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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這該死的地域歧視！
但一想到這話是楚王親自下場認證的，他又沒什麼話好說，點點頭道：“若如此，除了逍遙子的名號外，倒也沒什麼我接受不了的了。”
“名號之事隨意，我可以代師收徒，屆時想要什麼道號，你可以提前想好。”
“閒雲野鶴，就叫閒雲子吧。”
“……那是我師父的道號。”
曹建安：“……”
“洞虛務實，明真不墮，曉天時陰陽，知地無常勢，我看不如叫‘洞虛’如何？”
朱家適時出言，摸著圓圓的胖臉，面具不知何時已換成了紅色，喜慶的像是被人打的滿臉桃花開。
曹建安嘆道：“好，那就叫沖虛吧，左右也沒有人這麼叫我。”
洞虛？我又不是女人！
逍遙子也點了點頭，反正就是個過場，沒人真的在意曹建安叫什麼，反正見面都是叫“大宗師”，幾個敢叫他道號的？
逍遙子和朱家都是正經人，聽不出曹建安引申的歧義，唯有秦仙兒隱晦地白了曹建安一眼，思索著這太乙山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逍遙子很乾脆，見曹建安答應了自己，直接將手中的雪霽遞給了他，然後一臉鄭重地說道：
“雪霽乃是道家掌門的標誌，只要你拿著他，百家都會承認你是道家掌門，只是你內無功績，恐怕無法讓門內弟子心服口服，剛好農家這位神農堂堂主想要救援百姓，不如你隨他同去邊境，既能為我道家揚名，也能招收弟子，還能做出功績，一舉三得。”
看著遞到面前的雪霽，曹建安嘴角微微下撇，果然這道家人心都髒，一招不慎就中了人家的計，成了免費勞動力。
但願以後道家人不會後悔吧……
就在曹建安接過雪霽的時候，逍遙子忽然覺得心尖一陣抽搐，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人在衝著自己咆哮，可四下感應，除了吹過林間的山風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他只當是自己幻聽了。
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笑容，對曹建安道：“沖虛此去山下，不必著急回來，可以去一去韓國，走一走趙國，看一看魏國，然後再去秦國見見秦王。”
“好。”曹建安沒有將雪霽掛在腰間，而是遞給了秦仙兒，讓她捧在臂彎，當起了劍侍。
來時是什麼人，走的時候還是什麼人，除了少了一車貨物，多了一把名劍，一個身份，好像也沒什麼別的不同。
……
秦國邊境，河西之地。
此地與韓趙魏三國接壤，乃是一片沃土，哪怕歷年來經歷戰火鮮血澆灌，也影響不了此地的繁茂。
秦國律法嚴苛，但好歹百姓生活有望，哪怕是奴隸，也是官府牢牢掌握的資源，不可輕易打殺、無故虐待致其死亡，因此有不少魏、韓兩國的百姓和黔首逃過來。
運氣好的被抓了，記在冊子上當做奴隸賞給一些新爵，運氣不好的則是被兵丁瞞下發賣給過往的商人，亦或是當做靶子訓練。
——商鞅立法至今已過六代君王，律法深入人心，但奈何執行律法的人已經沒了商公的鐵面無私。
更何況若真的依了商公的法，秦國也沒有這麼多地去安置這些百姓，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活不下去的流民罷了。
律法嚴明的秦軍尚是如此，更不必提其餘三國軍卒對待流民的態度了。
噗嗤！
身著紅衣白甲的韓軍揮刀斬落一顆人頭，心中不甚滿足，一個瘦弱的無法反抗的人都讓他劈了足足三刀，倘若碰上了秦軍，他又要劈多少刀？
“呸！賤骨頭！”
軍卒瞪著眼看向尚且活著的少年和最多七八歲的小丫頭，男的年紀有些大了，但依舊拿起武器殺了他一個同僚，此時正躺在地上哼哧哼哧喘氣。
這小丫頭看起來水靈靈的，長大了後肯定是個美人，賣給過往的商人能換不少錢，說不準夠他買把好刀……
殺！
只是一個念頭，他便作出了決定，揚起手中殘餘著鮮血的刀，朝著不甘心的少年劈落。
少年同樣怒視著這個軍卒，一隻手捉著一把塵土撒到了他的眼睛裡，一隻手裡握著搶來的兵刃狠狠地刺向軍卒腹部。
但就在他手中的刀快要戳到兵卒時，對方突然一腳踢在了他的臉上，將他狠狠踹翻在地。
即便是新兵，軍卒也在最後關頭反應了過來，用手擋住了土。
“呸！真是個賤骨頭，想給你個痛快，非要找刺激！”軍卒大怒，一腳踩在少年手腕上，又狠狠地在他胸口踏了兩腳，然後便要揮刀劈下少年的腦袋。
但憑空一道紫色真氣打來，打在了他的背心處，只聽甲冑裡一道悶響響起，“噗嗤”便叫那軍卒化作了血水，澆了少年半身。
觀望了片刻的曹建安帶著秦仙兒緩緩走到少年和小姑娘面前，誰也沒在乎那死去的兵卒，而是笑著問道：
“你可願做我的弟子？”
曹建安低頭看著那小姑娘，天生銀髮，雖然小臉被抹的有些髒汙難看，但那皓齒明眸卻遮掩不住，誰見了都知道這丫頭未來要麼是紅顏薄命，要麼是驚豔一方。
少年擋在小姑娘面前，蒼白的臉色異常堅定，道：“不願！”
“你活不了多久了，還能帶她走多遠？就算走到了秦國，你死也死了，她怎麼活？”
曹建安的話冰冷刺骨，氣得小女孩衝他直瞪眼，咬緊了銀牙，脆生生說道：“我才不拜你為師！”
曹建安無視了小姑娘的氣話，盯著少年說道：“我是道家掌門，你妹妹的天賦不錯，跟著我學武，能保護好自己。”
少年終於動容了。
不是為了最後那句“能保護好自己”，只因曹建安的“道家掌門”。
他只是黔首出身，別說姓了，連名字都沒有，平常最羨慕的便是那些穿白衣紫計程車人，能讓妹妹拜入士子門下，那是他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好！咳咳……”少年激動的咳出血來，一手摁著小姑娘，急道：“丫頭，拜師！”
“我不！”小丫頭彷彿預見了什麼，抱著哥哥哭成淚人，但終究還是沒能哭回來少年。
一路奔波，他身上受的暗傷哪怕是曹建安都覺得他能撐到現在是個奇蹟，倘若情況再好一點，以他的天賦和意志，絕對不會比旁邊這個丫頭遜色。
很難想象這是黔首出身。
可惜，終究是死了。
“你拜不拜師？”
“不拜！”
“我幫你安置他的屍體。”
“拜！”
“叫師父，你有名字沒有？”
“什麼叫名字？”
“就是別人怎麼叫你……算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曉夢吧。”