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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走著的葉湑腳步沒停,似乎並沒有聽到沈灼說的話。
但沈灼知道不是。
他們離得不遠,在牽引繩不被刻意拉扯的情況下,距離至多也就只有一米。
而沈灼說這話也不是無緣無故的,他覺得葉湑已經看出來自已是故意使壞的了。
本身和別人綁在一起這種事情但凡有觸覺在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完全無視的,就算是關係再好也無法避免會因為對方的牽動而感到些微的躁動。
這也就是施成把他們這些嘉賓兩兩綁在一塊的目的,那就是無形之中消弭他們的社交距離。
沈灼之所以故意無視和葉湑之間的牽引,歸根結底也算是對上次身寸箭的時候被葉湑碾壓了的小小的報復吧。
他知道像是葉湑這樣的人——就是已經二十七歲了,還看著淡薄矜貴的上位者——應當從來沒有和什麼人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他期待著自已小小的惡劣舉動能讓葉湑產生些許……應該說是窘迫?
至少如果他對白月這麼幹,白月應該微微惱怒地懟自已幾句,然後說不定會頻繁牽動手環回敬。
只不過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葉湑的涵養遠遠比沈灼想象當中的要高上許多。
他都這麼幹了,對方卻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尤其沈灼分明能看出葉湑確實對手腕上綁著個牽引手環這種事情是感到些許陌生的,可對方就好像預設了手環的存在,甚至也沒有因為佩戴不適應而動手輕微調整一下。
葉湑對待手腕上的牽引手環的方式似乎就是儘量讓它不要干擾到沈灼,即使沈灼卻是毫不客氣地在故意干擾他。
這樣的情況下,他還給沈灼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肉。
搞得沈灼都開始覺得自已幼稚了。
不過……沈灼福至心靈地想,或許這就是葉湑想要的。
這種掌管著偌大一個集團的CEO,要說心理戰,那估計是玩兒得遊刃有餘的。
然而他也就是小小地惡作劇一下,遠遠夠不上那樣的層次,因此就繼續低聲說:“給你個東西。”
葉湑這次倒是不裝聽不見了,他回眸看了一眼沈灼,問他:“扳指?”
跟拍聽到葉湑的話,就湊過來拍了。
沈灼就順勢將手放進褲兜裡,掏出一枚玉扳指,直接遞到葉湑手心。
葉湑也沒和他客氣說不收什麼的,主要沈灼既然拿出來了,就說明對方已經想好了要給,他推辭,對方心裡捨不得,說不準心裡更難受。
他就邊走邊仔細觀察著沈灼的這枚玉扳指。
沈灼的這枚玉扳指用料的油潤度很高,算是難得的這個價位上的上層貨了,且通體呈現漂亮的羊脂白,面上還雕刻著獸面紋。
獸面紋又稱為饕餮紋,是玉器和青銅器上很常見的一種紋章,因而大部分具有一種神秘、凝重或莊嚴的氣息。
然而沈灼給他的這枚玉扳指上的獸面紋看著卻不像是饕餮,透著一股子機敏聰慧、乃至於有些可愛吉祥的意味。
葉湑仔細辨認,沒有和腦海中任何一種吉祥寓意的瑞獸紋章對上號,就問他:“你自已設計的嗎?”
大部分人對待這些玉器雕刻都不會脫離古老的題材,一方面古人的審美確實很高,很多東西流傳到現在看上去也是不過時的,另一方面,玉器不同於其他,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在上面雕刻從未有過的題材一旦出錯損失很大,很少有人捨得冒險。
況且這些文玩物品也是存在鄙視鏈的,講求一個玩舊不玩新。
當然,有想法想要定製、不在乎錢和別人的看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個是我自已設計的腓腓的獸面紋。”沈灼說。
裴淮和凌堯走在他們前面,聞言就拉著凌堯過來湊熱鬧了:“月字旁的那個腓腓?”
“那是什麼?”凌堯對這方面還真的不太瞭解,你說龍九子他倒是還能聊聊,可是腓腓壓根也就不屬於玉刻的常見題材。
葉湑將扳指收到褲兜裡,接著說:“《山海》說‘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轂。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養之可以已憂’。”
這下直播間裡的觀眾們也開始好奇了。
好在葉湑繼續開口解釋了:“就是說往北四十里有座山叫霍山,山中的樹木多為構樹,山中有一種獸類,它的形狀像是山貓,長著白色的尾巴,頸部有長毛,這種獸類的名字叫做腓腓,人們飼養它可以沒有憂愁。”
解釋完了,就看向沈灼,說:“很有想法。”
凌堯聽完,想著過來仔細看看呢,看葉湑把扳指都塞到褲兜裡了,很明顯就是不想給人看的樣子,一方面有點詫異,一方面就帶著點懊惱了。
葉湑身寸箭怎麼就那麼厲害,要是贏的人是他,這會兒拿著玉扳指的就是他了,他看夠了,還可以還給沈灼。
這麼不常見的題材,沈灼能雕刻到玉扳指上,這枚玉扳指一定是他十分心愛的物件。
葉湑也是的,那場身寸箭比賽的結果說起來並沒有絕對,怎麼沈灼真給他就真的收呢?
只是當著鏡頭,凌堯就算這麼想也不能這麼說,好在很快大家就到達了他們接下來住的地方。
他們要住的地方是幾處白牆灰瓦蓋出來的小房子,老實說看著還有點小時候學的那種簡筆畫房子的意味。
並且這些房子就只有一層,從外面看,它們都是獨立的,但是相隔得並不遠,看著倒是很有點農家錯落的小屋舍的意思了。
“大家隨便住,衛浴這些簡陋了些但也都是有熱水器的,”張老闆說,“你們導演說換洗的衣服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一會兒會送過來,吃飯就還是到之前吃飯的地方去吃,要是有想吃的也可以自已告訴燒飯的師傅,或者自已想動手也可以。”
於是大家都進去房屋裡察看。
張老闆說可以隨便住果然就是隨便住,因為幾處屋子的佈置都是一樣的,靠窗的床,花布的窗簾子,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衛生間裡也都是一模一樣的簡單淋浴裝置外加沒拆封的香皂和洗髮水。
除了窗簾子的花色和床上三件套的顏色不一樣,其他基本就是複製貼上。
簡而言之,就是住哪間都沒什麼差別。
[確實沒有差別哦豁]
[我的天好大一張床]
[天給我速速黑掉天給我速速黑掉天給我速速黑掉]
[笑鼠了你們不過俺也想看]
[希望施成不要不識好歹老孃等不到正片了]
[就是,有什麼是我們vvvvvip不能看的]
[超前點播多少錢我充就是了快點開通道]
[發財的辦法都教給你了不要給我吱哇亂叫]
[不許不許你們不許,我的凌天沈地哇嗚嗚嗚]
[雜食黨的快樂你們不懂,只要我換得夠快be就追不上我]
然而嘉賓們顯然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尤其裴淮也算見多識廣了,他很清楚律動小屋目前的觀眾們說不定已經嗨起來了,但越是這樣越是不能表現出異樣,不然大家肯定更加來勁,於是眾人一合計,要分開去逛。
這處農家樂的專案確實不少,反正還有一下午的時間,不玩也浪費了。
裴淮拉著凌堯先出發,兩個人去釣魚。
凌堯不算很有耐心的那類人,對於釣魚這種專案不是很感興趣,要算起來,白月和黎一瀚他們要去大棚裡面採摘,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吸引力都更大一點。
然而裴淮要去,牽引手環還綁在凌堯手上呢,也沒法拒絕,凌堯看了眼要和葉湑去山腳下逛逛的沈灼,心裡安慰自已至少除了他沒誰對沈灼有喜歡那方面的好感,葉湑就更不可能。
別說,沈灼和葉湑分到一起他是最放心不過的。
無他,葉湑身上的疏離感太重了。
凌堯覺得就算他們這些人都喜歡沈灼,葉湑也未必會喜歡沈灼。
到目前為止,葉湑對大家都很客氣的樣子——雖然說很多時候他們一起吃飯結伴出行,葉湑表現得儘量融入了,話也漸漸多起來了,可還是……
反過來,凌堯最不放心的反而是裴淮。
他還記著裴淮剛來的時候說的擇偶觀。
裴淮當時說希望他未來的物件是圈子裡的,因為會比較有共同話題。
沈灼就是要走進演藝圈的,他們這群人來自各行各業,也就沈灼和他有很多共同話題。
而且沈灼是為了將來鋪路才來的律動小屋,如果裴淮喜歡沈灼,凌堯就很有危機感,因為相比起自已,很明顯裴淮能給沈灼的幫助更多更大。
凌堯還挺怕這個的,因而就算他不喜歡釣魚也沒有直接拒絕。
畢竟讓裴淮有機會和沈灼湊到一起,不如就是他和裴淮釣魚還更好一點。
“這個季節山上應該還有野菜吧。”沈灼和葉湑兩個就往山上去,張老闆還給沈灼拿了小鐮刀和一個竹編的籃子,告訴他往上走一些會有春筍可以掰。
沈灼把小鐮刀放在籃子裡,提溜著和葉湑一起往山上進發。
還別說,這山還不低,但是上面三分之二就屬於還沒開發的地方了,要上去草木不少。
不過要是真的上去了,說不定還能看一場震撼的日出或者日落。
“這兒。”結果沒走幾步,沈灼就發現了一片野蔥。
他也沒急著摘,還是打算再往上走走,回來的時候順手的事兒。
他喊葉湑就是讓對方看:“這個炒飯吃可香了。”
葉湑卻看向山頂的方向,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聽到沈灼喊他看野蔥,只覺得後者真的不像是個一般的年輕人。
別說年輕的,生活在城市的車水馬龍的很多年紀大些的人也都分不清草和秧苗。
對這些還熱衷的也就是年紀大一些的老人了,春天的時候會到處找野菜,不過大多也就是湊個熱鬧,並不是真的好這口,就是找個理由出來活動活動。
採回去不知道怎麼做的比比皆是,萬能公式就是煎雞蛋或者包餃子。
拿來炒飯的倒是不多。
一邊想著,葉湑就往沈灼指著的方向看去,還真的沒被沈灼認錯,一窩的野蔥挨挨擠擠成一束,顏色看上去很嫩。
“上面還有蕨菜,”沈灼像是找到了快樂老家,拉著牽引手環的催促,“快點,上竹林那邊挖完筍找找看有沒有別的,下來之後把這些也摘了。”
好像上去那麼一會兒下面的野菜口感就會立刻變老似的。
竹林在山上已開採部分的中下地區,也是散養著的雞活動的主要片區,葉湑跟著往上爬,一不小心還看到兩枚下在地上的雞蛋。
他就接過了沈灼的籃子,把撿到的雞蛋放進去,然後自已拎著了:“你掰多少?”
才到達竹林的時候沈灼已經蹲著開始掰竹筍了,一看後面的額跟拍叉著腿扛著器械,沒憋住勁兒就洩了氣,光顧著笑。
這地兒工作人員跟得也是辛苦。
沈灼也就見好就收,掰了三四棵竹筍就要下去了。
他把籃子裡的雞蛋拿出來,再用竹筍在籃子裡擺成個窩,接著放雞蛋:“這樣就不容易磕破了。”
山上什麼情況都可能有,兩枚雞蛋雖然不貴,但磕了也可惜。
不知道是不是沈灼珍惜糧食的良好品質發揮了作用,他們下去的時候就還看見了不少野菜。
“這個是灰灰菜,”沈灼示意跟拍過來點,“可以蒜蓉涼拌,還能打個雞蛋做湯,或者和到小麥粉裡攤餅。”
“有人會過敏,”葉湑說,“這個是光敏性植物。”
“對,”沈灼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葉湑對這個也有涉獵,就問,“國外飲食已經差到葉氏的公子也要吃野菜的程度了嗎?”
“只是正好對這種印象深刻,所以後面專門買過圖鑑。”葉湑也算有問必答,就打算把這段經歷說出來。
結果剛措詞要開口了,沈灼腳底不知道踩到什麼了,直接一滑就要摔了。
“小心。”葉湑也算反應快了,直接扯住了沈灼的手腕。
沈灼說實話並不算輕,他雖然瘦,但畢竟是男生,身高也不矮,加上慣性其實沒那麼好拉住,偏偏拉他的人有一把怪力,他還沒往下滑出去,就被扯住手腕斜在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