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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物價極高，單單一碗清湯麵就要5文錢，更何況其他。
雖說一生積蓄剩餘些許，但窮攢了一輩子，而且這其中還有娃兒們的賣命錢，哪捨得鋪張。
所以一日老者僅食半餐，勉強果腹，晚些，在找個柴堆對付一宿。
說好七日，也不敢提前打擾，終於盼到期限之約。
大早，便頂著通紅的雙眼，候在天地閣之外了。
“去吧，體面些，別讓孩子們在下面惦念。”
姜塵擺了擺手，踱步回屋。
沒去管那早已淚流滿面，身形更加佝僂的老人家。
老者先是在關羽的強拉硬拽之下，到隔壁裁縫鋪置辦了身合體唐服。
隨後就被不容分說的拉去沖洗，也不知對方手上套的是什麼東西。
刮在身上著實疼痛難忍，但還夾雜著解癢舒爽。
無力反抗，只好認命般，呲牙咧嘴的被關羽這頓搓啊。
後來老者便穿上了這輩子都沒體會過的輕柔布衣，這可比粗麻舒服多了。
只覺渾身輕鬆自在，感覺整個人都輕便不少，這更讓他感念掌櫃的恩情。
當二人再次出現在姜塵面前時。
已經是晌午開市了。
老者二話不說對著姜塵就行大禮，感念掌櫃的了他心願。
如今再無牽掛，念及恩情，想留下來伺候姜塵，望能收留。
姜塵本就不想讓老者此時北上回鄉，畢竟北面現在不安生。
他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稍微遇到點風吹草動，那就白白送了性命。
既然遇到了，也不好視若無睹。
索性也就讓其留了下來，暫且與關羽在後院側屋打個地鋪。
“衣冠冢可操辦的妥當？”
姜塵看向關羽，繼續吞雲吐霧。
“放心吧老闆。”
“關小哥辦事極為利索周到，老朽再次多謝老闆。”
“老黃啊，以後無需如此客氣了。”
姜塵不免好笑，這麼快就跟著喊老闆了，估計這老爺子都不知道老闆是何意。
佝僂老者姓黃，單名一個石字，如今六十有三。
身體結實硬朗，如今大仇得報，心願已了。
臉上的皺紋卻更加深了，因為一直在嘿嘿傻笑。
關羽當時帶著老黃從東門出城後，直接北上。
先是取了突厥首級，隨後在城北渭水南岸，選了一風水絕佳的位置。
與老者為三個兒子立了衣冠冢，並且碼放三十個突厥頭顱，齊面向北。
老黃就在那獨自碎碎叨叨，關羽也沒打擾，遠些距離自顧自愣愣出神。
直到老黃小心翼翼的撫平衣裳褶皺，釋然長嘆，這才一同起身返回。
接來下的幾天，果不出姜塵所料。
日子依舊平淡，生意也依舊慘淡。
期間韋家主來過一次，過程不免寒暄客套，請教茶藝。
對於此次對方登門示好，姜塵也比上次熱絡不少。
畢竟是自己的大金主，日後免不了有所來往。
沒去管對方時不時瞄向自己腰間佩刀的小動作。
走的時候還給對方裝了些上好茶葉。
隨後在門口聊了些有的沒得，對方便告辭離開了。
自從上次尉遲恭到訪天地閣後。
眾人私下吃瓜也打聽出那位就是威名赫赫的右武侯大將軍楚國公。
能讓國公爺親自到訪，相互見禮，並且贈予寶刀。
西市的各家掌櫃那對姜塵佩服的是五體投地，態度更是恭敬有加了。
只認為天地閣這位年輕的神秘掌櫃，定是身份非同一般，並且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以至於凡是遇到棘手的問題，或者相互矛盾是非。
都會提著禮品來請姜大掌櫃出面主持公道。
這讓姜塵哭笑不得，並且還推脫不得。
畢竟都是街坊鄰居，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如此這般幾日下來，姜塵已隱隱有了西市扛把子的趨勢。
“生意沒一個，閒事管不少，哎～”
姜塵苦笑搖頭。
如今的西市，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路過天地閣外，說話的語氣稍微大聲了。
那立馬就會一臉懵比的被眾人蜂擁而上，捂嘴勸解。
“可不好擾了姜大掌櫃的清夢。”
我特麼......
誰清夢了
我也開門迎客呢好嗎？
別怕打擾我，進來瞧瞧啊客官～
姜塵內心崩潰，靠在櫃檯後的躺椅上，暗自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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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雲陽城
磐石城牆上，幾人的身影被餘暉拉的老長。
一名老兵打了個哈欠，紅著眼繼續眺望南邊。
家喲，三年嘍。
就著北風揉了把滿是褶皺的臉，喃喃道。
“幾個娃也不知長高沒。”
緊了緊身上皮甲。
餘光掃見身邊的憨大個打了個激靈。
扭頭見他抹去鼻涕，愣愣的看著手上的粘稠物。
老兵苦笑搖頭，拍了拍對方肩膀，關切的說道。
“大個子，去休息會。”
“嗯吶。”
高大壯碩的年輕漢子咧嘴對老兵笑了笑。
隨後放下手中長刀，背靠城牆垛子便一屁股坐下。
從懷中掏出半張硬餅，憨笑著一口一口啃著。
“慢點吃，別噎著。”
高大漢子尋聲望去，見大鬍子正皺著眉遞給自己個水囊。
“嗯吶。”
含糊的回了句，接過水囊，隨即仰頭就喝了個精光。
“你他娘......憨子。”
大鬍子瞪著眼，無可奈何的接回一滴不剩的水囊。
見對方衝自己呲牙傻笑，瞬間沒了脾氣，繼續低頭擦著手中長刀。
“伍長！俺聽說再有倆月，咱有機會隨程校尉一同回長安城覆命。”
“伍長！”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隨即，城牆上的幾人，便看到一矮小漢子靈活的竄上城牆，嘴上依舊嚷嚷著。
“長安城啊，俺這輩子還沒去過呢，能見到陛下不。”
“能，陛下親自接待你這大功臣。”
老兵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對方，隨後照著對方後腦勺就是狠狠一巴掌。
“在他孃的胡咧咧，老子抽死你。”
“伍長，欠兄弟們的那頓酒，真要是去了長安，可不行在推脫啊。”
擦刀的大鬍子瞄了眼老兵，撇了撇嘴。
“醪糟管夠，其他免談。”
老兵吧唧吧唧嘴，隨後瞄了眼還在站崗的精壯漢子。
“石頭，你他娘好好站崗，哈喇子都淌下來了。”
“嗯。”
被罵之人回頭應了一聲，揉了揉眼睛，繼續面北放哨。
但隨之猛一愣神，又狠狠揉了下眼睛。
一臉驚恐的指著城外。
“我，我，臥槽，伍長！”
“騎兵，突厥人！突厥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