺子出現在自已家、不，從買院子開始就是個圈套。
尤其是今天，仗著喝了酒開不了車，話趕話讓自已送，結果早就叫好了司機，把自已推後座，就是打著讓他去葉氏把合同落實的主意。
還澀|誘！
世風日下!
傷風敗俗！
“你實話跟我說，”沈灼開口，“故意買院子？”
葉湑知道沈灼在問什麼，後者是想知道葉老爺子是不是真的需要搬這個家。
“騙不了你，”葉湑說，“京州鬧中取靜的地方不止一個。”
這就是解釋葉老爺子確實是要搬地方住，也坦然承認了確實存在私心的成分了。
“最重要的是，”葉湑停頓了一下，“你是在這塊長大的，因此爺爺在這裡生活，我更放心。”
言下之意，沈灼是在這裡長大的，所以也就預設周邊都是不錯的人。
聽出他的意思，沈灼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也算是緣分，”葉湑從前其實不相信“緣分”這種東西，他更願意稱那些不期而至為“巧合”，可他現在相信了，“我也沒想到是老爺子教壞了你家的鸚鵡。”
“他之前住的地方離這邊這麼遠，也是真的能跑。”葉湑說到這裡，又笑了一下，想起自已從前也是真的能亂竄，不然怎麼能遇上沈灼。
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妙不可言。
“說起來，你現在還沒想起來我們從前是見過的嗎？”葉湑問道。
沈灼聞言：“給個提示？”
其實也不是想不起來，就是想起來的太多了，很難對上號：“我見過的人太多了，你說，我篩篩。”
葉湑聞言，就看了他一眼，涼涼道：“這麼招人。”
提示是一個字沒說的。
沈灼自覺找回了點場子，抿唇忍笑：“何必呢，你就不該提起來。”
他這話一出口，葉湑就抬手，作勢要去捏他後頸。
這次，沈灼直接避開了：“別動手動腳。”
他還記得葉湑上次捏他，現在想起來都有點頭皮發麻。
不能碰了。
葉湑見此，只得收回手。
緊跟著，他重新扣上了領口的紐扣，然後整理衣服，穿上了外套。
下車的時候，又是整齊矜貴的葉氏集團大BOSS了。
“坐直達電梯。”葉湑直接帶著沈灼坐專屬的電梯上自已的辦公樓層。
沈灼就跟在他身後出電梯，看見他去敲秘書處的門。
門是沒關的，葉湑敲門只是示意秘書們看過來：“和人事Chen打聲招呼，之前內推的那幾個人帶去空著的會議室，一會兒甲方下去二面。”
“好的，”Miya站起身，“我這就call她，就緒了就過去找您。”
葉湑“嗯”了一聲，領著沈灼從秘書處的辦公室路過，去自已的辦公室。
Miya看到沈灼的側臉，愣了一下，隨後驚得差點跳起來。
“誰啊Miya？”秘書處的一個成員見她這樣，問。
Miya示意他關上秘書處的門，隨後後臺call了人事部的Chen：“喂，陳嵐，是我，BOSS讓你把之前內推的幾個人帶去會議室，一會兒甲方就過去二面，”Miya壓著嗓子，在圍過來的同事們的注視下，還是開口道，“對，就是沈灼，之前和你說過的。”
秘書處有幾個人叫起來，但也有不明情況的一臉懵。
直到人事部的陳嵐在電話那頭“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我親自把人帶會議室去，保準讓沈灼滿意到直接答應葉總的追求。”
這下其他人也聽出情況了，無聲看著Miya。
“那葉總肯定記你大功一件。”Miya掛了電話，看著把自已圍成一團的同事，無奈道，“想叫就叫吧，隔音還是很好的。”
“哦豁——”其他人頓時怪叫起來。
“有點社會精英的樣子好不好？”Miya笑罵道，“像是剛下山的嗎嘍。”
“葉總在追人啊，我們現在就是嗎嘍。”有人說。
葉湑還不知道自已手底下的人因為他把沈灼帶過來的事情已經快退化成原始人，他領著沈灼到自已辦公室，讓人坐沙發上：“歇會兒，人事那邊來訊息就下樓面試了。”
他從冰箱給沈灼取了些水果：“都是處理好的，溫度不低，應該是中午剛換過。”
他掀開幾個玻璃的餐盒，有白草莓、還有剝好去核的荔枝、紅寶石一樣的葡萄。
沈灼用桌上的溼紙巾擦了手，也沒客氣，撿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要等多久？”
他也沒亂看，葉湑讓他坐著就坐著，吃東西就吃東西，但他不想在這邊久待。
葉湑說過他領地意識很強，搞得他覺得自個兒這會兒在猛獸的領地裡。
危機感直線飆升。
“不吐皮？”葉湑卻只是看著他，然後將手伸到他唇邊。
沈灼看他，不動聲色地伸腿夠茶几邊上的垃圾桶。
“那個是廢紙簍。”葉湑道。
沈灼就抽了張紙巾，當著葉湑的面吐到紙巾裡，接著說：“……有點變態了葉總。”
竟然會想要自已把葡萄皮吐他手上嗎？！
葉湑有點可惜地收回手，正要說點什麼，門鈴就響起來。
沈灼就說：“應該是可以面試了。”
他站起來，往門口去，葉湑這次沒跟著，只給他一張金屬的電梯卡：“樓下除了葉氏辦公的樓層還有很多商鋪，出入的人多，你一會兒結束了直接從來的電梯下去停車場，司機在原地，我就不送你了。”
沈灼聞言，接過電梯卡，心底卻暗暗鬆了口氣，別說，葉湑不跟著了，他確實放鬆許多，今天葉湑做的事情太……他都怕葉湑繼續跟著自已不能專心挑助理了。
“你好，沈先生，請跟我來。”Miya接收到葉湑的視線，瞭然地點點頭，領著沈灼下樓去人事那邊的會議室。
坐電梯下了幾層，沈灼就被帶到地方交給了人事主管陳嵐。
Miya讓人事部的一個員工倒茶進去，自已坐在一邊等著，手機上葉湑給她發的訊息是讓她全程跟著，直到沈灼結束之後送他到車上再回去。
這活兒輕鬆。
面試這事兒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個第一印象，畢竟簡歷都已經看過了，沈灼把五個候選人一見，本來選擇的1和4，後來面完後陳嵐問他選哪兩個，沈灼點了點1和3：“這個叫狄月的女孩子和這個叫何聲的男孩。”
“好的，確認的話就可以籤合同了，我叫他們倆進來。”陳嵐把合同給了沈灼，然後把狄月和何聲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