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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師孃開始發愁了。
她是知道凌堯喜歡他們沈灼的，畢竟凌堯那點心思全網都能看出來。
然而作為過來人，他們也完全能看出來凌堯那樣也就是和上頭沒什麼差別，要說真的喜歡還差得遠呢。
再者說，玩賽車的……雖然說他們半隻腳也踏在大眾眼光中不靠譜的娛樂圈裡頭，可還是有點顧忌，下意識覺得凌堯年紀輕不踏實，因此也沒有當一回事。
再者說了，沈灼自已都在狀況外呢，他們還不至於為此憂心。
裴淮卻不一樣。
他們能看出這孩子的底色。
教師家庭長大的，再如何來說，成績差是一回事，性子差不了太多，這幾天他們看在眼裡，也驗證了這一點。
再加上他在小院子裡頭說的話，讓老師和師孃兩個人反倒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這長得，也兇了點。”師孃最後憋了半晌，有點無奈地挑了句刺。
老師聞言就樂了，他對妻子的心思清清楚楚：“我看你也就只能找出小裴的這點不好了。”
見妻子聽了這話還是滿面愁容，老師倒是收了玩笑的心思，沉吟片刻，認真地說：“你也別太發愁了，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且先看著吧，再者說沈灼不是那麼沒成算的孩子，真的臨到頭上了，應當也能應對。”
反正他是偏心沈灼的，裴淮要真能拉沈灼一把，也是沈灼該得的，他們孩子這麼好，誰不喜歡都是沒眼光。
“你就偏心吧，我看你連親兒子都忘了，”師孃雖然這麼說，卻還是暫時把心放回了肚子裡，說，“行吧，那就先這麼著吧。”
老師笑道：“我看你也未必記得，兒子昨天還發訊息說給我們的快遞的東西到了，還有沈灼的份呢。”
“那你吃完飯去拿，”師孃一邊說一邊端出碗筷，“成了，吃飯。”
另一邊，律動小屋當中，施成開始叫車出發去接人了。
雖則這次盲選的約會最後變成了嘉賓團建，然而就目前而言，無論是大家比試身寸箭還是晚上驚現的擁有鳴堂技藝傳承人的蜀城菜館子，都幫他們賺足了眼球。
並且按照施成以往的經驗來看，他感覺現在大家的關係已經到了有些熟稔的地步。
且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節目還真的出了個團寵。
原本施成還以為沈灼作為一個還在校園的學生，即使學校是名校了，可放在這一堆人裡似乎還是不夠看的。
他老師把他塞進來的目的也就是見見光，攢攢粉絲，能讓他比起其他同行業的年輕人起步更高一些，能獲得更好一點的資源而不被質疑。
現實裡這樣的事情還是很多的，有的人固然已經十分優秀了，可是突然冒出頭是要被猜疑的，因此很多藝人剛起步的時候都會選擇參加一些體量小一些的綜藝露露臉，不要一開始就去接戲或者辦活動，免得到時候觀眾一看，哎，查無此人。
沈灼能上律動小屋，說實話，要不是他老師運作了人情關係，其實也是高攀不上的。
一檔節目，觀眾們在螢幕前看到的往往只有十分之一二，幕後從準備到評估，再到剪輯，這一步一步都得落實到地，不是一日之功。
律動小屋也是，通常選擇的兩個素人都是比較安分聽話的型別，不求多亮眼，但求不搞事。
施成是心裡有數的，他們這期節目和往屆每一期不一樣，因著參加節目的都不是什麼差錢的主，所以能運作的空間很大，與此同時，風險是很大的。
他也是冒了很大的險的。
混到這個年紀了，施成是不愁沒飯吃的，臨了臨了還是沒抵抗住自已的野心驅使。
反正就，痛並快樂著。
這會兒看到嘉賓們對沈灼的態度，心裡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起碼是有點底氣了——哪怕嘉賓們哪一刻真的不顧涵養鬧起來了或者中途想退出，看在沈灼的份兒上也不至於太難看了。
他相信這群嘉賓至少不會不給這點體面。
沈灼這孩子，真的就是他的福星。
施成腦子一轉，倒是想到了個好主意。
只是這會兒還不成熟，不是提出來的時候，他就暫且按下了打算等大家第二期回來之後再和沈灼交流交流。
……
沈灼放下筷子，他吃得差不多了，接過堂倌遞上來的溼巾擦嘴。
堂倌說得沒錯，這一大桌子確實也足夠他們六個人吃了，並且努努力還真是一點沒浪費。
也是把控得太過精準了。
皇甫老闆說得還真沒錯，這邊真的物美價廉。
而且他們來得早，吃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上客了，簡直爆滿。
還好他們選的位置在裡側一個小亭子一樣的圓桌卡座裡頭，並不顯眼，不然還真不好說會不會被人強行圍觀。
隨後他站起身，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就過去。
因為是單獨去的並沒有結伴，跟拍也就拍了個他的背影特寫，並沒有連上廁所也要尷尬地跟著。
沈灼見此，上完衛生間就出了餐館的門。
也不是故意要離隊，這三天下來經歷可以說是之前不曾有過的，他還挺感慨。
這家蜀菜館子晚上的時候人流量還挺大的，門口的紅燈籠也掛起來了，都是附近下了班趕來的食客，或許再過一會兒，他們說不定還會碰上來偶遇的律動小屋的粉絲。
也是不能留得太久了。
沈灼這麼想著，就打算站到燈火不那麼亮的地方蹲一會兒就回去。
他就退到了角落裡，蹲著，視線落在地面上放空。
誰料想還沒蹲一會兒，面前就落定了一雙運動鞋。
這雙運動鞋黑色的，很百搭，但沈灼認識上面的標，是一家做定製款的運動品牌，很小眾也很舒適。
沾上這兩個關鍵詞就便宜不了了。
沈灼抬起臉，看到一張他這幾天已然熟悉了的臉。
“裴哥？”沈灼有點呆，他在放空呢，還沒有完全回神。
也想不到裴淮竟然也會出來，還能看到角落裡蹲著的自已。
裴淮也沒說話，一米九一的大個子，長相又壞得有點兇，竟然也跟著在沈灼身邊蹲了下來。
他一蹲下來，沈灼都覺得自已被整個擋住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開口，裴淮就先說：“累了嗎？”
沈灼被他問得一頓，接著搖搖頭作為回答。
“還是不習慣？”裴淮見此，又問道。
在昏暗的角落裡面，他們的聲音都刻意放低了，沈灼覺得還有點好玩，像是小時候和人躲在秘密基地裡。
隱秘，還有點興奮。
“不是，”略微思索了一下，沈灼還是道，“有點感慨而已。”
裴淮或許覺得他這幾天面對著那麼多鏡頭很有壓力，又或者對於和這麼多成功人士一起錄節目有點不習慣。
但不是的，沈灼反而很喜歡這種感覺。
他好像天生就喜歡站在鏡頭下，他覺得被人喜歡被人關注是一件讓他感到很有光彩的事情。
不然他也不會有那麼多朋友了，更不會考上華劇。
再者說了，他演話劇的時候也沒少面對觀眾，更沒少與劇團裡的大家打交道。
這些事情他做起來都得心應手。
沈灼有個演一番的師姐，她就是專門吃話劇這碗飯的，在舞臺上的時候，她總是閃閃發光，耀眼奪目，然而一下舞臺，後者就如同被抽乾了水分的蘿蔔，只想卸完妝去狠狠補覺。
有一次沈灼還直言很羨慕學姐能夠這麼出彩，結果學姐反而說：我才羨慕你呢，我對話劇也算熱愛了吧，不然也走不到今天，可每次下了臺都感覺被掏空了一樣，不像你能有這麼多精力，還能組織大家去搓頓好的。
那時候沈灼就嘿嘿一笑，說自已不是一番才這樣的，師姐擔子重才這麼累嘛。
可是內心他還是很為此自喜的。
感覺是一項天賦技能。
“我感覺像是做夢一樣，”沈灼緩緩開口，想了想，唇角又帶上了弧度，“你別看我之前還和你說我想走紅毯捧獎盃之類的呢，但我心裡也清楚，哪有這麼簡單啊。”
“這個圈子蛋糕攏共也沒幾塊，更別說好蛋糕了，比我有條件的人也海了去了，他們都還在奮鬥，我才哪到哪呢，能有這樣的起步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多虧了我的老師。”沈灼說。
“沈灼。”裴淮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沈灼應聲，等待著裴淮的下文。
“你信不信我？”裴淮偏過頭，定定看向他的眼睛。
裴淮的眼睛是有點狹長的，他的那股子壞勁兒一半歸結於他因為拍上部電影剃斷的眉毛，但更多的，還在於他這雙有些狹長的眼眸。
在夜色當中，裴淮的眼睛裡帶著堅定的神采。
沈灼這下倒是沒有太理解裴淮的意思，主要後者這回說話有些沒頭沒尾。
只不過雖然不明白，沈灼卻知道這個時候自已該做的是捧場：“信啊，裴哥你是影帝，你說的我都信。”
“現在就算你說現在是白天，我也信你。”結果還沒等裴淮為沈灼的捧場高興那麼一兩分呢，沈灼的皮勁兒就上來了。
可能是裴淮本身性格很好，也可能源於他們現在蹲在這裡很放鬆，沈灼覺得可以皮一下，就把裴淮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你怎麼，唉，”裴淮都被他說得接不上話了，頓了頓才理出個話頭，“我是想著鼓勵你幾句來著的。”
“我已經收到了啊，”沈灼忽然緩緩站起來了，他站在蹲著的裴淮的身側，“影帝的加持這麼貴，我肯定行。”
他們這處角落原本因為逆著光才昏暗隱蔽，這下沈灼站起來，裴淮視線只得順著前者的動作往上抬，這一抬眼不要緊，沈灼背後的燈籠散發出的光就好像給沈灼描了一層邊。
尤其那柔和的紅色光輝潤透沈灼大半的頭髮，沈灼整個人糅雜著紅的豔麗，又那麼柔美，簡直……
“裴哥，他們出來了。”沈灼站起來的原因也是因為看見了結伴出來的剩下的人，甚至之前被帶去休息的跟拍們也都聚齊了。
很明顯他們的離隊時間有點長，被發現了，這群人乾脆想著叫上他們之後就離開了。
大機率也是因為沈灼之前的猜測，再不走，律動小屋下了班的粉絲就要來堵人了。
裴淮這才回神，他有點慢地站起來，自覺是不是蹲得太久了起太猛以至於眼前有些暈眩。
然而又十分清楚依照自已的體質就算蹲上半個鐘頭站起來也未必會犯暈乎，那就是……
裴淮有些控制不住地看了沈灼一眼，遲遲收不回視線。
“走了！”凌堯從沈灼站起來之後就注意到他們了，三步並兩步過來說，“你們怎麼在這塊放風也不叫我們。”
雖說他們這些人也沒少面對過鏡頭，但成天被圍著性質也不太一樣，老實說，不自在是肯定的，因此凌堯對沈灼和裴淮脫離大部隊放風的行為有些不滿。
“真不夠意思。”凌堯說。
“我想出來透口氣，”沈灼卻緩緩翕張眼簾，“裴哥估計是上衛生間沒看到我，所以跑出來看看吧，我們正要回去了，結果你們出來了，要回去了？”
凌堯聞言，只暗歎自已剛剛嘴快，描補道：“喔，我們也是想著出來找找你們，你們出去好一會兒也沒回去，還去衛生間看了，你們不在，還是白月說你們說不定出來透風，我就說吃得也差不多了，出來找到你們就回去了。”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自已並不是不關心沈灼。
即使知道沈灼未必能懂自已的心思，但這會兒解釋了，省得以後想起來後悔。
想著，凌堯又看向裴淮：“我們走吧？”
“……好。”難得的，裴淮也沒有注意到凌堯的話裡這點小小的彎彎繞繞，只是下意識地應了。
跟拍們也都盡職盡責地圍了過來，連帶著還有白月和葉湑、黎一瀚。
“車到了嗎？”沈灼問。
“到了，”黎一瀚說，“就是這邊停車麻煩，我們得走出這條街才行。”
就是要原路返回了。
“也行，散步消消食，我好久沒吃這麼撐了。”沈灼說。
葉湑的目光卻越過他，輕瞄了一眼他身後的裴淮，眼底意味不明。
但很快地，他就收回了視線，應著沈灼的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