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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陽城牆之上，眾唐軍將領此時表情極為豐富。
面露愕然者有之，匪夷所思者有之，嘴角抽搐者亦有之。
齊齊望著遠處那道一襲白袍，盡皆失聲，氣氛詭異。
“哎我去，尉遲叔父。”
“那個，是你安排的？哎我，當真悍勇啊！”
一位身披黃金明光鎧，手持金紋長槊的壯碩年輕將領最先打破沉默。
此刻他就感覺整個人頭皮發麻，真想摘下頭盔狠勁地撓撓。
言談舉止，以及粗獷的外表，簡直和程咬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姜塵奔赴涇陽城的主要目標。
程家世子，程處默。
為首的尉遲恭照著程處默的屁股就是一腳，差點給對方踹一個趔趄。
“沒大沒小！”
可能是感覺還沒解氣，見對方灰溜溜踱步回來。
蒲扇大手照著其頭盔又是一巴掌。
“老夫看你也挺悍勇，不派人綁你走。”
“你小子當真要埋骨雲陽城是不！”
程處默此時縮頭縮腦，也不敢頂嘴，低聲嘟囔著。
“那不是氣氛烘托到那了麼......”
“你小子說什麼？”
尉遲恭再次眯眼轉向對方，一臉不善。
“沒啥，沒啥，嘿嘿。”
“你小子，一會就在老夫身側，敢胡亂衝陣，老夫替你爹打斷你的腿！”
“小侄聽令！”
尉遲恭見對方那虎樣就來氣，跟他爹一個德行。
打起仗來就不要命。
無奈嘆口氣，當下再不遲疑。
大手一揮，接過副將遞過來的馬槊，下令道。
“傳令，玄甲軍隨本將軍出戰！”
“喏！”
程處默一臉興奮的伴在一旁，未敢冒頭。
城門隨即緩緩開啟，尉遲恭為首一馬當先的衝出涇陽城。
隨後黑壓壓一片鋼鐵洪流，放眼望去將士以及戰馬皆是墨黑重盔。
馬上之人各個目光凜冽，氣息強橫。
鐵蹄踏在鮮血浸染的大地之上，轟鳴聲震起。
“風！風！風！大風！”
玄甲軍，大唐四大頂級軍團之一。
軍內分為青龍營，白虎營，朱雀營，玄武營。
每營千人，共四千。
皆是大唐最精銳軍士。
青龍營由戰神李靖掌管，善快速鑿陣，長途奔襲，來無影去無蹤，鬼神莫測。
白虎營由猛將尉遲敬德掌管，善正面衝擊，皆武藝高超之輩，勇猛無比，悍不畏死。
朱雀營由軍神秦瓊掌管，大唐最善騎射之人，一人雙馬，皆為千里駒，外圍襲擾，進退自如。
玄武營由混世魔王程咬金掌管，皆是壯碩蠻牛之輩，手持等人高巨盾以及重戟，進可攻退可守。
如今尉遲恭親率白虎營千人，直衝敵軍。
戰馬矇眼，將士橫槊，勢不可擋。
突厥騎軍最前方箭矢位置瞬間被撞的人仰馬翻，人頭滾滾。
“返！”
見前方軍令，所有白虎營軍士整齊勒馬調轉方向。
後列變前，快速順著殺出的空隙折返。
不少落馬突厥騎兵之前僥倖未死，如今見鐵甲重騎殺了回來，全都跪地等死，無助哀嚎。
“殺！”
軍令在變，佇列迅速調整，如劍尖般鋒芒畢露，順著之前殺空的血泥地，再次提速。
“風，風，風，大風！”
與此同時，正巧掃到後方局勢的姜塵，大罵晦氣。
剛才死守，如今又來搶人頭，不當人子啊！
嘴上正罵罵咧咧，忽然感受到側方有破空聲襲來。
當即側身躲閃，高速弩箭於肩上快速掠過，直接射穿一旁的兩名突厥騎兵。
姜塵轉頭望去，一名赤裸上身的突厥騎兵，正手持重弩。
嘴角帶笑的望著姜塵，虯結的胳膊當即便要再次上弦。
“我特麼。”
姜塵二話不說，右手輕握刀柄，向前橫掃。
隨即左手緊握長刀，猛的繞身半圈。
待周遭清空之後，猛的將偃月刀往地上一杵。
右手快速從後腰掏出沙漠之鷹，對準那名重弩手就是一槍。
“嘭！”
隨著那名赤身之人首級炸裂，附近戰馬皆被槍聲震的嘶鳴不斷。
更有不少人直接被受驚的戰馬甩飛，戰場內一陣混亂。
姜塵則爭分奪秒，拔出長刀繼續鑿陣，一臉邪笑的左右舞著刀花。
粘者即死，一時間不少突厥騎兵嚇得肝膽俱裂。
奈何周遭密密麻麻全是人馬，根本無法挪移後退半步。
只能驚恐的瘋狂劈砍，無奈彎刀太短，連姜塵周遭半寸均不得入。
便直接成片的被砍翻。
涇陽城牆下方。
密密麻麻的突厥騎兵，猶如無盡的黑暗之海。
其中，一棟樓船般鋼鐵方陣逆流其中，眾人划槳，平穩而勻速前進。
樓船所過之處，則被蠻橫的的開闢出一條鮮血道路，無數屍骨橫躺其中，慘不忍睹。
此時城牆上方的守城將士，已看不清之前那道白袍縱馬之人輪廓。
只能依稀分辨出遠處那道黑點，依舊趨勢不減，所過之處，均帶起一陣漣漪。
當聽到突厥後方傳來的鳴金，包括大唐將士們，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僥倖存活下來的前排突厥先鋒，之前早已被尉遲敬德所率領的鋼鐵洪流嚇破了膽。
如今瘋狂縱馬回撤，也不管馬蹄之下是不是同根的草原兒郎，瘋狂抽打胯下戰馬，四下潰逃。
突厥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涇陽城，老兵們全都渾身癱軟的或躺或靠於城中各處。
瞪著依舊血紅的雙眼，咧著嘴，大口喘息著。
活著，雖不易。但起碼，活著。
“恭迎大將軍凱旋！”
震天歡呼聲中，涇陽城門再次緩緩開啟。
眾人目光炙熱的分列兩側，迎接尉遲敬德率軍回城。
白虎營僅折損一成不到，此戰應當算是大勝。
但從尉遲恭為首眾將士臉上，並沒看出太多興奮神色。
甚至可以說是，頹喪。
嗯......挫敗？迷茫？
反正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複雜難明的意味。
“統計傷員，收集戰亡者遺骸，加固城防......”
一道道命令下發，將士們也都四下執行去了。
尉遲恭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白虎營自行休整。
隨後，帶著程處默以及幾名心腹，再次登上涇陽城牆。
遙望南方，此時手上，竟還提著一顆血糊糊的突厥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