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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秋晚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看謝江還沒拿藥過來，腳步一轉，又拐上二樓。
剛到樓梯口，就聽到謝江聲音傳來。
【你放心，下個月發工資我就還你，實在是兒子受傷，沒有錢。】
她頓住腳步，沒去打擾。
等到對方結束通話電話離開，她才急匆匆下了樓。
想來，謝江一個月工資該是沒了。
也對，他們每個月都是月光，不欠債已經算好事，況且這兩個月還發生了好幾樁事，再加上過年買東西送紅包，錢早花光。
又過了一會兒，謝江才提著一袋子藥回來。
就在等候室給華九塗好，幾人這才動身離開。
冬日的夜晚又黑又冷，鄉下什麼也看不到，哪怕開啟遠光燈，依舊只能慢慢開。
凌晨三點，幾人終於到村裡。
禮自行回去，謝江夫妻則是帶著孩子往自已家走。
屋裡靜悄悄，所有人都已經睡熟。
謝江沒有叫門，而是用老辦法翻了進去。
大年初二，本來是要去Y省的，但因為華九受傷，向秋晚只能打電話給自家老媽李春蘭。
【媽，我們今天有事，不能過來了。】
那邊明顯很失落。
【你們去年就沒來過，今年媽買了好多吃的，就等小孫子呢。】
除了吃的，家裡幾人每人給孩子準備了個大紅包，另外她還買了衣服。
華九是向家第一個孫輩，所有人都心疼得不行。
向奶奶站在媳婦身邊，聽到她的話，忍不住詢問，“她今年又不來？”
李春蘭又說了幾句，這才結束通話電話，回覆婆婆。
“說有事，來不了，看明年。”
向奶奶:“明年，時間好長，我和她姥爺能不能到那個時候都不知道。”
兩老已經八十多歲，黃土埋到脖子，誰知道哪天會一口氣上不來呢！
向奶奶很失望，揹著手臂去隔壁她們房間與老爺子嘮叨。
姑娘不回來，孫女也不回來……
向秋月和向秋霜一人在淘米，一人在洗菜，向斌則是在處理魚。
聽到姐姐不回來，幾個人都不太高興。
“要我說，老媽你們當年就不應該讓我姐遠嫁，你看跑這麼遠，現在回來一趟都不容易，我們想去看看她也很難。”
走一趟，一個單程油費幾乎都要七八百，還不算過路費。
要是坐火車，得走兩天，還得轉四五趟才到，他們家也不富裕，為了節約錢，李春蘭就華九出生時去過一次，還鬧得不愉快。
至於向錢，他一次都沒去過。
姑娘嫁進苗家幾年，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對方門向哪邊開。
其實也想去看看，但總被事情耽擱，不過最關鍵原因，還是因為一去一來費用太貴。
向秋晚起床時，發現大家都在，不止他們全家，還有族裡人。
除了孩子，幾乎有思想的都來了。
所有人擠在客廳，不知在討論什麼。
向秋晚聽不懂，跑出去上了個廁所，又洗了把臉，打算回去繼續躺著，卻聽到有人叫自已。
“嫂子，你過來勸勸我哥。”
說話的人是劍，謝江則是背對著他，看不清表情。
所有人圍坐在一起，中間是一張長長的案桌，有一個穿著奇怪戴著面具頭上插羽毛的男人在旁邊跳來跳去。
這人向秋晚認識，是村裡有名的鬼師，只要誰家有事，必定請他來搞鬼。
這就如同漢家的道士，有些個迷信的人家，會請人來家裡做法事。
那人手拿一根類似毛草的東西，又唱又跳，最後坐下來，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
全是苗語。
向秋晚聽不懂，不過卻看到其他人都一臉凝重。
她走到謝江身邊，開口問，“怎麼了？”
一大早搞這一出，不會是想又給她立威或者害自已吧？
這一刻，她很懊悔。
聽不懂語言就是這點壞處，別人可能當面商量害你你都搞不清楚狀況。
謝江還沒吭聲劍就開口，“哥要離開這裡，和家裡分家。”
苗家人一向團結，父母在，不分家。
村裡就沒有哪戶人家鬧分家的。
謝江這樣一搞，大家才會紛紛跑來討論，一起商量。
村裡也有媳婦和婆婆關係不是特別好的，但從沒有他們家鬧得這般嚴重。
奶奶打孫子，媳婦要砍婆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嚴重影響村裡團結。
涅覺得很無奈，默默抽著葉子菸，並不說話。
保是家裡長子，從小兩個弟弟就得聽他的。
他看到向秋晚，又想起昨夜她那凶神惡煞提刀時的表情，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但有些話，不得不說。
尤其是今日這麼多人，他料想這弟媳婦不敢再發瘋。
他清了清嗓子，看著謝江，“九要分家，可以，但家裡財產一分也沒有，分家後你們就搬出我們烏巴鄉，以後別說你和我們是一個家族。”
“還有昨晚你老婆把老媽嚇暈過去，現在都還躺床上，這點，你兩口子必須道歉並且給賠償。”
“哪有媳婦如此不孝還欺負老人的。”
昨晚的慫包好像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又是村裡人喜歡的那個口才好八面玲瓏的大哥保。
向秋晚本想反駁，但看了看謝江並未出聲，她想知道他怎麼說。
村裡人這時候都沒說話，只靜靜地看著謝江。
他們今早一早就過來討論了一早上，得出一種方案——謝江和向秋晚離婚。
他們謝氏家族，不歡迎這種忤逆不孝的兒媳。
娜妹打孩子固然不對，但她向秋晚提刀想砍老人更不對。
儘管她不是真砍，而是嚇唬，但這種危險兒媳，他們謝家要不起。
本以為謝江會同意，畢竟他一向很聽家族人的話，尤其是大哥保。
但這次，大家都失算了。
謝江不同意，並且說要讓他離婚他就要分家。
劍涅塔挺尊重嫂子，但也不想哥哥分家離開。
他們族人，挺看重家族。
他覺得只要哥哥給老媽道個歉就可以，沒必要搞得這樣人盡皆知，簡直丟臉。
看看哥哥，又看看嫂子，心中難受。
父親去世後，母親離開，他一直和哥哥相依為命，直到繼父幾年後來把他們接來。
本以為一家人和和睦睦挺好，可隨著哥哥娶媳婦，小侄兒越來越大後，家裡矛盾就越發明顯。
謝江掃了眼所有人，又看了看坐在自已身旁的妻子，第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說出自已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