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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的街上是喧囂的。
人有時候很賤。
歐陽茵自然不會承認這個字。
但她還是離開了屋子。
當然當她踏出屋子的時候，她恨得直跺腳。
陽光依舊很明媚。
她恨，恨自己不爭氣。
現在一個隨隨便便的普通人都能欺負她！
這算什麼？
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她接受不了。
可是……
她終歸還是屈服了現實。
她不信葉景天這個陌生人，但是她信陳夏沁。
至少，陳夏沁不會騙她。
至少，那首《致愛麗絲》不會騙她。
也許人生本是一場賭博，賭贏了就賺，賭輸了……
最多跑點腿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
…………………………
“有紙筆嗎？”
“做什麼？”
“寫歌。”
“你真能寫？”
“能。”
“不需要醞釀？”
“才華橫溢的人不需要醞釀。”
“呵呵。”
葉景天的模樣很囂張，但偏偏一時間陳夏沁無法壓下葉景天這種囂張的氣焰。
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形容自己用才華橫溢這個詞的。
這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自吹自擂。
陳夏沁只能用呵呵兩個字來嘲諷葉景天以示自己的不屑。
但陳夏沁最終還是回到自己的蘭博基尼拿來了一支鋼筆和一個本子。
本子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是蘭花的味道。
葉景天接過本子特地用手摸了摸。
手感不錯。
“如果是打草稿的話，不要在本子裡打草稿。”
“我不打草稿。”
“那直接寫？”
“是。”
“你確定？”
“才華橫溢的人不需要打草稿，最多寫幾個錯別字。”葉景天露出方才一般的囂張表情。
“歐陽茵需要一首好歌，不是胡鬧，不跟你開玩笑！”陳夏沁臉色微微有些冷意。
她覺得葉景天在胡鬧。
寫一首歌從來都沒有這麼輕鬆的。
這個過程也許很漫長。
而且需要很多很多的靈感。
她確實看到過許許多多的天才創作者，但是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積累。
是的，需要很多很多積累，有些需要經歷，有些需要歲月。
“我的表情很嚴肅，我不開玩笑。”
“那我拭目以待。”陳夏沁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葉景天。
“嗯。”
葉景天拿起鋼筆，在第一頁本子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陳夏沁低頭看著葉景天的手。
葉景天速度很快，看起來並不像是在創作歌詞，而是在抄歌詞一樣。
至於這字寫得是真的很差。
陳夏沁認了好久竟一時間沒認出來是什麼字。
這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創作者該有的字嗎？
開玩笑的吧！
陳夏沁臉上表情更冷了。
大概三分鐘以後，葉景天寫完了一頁舒了口氣揮了揮手。
好長時間沒有寫東西了，葉景天有些不太習慣。
“寫好了？”
“嗯。”
“這麼快？”陳夏沁深深壓下心中的不喜。
四分鐘！
從拿起筆到寫完一首歌葉景天只用了四分鐘時間！
這不是扯淡嗎！
歌詞絕對寫得亂七八糟的。
陳夏沁面露寒意，她現在已經覺得葉景天完全是在胡鬧了。
葉景天的表情在他看來就是胡鬧的表情。
“你看看吧。”葉景天將本子遞給陳夏沁，臉上沒有了之前那樣的囂張，反而看起來略微謙虛樣。
要低調，低調。
“嗯。”陳夏沁接過本子，先是匆匆掃了一眼，但看了一部分歌詞後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葉景天“這真的是你寫的？”
“如你所見，從開始到結尾，都是我寫的。”葉景天摸了摸手，目光看著大街上，略有些深沉與深邃，似乎藏著許許多多的故事一般。
靜靜地。
不要說話，不要說多餘的話！
現在只需要等待！
現在只要等待鮮花與掌聲，以及那股崇拜的目光就夠了。
“一首歌，五處錯別字，而且，這是什麼字？”陳夏沁指了指字“你的字是小學生寫的嗎？”
“？？？？”
想象之中的崇拜目光並沒有出現，反而無語。
葉景天表示很蛋疼。
“詞寫得還行，關鍵是要看譜曲。”
葉景天看向陳夏沁，卻見陳夏沁表情突然變得淡淡了。
她似乎看起來並不在意，但是手卻將本子抓得牢牢的。
看起來如獲至寶，有些激動。
葉景天倒是嘴角微微瞥了一下，面帶笑容。
這就是典型的嘴上說不要。
但是身體卻很誠實。
“嘎吱。”
“你的外賣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歐陽茵帶著三份外賣和一包“嶽蘭”推開了門，聲音頗有些怨氣，隨後將外賣扔在葉景天面前的桌上。
“哦。”葉景天點點頭隨後警惕地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陰沉的歐陽茵：“你該不會在裡面吐口水吧？”
“什麼！你在說一遍！”歐陽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頓時臉色大變，作勢就要撲過來和葉景天拼了。
她是這麼沒素質的人嗎？
“別，我只是開個玩笑，別……”葉景天連忙投降。
“我是有素質的人，不像你這麼齷蹉！”
“我也是有素質，我不齷蹉！”
“呵呵！現在“嶽蘭”也送到了，吃的也買來了，我的歌什麼時候寫？”
“寫好了。”葉景天拿起外賣吃了起來，隨口應付。
“什麼？”
“我說歌詞寫好了。”
“寫好了？在哪裡？”
“在陳夏沁手裡呢。”
“真的？”歐陽茵看向陳夏沁，卻見陳夏沁點點頭。
陳夏沁並不是一直安靜的人，但是此刻卻有些反常，看起來頗為安靜。
歐陽茵看到陳夏沁的表情以後，心中微微覺得有些奇怪。
似乎，很認同的模樣。
“矜雪姐，給我看看。”
“好！”
當陳夏沁將本子遞歐陽茵，歐陽茵翻開本子的第一頁以後，她頓時瞪大了眼睛，隨後見了鬼一樣看著葉景天。
她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是一個歌手。
專業的歌手。
她自然能夠判斷什麼歌好，什麼歌壞。
一首歌成功與否與歌詞有非常大的關係。
所以……
“這，這，這……真的是你寫的？真的是我在外面買東西這幾分鐘時間裡寫的？”
歐陽茵有些結巴。
然後是震驚！
本來有些不爽的臉上只有震驚。
是的，唯有震驚！
她看著葉景天，宛如見鬼。
“對。”葉景天點點頭。
“你，你，你……你……”歐陽茵依舊結巴“那……這首歌的譜子，你……”
“給我一個吉他，還你一個世界。”葉景天吃了一口飯，只覺得今天這飯異常可口，特別是那雞腿，看起來反非常好吃。
“別，別……別吃……”歐陽茵看著葉景天夾起雞腿以後下意識地叫了起來。
“什麼？”
“這雞腿不好吃……”
“嗯？”
“總之不要吃。”
“有什麼不能吃的，真是的……難道有毒不成？”葉景天搖搖頭，夾起雞腿就放在了嘴巴。
隨後嚼了起來。
“咔擦。”
牙齒崩碎的聲音在屋子裡響了起來。
葉景天捂著嘴……
“那個……雞腿掉到過地上……我……我怕浪費……”歐陽茵弱弱地看著葉景天。
“……”葉景天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看起來異常的精彩。
甚至想說一句MMP。
“對不起……”
屋內，歐陽茵的聲音響了起來，很悅耳，宛如喜鵲的聲音一樣。
漂亮的女孩子都是大豬蹄子！
都是壞人！
葉景天深深地將這句話印在了腦海中。
晌午的空氣開始變得有些沉悶。
沉悶得令人心情陰鬱。
這是一個故事。
這是一個悲傷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葉景天終歸還是沒能留住嘴裡面的牙齒，吐到了桌子上。
放在桌子上的牙齒就宛如葉景天逝去的青春一樣，已經不可能再有了。
除非是鑲牙。
除非是重生。
人是重生了，但是牙齒很難再重生了。
葉景天有些哀傷，想用一種什麼樣的儀式來祭奠一下自己這顆被殘害的牙齒，但是看到歐陽茵那非常歉意的，水汪汪的眼神以後，葉景天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他承認他是一個心軟的人。
他終歸是一個好人。
他終歸，沒能硬起來……
“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那麼需要警察叔叔幹啥？我睡了你，然後我非常認真地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可以嗎？”葉景天整理好自己吃完的外賣飯盒，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話。
他自詡自己是一個高雅的知識分子，但是現在……
他不想高雅了。
“……”歐陽茵的臉色通紅，似乎是有些憋著難受，有點不爽，但最終還是沒有反駁葉景天。
此刻她只是看著葉景天。
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葉景天，一副我很抱歉，我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樣子。
看起來非常惹人憐惜。
“我車上有吉他，我給你拿來。”
陳夏沁默默站起來，離開屋子朝車邊走去。
這個時候她不說什麼。
這是葉景天與歐陽茵之間的事情。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眼神的殺傷力是極大的，葉景天對上歐陽茵那天真無邪的眼神以後，心中湧出了一絲負罪感。
他呸地對著垃圾桶吐了一口唾沫。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好似是他錯了一般。
他錯了嗎？
你特麼把我牙齒崩了你還有理了？
“哼，粗魯的男人！”歐陽茵白了一眼葉景天，似在鄙視葉景天的不解風情。
“哼！”葉景天雙手環胸，也冷哼一聲懶得鳥這丫頭。
兩人就這麼冷戰著。
“嘎吱”
幾分鐘以後，陳夏沁揹著一把吉他推開了門，然後開啟吉他調好弦。
葉景天看了一眼吉他，雖然不知道吉他的牌子，但也知道這是一把好吉他。
而且價格方面絕對不便宜！
葉景天見獵心喜。
“彈彈看。”陳夏沁將吉他遞給葉景天，儘管臉色依舊淡淡，但眼眸深處卻帶些許期許。
一個能夠創出《致愛麗絲》這等曲子的人，到底會給這首歌編什麼樣的曲子呢？
“不是彈彈看，而是表演，請兩位放空一切，聽我唱歌。”葉景天很認真地撥弄了一下吉他，最終鄭重地坐在了屋子中央處的高椅上，看著歐陽茵與陳夏沁，最後目光看著窗外。
先前那個在歐陽茵面前一口唾沫吐到垃圾桶裡的男人似乎不見了。
似乎換了一個人。
同時他的氣質，變得深沉。
整個人看起來寂靜。
“叮……”
當吉他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歐陽茵情不自禁地憋屈住了呼吸。
葉景天的吉他很嫻熟，動作也非常規範，彈出來的前奏非常優美。
陽光下的葉景天看起來是那麼的文藝，身形又是那麼的高大上，表情虔誠地宛如站在最文藝的世界中，演奏著他的故事。
葉景天的一舉一動都讓人深深呼一口氣，甚至陳夏沁放空了心靈，等待前奏結束，葉景天開唱。
陳夏沁心中微微一凝，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等待她的即將是什麼音樂呢？
譬如，令人驚豔，令人無比窒息的《致愛麗絲》？
陳夏沁下意識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微微地品了一口。
紅酒。
很甘美。
很好喝。
她的眼眸微微泛起了水花……
“偶的老嘎，就住在那個屯……偶系，那個屯雷土生土長的羊……”
葉景天突然開口……
開口的剎那，燈光似乎一陣昏暗……
整個世界彷彿變得天旋地轉一般。
“噗嗤！”
陳夏沁突然噴了。
她被紅酒嗆到了。
歐陽茵驚得瞪大了眼睛。
突如其來的聲音宛如一輛卡瑪斯重車碾壓過來一樣，令人一時間變得昏天暗地，差點讓她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他孃的是什麼歌？
這操作。
令人窒息……
曲子突然停下，歌聲突然停下。
“咳，咳……情不自禁，情不自禁……重新來過。”葉景天笑著看著兩個女孩，非常得意。
宛如惡作劇一樣看著陳夏沁擦著衣服，以及歐陽茵那驚悚的表情。
他在調侃。
他的表情說不出來可惡。
陳夏沁深深呼了一口氣，正待站起來跟葉景天說什麼，卻不料葉景天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曲子再度響了起來。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當葉景天非常認真的聲音響起來以後，陳夏沁呆住了。
到嘴的話瞬間又憋了回去。
歐陽茵也愣住了。
葉景天的歌聲並不好聽，甚至還有點破音，但是歌裡面的味道與曲子的味道卻非常好。
吉他聲音緩緩響起，優美之中又帶著一絲嚮往。
歐陽茵靜靜地聽著歌，慢慢地，似乎將這首歌的歌詞代入了自己。
是的，這首歌就好像是為她寫的。
寫得很美。
很有畫面，很勵志，很感動。
“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
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葉景天唱出了破音，調子起得太高，收不回來……
聽起來怪怪的。
可是，歐陽茵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不但歐陽茵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陳夏沁也同樣認真地聽著葉景天唱歌。
葉景天虔誠的表情，嫻熟的吉他，外加那一絲表情。
他很得意地看著倆女。
心情極度舒適。
表演一個才華橫溢的男人，其實還是挺容易。
歐陽茵閉上了眼睛，往事一幕幕在她的眼前劃過，進入了她的記憶深處。
《隱形的翅膀》。
彷彿，在寫她的故事。
她的努力，她的執著，她的低谷，她的任性。
其實，從看到歌詞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明白自己非要這首歌不可了。
有些好歌，可遇不可求。
…………………………
一曲終了，吉他的聲音漸漸地平息下來。
歐陽茵睜開眼睛，眼神非常複雜，喉嚨有些難受，似乎要哭出來，但似乎又哭不出來。
這是一首很感人的歌，確實令人窒息。
陳夏沁則依舊保持著淡淡的表情，只是一隻手卻微微握緊了拳頭，目光盯著窗外。
至始至終都是那麼安靜。
紅酒已經被她喝完了，臉上有一絲紅潤。
她知道自己的確是撿到寶了。
葉景天放下吉他看著兩人的表情，臉上得以的表情一收，恢復了平靜與虔誠。
現在他的人設就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大佬。
人設不能崩！
“這首歌……我……要了……”歐陽茵聲音有些結巴。
“嗯，可以給你。”
“那，籤……合同，我幫你，擬合同……”歐陽茵很激動地站了起來。
“先別急，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這是我的卡號。”葉景天從懷裡掏出銀行卡遞給歐陽茵。
“你要多少錢？”
“十萬塊，外加這首曲子各方面百分之十銷售渠道提成。”
“什麼，你，你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你！十萬塊可以，但百分之十不行。”
“你走吧！”葉景天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歐陽茵，淡淡地搖搖頭。
“什麼？”歐陽茵站了起來。
“我說，你走吧，我不賣了。”葉景天懶得跟歐陽茵談了。
“你什麼意思，不賣了？”歐陽茵急了。
這葉景天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這百分之十可是大牌詞曲人諸如林語前輩一樣的分成了。
葉景天現在只是一個毫無任何名氣的普通人而已，怎麼可以如此霸道？
他算什麼？
“是，不賣了，你走吧。”葉景天搖搖頭一臉不屑。
“你……你可以稍微便宜一點嗎？或者說我可以給歌曲加點錢，但是分成……”
“我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創作者，抱歉，我不是商人，不討價還價……要就籤，不要就走！”葉景天依舊拽得猶如二百五一樣。
他其實可以便宜點。
甚至可以當成是人情。
但是……
他不能這麼做！
他要為自己的牙齒報仇！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君子，他就是一小人。
“夏沁姐，你幫我跟他說說？”歐陽茵看到葉景天的表情就恨不得抽他一頓。
“我說了沒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吃定你了。”陳夏沁這個時候卻是搖搖頭。
葉景天聽到陳夏沁的話以後，不免露出幾分笑意。
陳夏沁說得沒錯。
他確實吃定歐陽茵了。
要麼就買，要麼就滾蛋！
只有這兩個可能性。
愛買不買，老子現在不缺錢！
“這……”歐陽茵咬了咬牙“好！我去列印合同。”
“嗯，對了，在店裡列印，要收五塊錢的電腦使用費與列印費用，這些要一併打我卡上！”葉景天雙手環胸俯視歐陽茵。
他不缺這五塊錢！
但是他就是要噁心她一番。
“你……混蛋！”歐陽茵氣得跺腳。
“你再用手指著我，我就不賣了！”葉景天很嚴肅。
“你……”歐陽茵瞪著眼睛，此刻真心恨不得用鞋子砸在葉景天的臉上！
可惡！
這輩子，還從沒有看到如此可惡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撕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