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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秋晚才剛眯著，就聽到臥室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她費勁地睜開腫成核桃的眼睛看了一眼。
是謝江起床上班。
見她在沙發上，對方只皺了皺眉，並未過問，去衛生間洗漱一番，頂著剛洗的溼頭出門。
隨著玄關門“咣噹”一聲關閉，接著傳來孩子的“哇哇”大叫聲。
“媽媽，媽媽……”
“我來了。”
向秋晚再無法入睡，只能穿著拖鞋“噠噠”去臥室抱娃。
“華九，去尿尿不？”
孩子全苗名華九涅，漢名謝小寶。
華，是他自已的名；九，是謝江的苗名。涅，是公公的名。
他們苗家，苗名叫三代，一個名字，就能知道你爸叫什麼，你爺爺叫什麼。
華九迷迷糊糊坐起來，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問:“媽媽，爸爸呢？”
向秋晚心裡一陣難過，強力壓下心裡的悲傷，不讓孩子看出來。
“你爸上班去了，起來吧，時間不早了。”
客廳裡，已經聽到婆婆和小侄女說話的聲音。
三歲的小侄女雨保涅，還不是很懂事，現在直嚷嚷著要喝奶。
婆婆娜妹急忙去泡。
她心疼大哥大嫂在家幹活不好照顧孩子，所以直接將孫子孫女帶到城裡二兒子家。
至於她自已的親兒子壓力是否大，她是不太管的。
向秋晚飛快給華九穿好衣服，將他抱到地上。
小傢伙搖搖擺擺去廁所尿尿。
謝江中午不回來，向秋晚還有氣，出來見到婆婆，也不說話，看到小侄女在喝奶，她假裝看不到。
昨天晚上他們吵架，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雨保涅。
在謝江心中，雨保涅是家中唯一女孩子，他喜歡她，甚至超過自已親生兒子。
這讓向秋晚有時候也會突然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謝小雨，是不是丈夫的閨女？
實在是這種好，讓她看了都嫉妒。
娜美看到兒媳婦臉色不好，她也不吭聲，默默坐在一邊，如同以前一樣，一動不動。
她知道，兒媳婦會像往常一樣將飯菜做好端在自已手中。
少了一雙筷子，她都不會去主動拿的。
不過這次，她顯然失算了。
向秋晚沒煮飯，看孩子上完廁所，給他收拾一通後，抱著華九打算出門。
雨保涅見此，急忙站起來，跟在她身後，“媽媽，媽媽，帶我。”
她本應該叫她叔媽或者嬸嬸，但大多時候，她都叫媽媽。
只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向秋晚在照顧她，就連她喝的奶，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向秋晚給她買的。
哪怕是頭髮，也是她帶去理髮店弄的。
儘管如此，謝江還是覺得她對小侄女不夠好，如同惡毒後媽。
昧了良心。
以前小侄女一叫自已，她都會帶著，哪怕自已累點，她也願意帶著三個娃，但這次，她並不打算帶。
“你跟奶奶在家，我一個人帶不了你。”
狠了狠心，她抱著兒子出門。
華九睜大眼睛看了看小侄女，又看看向秋晚，不明白她今天是怎麼了。
娜美依舊坐在沙發上，並不搭理幾人。
在她看來，兒媳婦所有一切都是自家兒子給的，能養著她已經不錯，還需要給什麼好臉色。
見對方竟然不帶小孫女，她滿臉不高興，一下將孫女拉回來，抱回臥室，“咣噹”一聲將門砸上。
在她心裡，是看不起這個好吃懶做的兒媳婦的。
向秋晚出了門，一時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能先帶兒子去吃點東西，然後兩人在河邊瞎晃悠。
G城什麼都不多，就是河多，水多，排水系統發達。
牽著兒子順著河邊走了一陣，太過寒冷，再走不下去，只能抱著他往超市去。
那裡，可以蹭蹭暖氣。
超市溜達了一圈，最後什麼都沒買，實在是手頭緊，摸摸口袋——20元。
能買到什麼？
這還是昨天謝江給的菜錢——100塊剩下的。
以前她還會伸手去要，但因為昨日吵架，今日不打算再伸手。
她緊緊地攥著衣兜裡那幾張鈔票，彷彿它們是她最後的尊嚴。
心跳得很快，手心在微微出汗。
掌心向上的日子，真不好過。
尤其是家庭主婦。
每天不但要面對各種家務勞動、照顧孩子，還要兼顧他們一大家子情緒。
如此，也換不來一句辛苦，全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也不是不去上班，也曾去找了家國企，但因為三個月大的孩子差點被婆婆搞死，她只匆匆幹了一個月就不得不辭職。
後來也曾去上班，但人家看她帶著個兩歲的娃娃，最後都幹不了多久就讓她離職。
盯著商場貨架上那支標價18元的護手霜，心中很不是滋味。
冬日，連個護手霜都買不起。
“媽媽，糖，糖……”
害怕孩子亂抓東西，已經被背在身上的華九抓著她衣服，一個勁指著零食專區那邊。
“華九，吃糖糖容易壞牙，我們不要吃那個。”
她摸了摸孩子的小手，揹著他匆忙出了超市，四周牆上到處看，希望可以看到招聘資訊。
為今之計，只有先找份工作。
至於孩子，既然婆婆在這裡，就先給她看著，她就不信謝江會任由婆婆什麼都不管。
在外面晃悠了一天，面試了兩次，但是人家一看她帶個娃，竟然連掃地阿姨工作都聘不上。
可笑。
雖然不是名牌，好歹本科畢業，現在倒不如一個小學畢業的阿姨。
沮喪！
準備回家時，已經是晚上，手機依舊空空如也，沒有一條訊息，安靜得可怕。
推開房門，謝江，婆婆娜妹，雨保涅，輝保涅，整整齊齊，正在廚房吃飯。
看起來更像一家人。
見到她，謝江沒開口，只快速扒拉完碗裡的飯，跑去陽臺上抽菸。
婆婆瞥了她幾眼，忙著給小侄子小侄女夾菜。
全家都將她當空氣，不值一提。
華九已經睡著，她背到房間，小心翼翼放下，自已也躺在他身邊。
心累！
終於是有點空閒，掏出手機，飛快點選招聘app。
既然外面不好看招聘資訊，那就在網上看看。
她就不信這麼大個省城，她還找不到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